【本文以戰國為依托,架空曆史,虛構朝代。一切皆為杜撰,請勿較真兒。】
屈童小的時候,家境是極好的。
好到什麽程度呢?“那辰光啊,你阿娘從來都不用操心什麽佃戶收租子田裏下霜降的糟心事,”乳娘貴喜一邊剝著菱角一邊和幾個小屁孩叨叨,“那時候她的手啊,真的是水蔥一樣,隻拿過筆墨細軟,哪裏像現在……”
屈家大奶奶林玉琴的手,屈童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一雙修長瘦削的手,指關節處略為粗糙寬大,指尖處卻細細的,修成一個好看的新月形。指腹因為常年接觸涼水和胰子總是幹幹澀澀的,指跟那裏結著一層薄薄的淡黃色的繭花。
不過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並不覺得屈大奶奶的手有什麽問題,他們更關心的是貴喜腳邊上堆成小山一樣的菱角。
新鮮的菱角剛在水裏滾過一遍,粉嘟嘟的好像一隻隻小船。嫩菱角不用費力加工,鹽水煮過就格外清甜爽脆,是夏初的好零嘴兒。不過貴喜剝了這麽些菱角是準備蒸熟了搓成泥,晚點做菱角酥用的,屈童他們隻有幹瞪眼的份兒。
“喜娘娘,你看看,以前大媽媽戴的點翠簪子是不是這個樣子?”屈寶嬋不知道什麽時候畫了一對寫意的釵頭鳳,一本正經的湊到貴喜鼻子跟前。
趁著貴喜被寶嬋纏住,屈平眼疾手更疾的從碗裏撈起一把菱角,人不知鬼不覺的收進袖子裏,和屈童兩人腳底抹油了。
這年屈童十一歲,屈平十歲,屈寶嬋剛滿九歲。
屈童是屈家長子,寶嬋是側室生的妹妹,而屈平則是從小寄養在他家的堂弟。三人自懂事起就在這片江北的鄉下長大,閑時在私塾裏讀書,農忙時則在父親屈有菊的帶領下一起去自家的水田裏務農。水牛身後三個泥猴一樣的孩子常叫送飯的林玉琴在田埂上看的忘了時間。
十一歲的屈童理所當然的認為現在的日子就是最好最自在的,而乳娘貴喜嘴裏“以前極好的家境”也沒有什麽值得留戀或者羨慕的。
夏天平平穩穩的過了一半的時候,屈家上上下下突然忙活起來。林玉琴帶領著貴喜和幾個老媽子把屈家的宅院翻了個底兒朝天,不但把院子裏一間最大最敞亮的朝南客房打掃的幹幹淨淨,收拾得別致清雅,還興師動眾的把幾個一直拖拉著的半吊子工程給完了工,這裏麵包括後院的小玫瑰花園,圍牆的油漆,和孩子們的夏衣。
屈童湊湊合合的穿著去年的舊衣,他蹭蹭的躥個子,顯得身上哪兒哪兒都短了塊布似的。母親林玉琴從春末就說要給他置辦新衣,結果個把月過去了還沒個動靜。以至於貴喜看不過眼的嘟囔:“也真是的,瘦死了的駱駝比馬大,幾匹布的錢也總是有的。”
這下可好,屈童穿上了月牙白的單袍,腰間一束寶藍的絲帶迎風招展,小樹般的少年在陽光裏好像一塊寶石熠熠生輝。乳娘貴喜竟看的濕了眼眶:“童童長開了,沒想到如今給孩子扯身新衣還要占別人的光。”
夏末秋初的時候,忙活了幾個月的屈家男女老少穿戴一新,排成一列,恭恭敬敬的在院門前候著。
快到傍晚的時候,寶嬋等得實在熬不住了,一屁股在屈童身邊坐了下去。正在此時,平地裏揚起一陣塵土來,塵埃落定時,一人動作輕快的掀起簾子來從為首的那輛明晃晃的馬車裏跳了下來。
直到多年後屈童還記得,夕陽下那個麵如冠玉的高挑少年臉上鍍著層淡淡的金邊,目光裏帶著些許傲慢掃過眾人。而自己的父親則跪拜下去道:“臣屈有菊,恭迎殿下。”
那個被屈家全體跪拜,尊為殿下的倨傲少年叫做熊鯉,這年十四歲,是楚王熊瑜的小兒子。
這篇寫起來會比較慢。等寫了幾章再發到原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