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作者——馬兒
它們從一個空茫茫的地方來,由細小的一個點漸漸變大,變多,一直在變大,變多。很溫潤,很輕浮,很透亮,很柔軟,很親密,很曖昧,忽圓忽扁沒有定型沒有狀態,圓而易變,忽遠忽近的到來。它們互相擁擠著大大小小連體在一個空間裏,無色,無味,無聲地從一個空茫茫的世界裏來,它們是軟體的不明物,似笑非笑的,有意無聲的接近了自己,覆蓋了自己直麵的世界,她總是慢慢地縮緊了身體,又好像連心也捏緊了,她不能把它們怎麽辦,她不得不在等待它們窒息般的到來,以至都無法呼吸了。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她終於醒來。
記得那是一個夏天的季節,初夏,人們還從春的氣息裏沒有完全走出來,街上行人的衣著真正是二八月亂穿衣,隻是還能明顯地感受到人們的神色狀態從一種冬眠中複蘇了。她背著一隻頗大的包袱,牛仔布麵料的,裝了一點點生活用品,空蕩蕩的布包在她的後背擺來擺去。她走進這個陌生的南方城市的時候,她一點也沒想到自己的生活中會出現一些突如其來的東西和事物,就像命中注定,忽啦啦撲天蓋地而來,猝不及防。很多年過去以後,她還是納悶,自己怎麽就和那個城市發生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糾葛,她現在差不多已經將那個城市忘記的幹幹淨淨了,她算了算自己事實上隻在那個城市停留了不到二年的時間。那麽這二年對自己而言究竟是一種什麽性質呢?是命中注定要發生的嗎?那麽是注定了躲不掉的,注定了你將在生命的運程中有那麽一場事體。她想也許自己與這一切冪冪中早有了設計,那是前世中的什麽恩怨,今生今世那怕路過也要來還。
是這樣。這是生命中的不能確定,但她還是這樣講給自己聽,否則她又怎麽接受經曆過的那段曆史?隻是因,隻是果。她安慰自己。是這樣。
她走出火車站,沒有人接她,這是她早已知道的事情,可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裏沒有人接她變成事實的時候,心裏還是不免有點清涼感,還有一點無法排除的絲絲孤獨。陌生的街道,方位不整,一時間讓她原本就不太清晰的方位感更加摸不清東南西北了。陌生的南方植物,那些碩大的枝葉在這個初夏的日子裏,吸取著陽光燦爛的光和營養,正無所顧及地蓬蓬博博肆意舒展著自己的身體,爛漫而狷張,無聲地充斥著這個城市的囂張、狂妄與尊大。陌生的人群,陌生的地方語言,語感堅硬而語速快迅,音色頗為豪放,說笑與罵人全都要差不多的樣子,說好話也像是在罵人,她一句也聽不懂。這個城市的語言,和她以後要去的海南省以及廣東粵語小鳥似地低著眉眼講話都不同,粵語被許多北方人稱為鳥語,除了聽不懂它的嘰嘰噥噥而外,說好的和說壞的音調間也沒什麽區別,也許有點細微的區別,但你很難區別出來,既是罵人的話也都帶著細腔細調的柔情似地,罵人也像在說好聽的話,你無法區別,你隻能從說話者的麵部表情中區別其態度。這個城市的語言,和她家鄉的語言也不同,她北方家鄉的語言到底帶著普通話的底子,而且更多地是帶著她家鄉人的那種遲緩和滯重的心性。可是這個南方城市的語言她聽不懂。
她背著自己的包袱,包袱裏有介紹信,還有她要去找的那個人的地址姓名。她總擔心自己會不會找到那個人,對那個一無所知的人會怎麽樣安排自己也是一無所知的。但是這個陌生城市裏已經有一個人是在等著她的,那怕還不認識,那個人也會為她安排一切,單單就是這個想法,這個念頭,就已經讓她的雙腳在踏進這個城市的陌生時刻裏竟也生出些溫馨來了。其實那是一種意識中的安全感,雖然陌生可還是有安全的感覺。
她走進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醫院裏人聲鼎沸,病人、病人的家屬、醫生、護士、手推車、輪椅、擔架、各種各樣的化驗單和紙張、空氣中混合著的藥品味道、來蘇兒消毒水的味道、浸泡人體組織標本的富而馬林的味道、病人需要化驗的屎或者尿、痰或者精液等各種分泌物的味道,還有痛苦而幸福著的孕婦、還有又哭又叫的孩子、滿臉愁苦著的老人……這種地方這種場境如果是在陰天下雨時,如果是在黑色沉沉的夜半時分,突而呈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一定會生出身在地獄的感覺。可這裏是醫院,是醫院就要呈現這種場境,是醫院就要呈現這種場境而讓所有目睹者不以為意,並心安理得地會在生病或者陪同病人的時候覺得這一切混合在醫院裏是理所當然。
沒有人去想些什麽的。當時的遙遙也不會去想,如果去想,她就不會去醫科大做進修生了。
遙遙在醫院門診部一路找去,她找到了那個支氣管纖維鏡檢查室,找到了那個寫在紙上的李醫生。李醫生從裏間房屋裏走出來,遙遙先就看到了他從大口罩和大帽子中間露出來的一雙眼睛,這雙眼睛看著遙遙,口罩底下卻在問:你是遙遙?你來了?
遙遙一邊點頭一邊回答:是。
李醫生眨了一下眼睛,這雙眨了一下的眼睛讓遙遙忽地生出些羞澀,這應該是女人的眼睛,大而悠深,長睫毛,雙眼皮,漂漂忽忽的能看到你心底裏去,這雙眼睛的主人都可以不說什麽而讓你明白它要說什麽。但這雙眼睛生在了一個男人身上,這雙眼睛讓遙遙不知所措起來,她正想說什麽的時候,支氣管纖維鏡檢查室裏一個女人的聲音先就傳了出來,李醫生,李醫生,然後遙遙才看到一個高大的女人也同李醫生一樣隻露出一雙眼睛走了出來。她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遙遙,看到遙遙她沒說什麽話,她隻是轉了頭去看李醫生。這讓遙遙疑惑,醫院裏的人們戴起口罩帽子以後,靠得全是用眼睛來說話嗎?那如果沒長一雙能傳神的眼睛又該怎麽辦呢?李醫生連忙介紹並且解釋著什麽,他用了遙遙聽不懂的方言說話,這讓遙遙覺得自己很局外,又用了遙遙聽得懂的夾生普通話。
那個女人沒說什麽,隻是用口罩與帽子之間的眼睛看了一下遙遙,又看了一下李醫生。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李醫生的表情是什麽樣子,可是他們兩人對視的無言交流中,盡管是一瞬間,也許根本沒有什麽含義,但在遙遙卻覺出了意味深長的東西,是因為李醫生極力要辯解的語調?還是李醫生極力要擺脫的一種被誤解?總之,極度的陌生讓遙遙的感覺變得靈敏無比,她像夜裏的耗子又像受了驚的兔子,她即刻就感覺到了浮遊在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某種不安氣息,她無法確定李醫生與那個女人隻是工作關係?還是工作加朋友?還是工作加情人?還是工作加師徒?
事實是,遙遙的漂亮引起李醫生的緊張,引起那個女人的妒忌,隻是遙遙自己並不明白這一點。遙遙身上分明帶有一種與當地女人們完全不同的異地氣質,從頭到腳,清清晰晰的,稍有一點點分辯能力的人也都可以看得出來,都可以感覺得到,這種東西是能夠引起別人特別注意的。
遙遙有點夾在中間的尷尬。她趕快說,或者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隻不過我在這個城市誰也不認識,我們領導讓我來找李醫生,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請他幫一下忙而已。如果李醫生現在挺忙的話,那我就走了,我自己去報到,沒關係的。
李醫生趕緊說,不,不,你初來乍到的,還是我帶你去吧。
遙遙其實是希望他能帶自己去的,起碼多少能夠讓自己在火車站產生出的清涼和孤獨感在此刻有所消解。可是遙遙不能這樣說的,遙遙隻能客氣著。
可是這時候,那個女人卻慢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不相幹而又重要的話來,這話卻對李醫生的決定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她說,今天是星期天。她是用了C市的方言說的。
想不到遙遙居然聽懂了,可是遙遙沮喪地想,天哪!我怎麽就沒想到今天是星期天?我應該明天才來。現在怎麽辦呢?遙遙的神色讓人生憐。
那個高大的女人想不到還會有著細膩的觀察與體貼,她對遙遙說,要不,你今天到我家裏住一天吧?
李醫生看著遙遙,等她的意思。
遙遙心裏感動了一下,她對這個女人的好感瞬間裏就溢了出來,可是她覺得突然間住到一個陌生人的家裏去,是不是有點不對頭?她不能確定。她說,不麻煩了,或者我先住到招待所什麽的地方也好。
遙遙就被李醫生帶到了一家招待所。遙遙和李醫生走在街上的時候,遙遙才看到李醫生一點也不英俊,不戴口罩的臉實在不引人注意,一雙大眼睛也不見了魅力,遠不如戴著大口罩對人說話或不說話時給人的美感。戴口罩也能製造出特殊的氣質,遙遙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接下來遙遙很快發現李醫生是一個沒有主張的男人,而且是非常地沒有主張,這讓遙遙失望地想,天哪!怎麽還讓我來找這樣一個明顯無能的男人,他不要說是給我幫忙,拜托啊,以後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要再見他了。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招待所在哪裏,李醫生不能確定。找不到招待所的服務員,李醫生也不知所措。遙遙想讓服務台安排遠離馬路的房間,李醫生也不為她多說幾句,隻由著那個服務員嘰嘰呱呱放炮似地說著什麽不滿的話語。房間裏的設施非常糟糕,李醫生居然說還算不錯。你說長了這麽一雙漂亮大眼睛的男人為什麽就如此沒有眼力,實在糟踏了,實在可惜了,實在白白浪費了上天的安排,實在是閑置!而且做男人在陌生的環境裏一點也不能給女人一種安全感,實在是很糟糕的。遙遙失望地想。
遙遙坐了一天火車,一路馬不停蹄地亂七八糟到現在,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再為自己找到一個更為合適的住處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快鬆懈的毅誌力開始發出警告,她的腦子開始發木,開始聚不攏,開始想不清楚事情,她隻想快快倒下去,睡在床上,睡到夢裏去,她看李醫生的眼神已開始晃忽起來,她隻想閉上眼睛。可是那個李醫生此時倒來了精神,他坐在另一張床上,麵對麵想和遙遙聊天!
她說,對不起,李醫生,我現在實在想睡一會了。
那好!那好!李醫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他出門的時候,卻又特別地關照起來,並且交待說,晚上不要出去亂走,晚上不要開門,晚上……他突然發現了遙遙的不耐煩……
那個夜晚,遙遙經曆了在南方城市的第一個初夏之夜,她一直在北方長大的身體,她在北方生成的肌膚,她在北方生成的血脈,在這個李醫生為她選擇的糟糕透頂的招待所裏,被成群結隊的蚊子給襲擊了。
遙遙沒有與之作戰的經驗。
她的肌膚嬌嫩、白晰、細膩如絲,在嚴寒的北方溫差極大而優越的環境裏生成,沒有被蚊子叮咬的曆史,它們就同遙遙一樣的毫無設防,它們卻和遙遙一樣在這個南方的初夏裏糟遇了一場血肉之戰。她甚至在疲倦不堪的連連惡夢中不明白,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窮凶極惡又成群結隊的蚊子一陣陣地撲向她,嗡嗡地呼叫著,遙遙開了燈,她發現自己已是遍體鱗傷,她試圖把蚊子趕走,可是它們走了又來了,你開燈它們就不見了,你關燈它們又來了,永無止境。遙遙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樣同這些隻有南方才生成的生物們作戰,就連點蚊香這樣的常識都沒有。它們橫行霸道地飛著,不知道從哪裏來,在你目光所及之處它們是一個小黑點,在你耳力所及之處它們是一陣嗡嗡聲,在你看不到也聽不到的地方你早已被它們襲擊出一個個紅腫的小山丘了,連成一片,殘不忍睹了。遙遙打開電扇。電扇在她頭頂上旋轉,發出沙啞的機械磨擦聲,如同轟炸機一樣如雷灌耳,讓遙遙無法入眠。遙遙疲勞而無奈地坐在床上,她抱著自己的腿,像個孤獨無依的棄嬰一般,遙遙的眼淚突然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幾個月來積蓄的壓抑,全在這一刻裏崩潰了。
她開始想念她生長的那個北方城市,她覺得她的那個城市從來沒有過地讓人覺得好,在這一刻裏是那樣的遙遠而親切,她不斷地想念使得這份親切像一個放大的圖片如期而來,來到她的身邊,環抱著她。那個冬天嚴寒,夏天清涼的城市,沒有蚊蠅,沒有逼人的暑熱,不需要電扇,不需要空調,整個夏天裏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避暑勝地,一個避暑山莊。她的城市地處青藏高原黃河穀地,形成一種盆地氣候,冬天雖然嚴寒但比起更冷如堅冰的東北卻又溫暖許多。冬天的時候,她的城市裏樹木全都凋謝了,枝葉枯黃萎縮紛紛墜地零落為泥輾為塵,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條叉著骨幹在風中張牙舞爪地挺立著。夏天地上的花草也都變成了冬天的蟲子,曲折著柔軟的活體,結結實實吸符在陽光照耀下的土地中,成長、肥壯、甘美,等待夏天裏再次招招搖搖噴博而出,出落成最美也最有藥用價值的植株,這就是中藥材中最著名的冬蟲夏草。冬天的時候,女孩子們的高跟鞋敲打得馬路發出清脆的節奏,她們戴著五彩繽紛的各類針織帽子、手套,穿著皮草,穿著毛呢大衣,穿著一年四季裏最昂貴的衣服和鞋子,誌高氣昴地行走在街頭。遙遙也一樣,追趕著冬季裏的時尚,冷,但她卻還是要穿起喜歡的裙子。母親的眉頭總是皺著,眼睛裏也不知是什麽意思,嘴裏不停地說,遙遙你要風度不要溫度,你現在不覺得,因為你年輕,等你過了這個年齡,你就知道我說的厲害。母親的表情裏是憐憫著的,可是母親的心裏卻是在嫉妒著女孩子招搖的青春,隻是母親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態,女孩子也不明白母親的心態。遙遙才不管呢,這個厲害是什麽呢?這個厲害還待在遙遠的未知裏,有誰為時過早地管它,她的生活中隻有明朗的今天,隻有現在,隻有快樂。她的城市的冬天既是再冷,也不過是外麵的冷,不過是大街上的冷,是寒風裏的冷。但是,房間裏是不冷的,家裏是不冷的,辦公室是不冷的,商場裏是不冷的,銀行裏是不冷的,教室裏是不冷的,凡是有牆壁有玻璃的地方都是不冷的,車上也是不冷的,這還不夠好嗎?這還不夠讓遙遙可以在冬季裏也要風度嗎?因為有暖氣,一天數次地供暖,溫度如春,有暖空調,隨你調節。
夏天就更好了,你想露出胳膊腿盡管如此,你想身著長袖衣褲也盡管如此。你精心裝扮過的麵孔不會出汗,吹過的頭發任意卷曲也不會塌下來,你漂亮的白襯衫絕不會因你上了幾層樓梯就在你的背部出現一個讓人尷尬、不知所措的汗漬,狼狽一片地洇開,像一朵醜陋的殘花。夏天裏,你可以在一天的時間內,從早上到晚上,隻要你有心情,你有時間,你有足夠的浪漫,你就可以隨著陽光從東到西的時間行走更換你喜歡的衣裝,你可以招搖過市。夏天不要空調,也不要蚊帳,夏天沒有蚊子蒼蠅,沒有醜拉巴嘰的蟑螂、臭蟲、浮生物,以及老鼠。夏天的溫差讓她的城市令人向往,令人羨慕,令人懷念。許多的達官貴人有錢人會來到這裏度假,他們會開了車就能到達不遠的幾百公裏的草原,在綠草紅花肥美遼闊的草原上策馬馳騁,那藍天、白雲、雪山,那美麗的高頭俊馬,威武的騎師,在草原上狂奔的牛羊,神秘的天籟和若隱若現的野獸、打獵的藏人……你目光所能及卻又永遠無法觸摸的地平線,草原的寂靜永遠延伸出一個更為神秘的世界,你可以在這樣的世界裏物我兩忘,任天地之大唯我獨尊。你也可以住在蒙古包賬房賓館裏,甚至可以露營在外,隻需要一個睡袋子就可以睜著眼睛看高原天空下的星晨和流雲,可以看淡淡的白雲閑鶴似地遊蕩著,在夜晚從鐵青的天色中飄過,可以聽林間的鳥兒為愛情為求偶滴血鳴唱,你也可以抱著你的戀人在草地上盡情翻滾雲雨……
可是那個親切的城市如今已遠離了遙遙,是她自己執意要離開的,母親沒能挽留住她,朋友們也沒能挽留住她,誰都不能夠了,關鍵是:她隻想遠離沒有愛情的地方。可這又不足以構成一個人遠離家鄉的全部理由,那麽全部理由是什麽呢?今天的遙遙心平氣靜地回眸自己走過的路途和路途中所有經曆過的時光,一件件往事鋪展開來,看到的隻有經曆和經曆中自己的情緒和心路,哪裏是因哪裏又是果?看得到哪裏是因嗎?看得到哪裏是果嗎?
所以遙遙便在今天相信了命運。
可那時候,她怎麽會想到自己還會在遠離了的一天夜裏,在這個南方城市一群蚊子的襲擊下就溪哩嘩啦地潰敗不成軍了。傷感的情緒撲天蓋地而來,將她淹沒。
淚水中的遙遙是那樣的無依。遙遙疲勞而無奈地坐在床上,她抱著自己的腿,像個孤獨無依的棄嬰一般,遙遙的眼淚突然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幾個月來積蓄的壓抑,全在這一刻裏崩潰了。
透過那個主宰人類命運的神秘時空隨道,那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時不時地會來到遙遙的記憶中,遙遙想那時候我怎麽就像個白癡?我怎麽連點燃一支蚊香都不知道?可那時候遙遙是多麽的年輕嗬!年輕而無知的遙遙被蚊子咬得放聲大哭,咬得全身過敏,一片一片的紅腫讓她的臉變得麵目全非!
遙遙初遇這個城市就受到了如此待遇,還有那個更為折磨人的經曆就在不久之後將要隨之而來了呢?真是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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