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地主生成》
地主生成（長篇小說）一
作者：馬兒
地主生成（長篇小說）
——在美國南部小鎮
三十一
那個租客失業了？他在租住我房子之前就失業了？他的壓金和第一個月房租是借來的錢？信用卡高利貸？他根本就沒有錢付房租了，他在法庭上還說他們沒有錢搬家？那麽他還會有錢上訴？他會把我告上法庭？他憑什麽理由啊？
我本是原告卻要成為被告？我的房產被人損壞我要修理還給他們白住？這還有沒有天理啊？美國的法律到底要保護誰啊？
我請的律師已經走了，他很忙，他用法律知識忙著賺取律師的錢，到了這裏他就不是調解糾紛的人，更不是我的朋友和家人，他沒有義務勸慰我，也沒有義務理解我的糟糕情緒·····誰會給我一點點安慰啊·····沒有誰！
站在這個法院巨大又威嚴的建築麵前，站在這個本地區有一百六七十年曆史的法院大樓麵前，我顯得是多麽的藐小和無知啊！我一個單身女人，一個小小的女房東，我就這樣要被租客欺負嗎？不交房租還要霸占著我的房子？美國的法律公正又在哪裏？
有人從法庭出來了，是兩個黑人夫婦，他們也是房東，他們真是好人，他們看著我很無奈的表情，他們告訴我其實不需要請律師的，因為這就是一個小額法庭，幾百幾千塊錢的事情，如果請律師花的錢多了不說，也許還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因為事情複雜了律師就更有錢賺了。
我說我也不懂，我是第一次上法庭，我很擔心被告會上訴，我很擔心他們會從紐約請免費的律師和我打官司，他現在失業了，他們會不會借著打官司的借口，因此就長時間霸占我的房子啊？還免費住？
黑人夫婦笑了，他們說我們本州不是紐約，法律法規不一樣。紐約的壓金高租金也那麽高，紐約的租客也很刁蠻，紐約的法律會給租客搬家的時間長一些。在我們這個小鎮上，一般是法庭宣判以後，二周左右租客一定能搬走，如果不搬走，還可以請法警驅趕。但是房租你肯定是收不到了，如果你要堅持收房租和修理費用，你必須上另外一個法庭第二次起訴他們。
我說他失業了，他也沒有錢付啊？
他們又笑了笑，他們說那就算了吧，隻要租客搬走就算了，你把房子拿回來，修理好了再租給別人吧。也許他們看著我愁眉苦臉的樣子，他們又告訴我，現在經濟不好，很多人都失業，也沒有辦法。然後他們勸我想開些，生意慢慢做，做的時間長了，對各種各樣的人就了解了。最後他們還給我一個好注意：千萬不能有人願意交錢你就租給他們住啊，今後讓租客先填寫租房申請表，收取申請費用，然後你要查一下租客的信用分數，要查租客的工資收入，還要查一下租客有沒有上過法庭，有沒有被法警驅逐的前科，有沒有犯過其它案件。小心一點就是了。
我的心情好起來了，我又學多了一點常識和經驗，我的情緒慢慢開朗起來，我向這對黑人夫婦千感萬謝，我內心泛起一陣熱，我似乎眼睛裏含著些許淚水，我忍著它們不要掉下來。那個黑人太太看著我並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她說：Have a good day ！Hope you good lucky ! 她祝我有好運氣！可是當這對夫婦轉身離開，我沒忍住的眼淚一下子一大顆一大顆地就掉下來了······
回到家，我馬上上網尋找租房申請表的格式，哇，各種各樣的格式和內容，五花八門，包羅萬象·····我隻是下載了本州的一份申請表，並且複印多份，我知道我雖然是房東，我雖然買了那麽多房子，可是對於怎麽在美國做生意，我真是太不知道了，真的是萬裏長征剛開始啊。
小額法庭的費用是一百二十六美元，律師收費三百七十四美元。Lucy說這個律師還算收費合理的，算低的，有些律師收費兩賠都不止。她說律師懂法律，所有的律師基本上都像一個打劫犯，他們是合法地打劫，打劫了被告再打劫原告，隻要是錢他們都想賺！隻要上了法庭，他們無論輸贏一定是有錢賺。
Lucy是打過大官司的，律師和法院的費用她前後付了好幾萬美元，她現在對律師沒有好感，可是如果沒有律師，她老公的案子除了罰金，他一定還要坐幾年牢的，而且出監獄後，她老公會被法院指定為性侵者的終生標誌，長期監管，無論他去哪裏，他居住的區域所有鄰居和警察都會收到通告，這是一個有性侵犯史的人，他將永遠被周圍的人們鄙視和監視，有些居民區甚至還會聯名向法院申請這個有性侵犯曆史的人永遠不許住在小區裏。更有嚴厲者：自從1996年始，有些州就有立法對兒童性侵犯者做化學閹割，從而減少，抑製或者阻止男性分泌睾酮等性激素，防止再次犯罪······
在美國，許多有犯罪史的人居住的地方大多非常糟糕，大多是偏遠地區的活動房屋，遠離公共設施，遠離超市和加油站，遠離居民區，周圍也許是廢棄的車輛場，也許是垃圾填埋場，也許是一大片原始樹林區，就是找工作也會非常困難，有些人出了監獄後無法生活，不得已又走上再次犯罪的道路······聽說現在很多州已經明確規定公司雇主不得歧視有犯罪史的求職者，要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要提供工作的機會。
可是談何容易啊······
“律師嘛，就是收錢幫你消災的。”Lucy說，她老公打完官司賠完錢之後，結案了，就是一樁民事糾紛案，沒有留下性侵的案底，也永遠不會住到活動屋的地方去。她老公的案子前前後後的大半年時間裏，讓她付出了近十萬美元現金！
我說：“我知道律師當然要收錢。可是現在我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辦？我現在隻能盼望那個租客十天內搬走。”
上法庭這件事讓我氣急敗壞了好幾天時間，在氣急敗壞的幾天裏，我甚至都想為什麽自己當年不去讀法律？我甚至想如果我要是一個律師的話，就不會讓人隨意欺負了。或者我家人有一個律師的話，如果我的朋友有一個律師的話，最起碼我還可以免費多問一下許多問題。可是都沒有。在美國谘詢律師也是要付費的，半個小時要支付五十美元啊！律師的錢掙得也太容易了吧！他們唯恐天下不亂！
我沒有任何辦法可想，我隻有等十個工作日，我隻能盼著租客十天後自覺地搬走！我還能怎麽樣啊？我是不是可以祈禱？或者有人可以幫我祈禱？我想起在法庭上，我們的左手放在聖經上，我們舉著右手對法官說：我們忠誠地保證所說的全部是事實。
上帝到底更會保祐誰？My God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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