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閣 中

燕九不顧個人安危，執意陪伴隻剩兩天生命的雲無心前往天音閣，展現出超越生死的江湖義氣，兩人在絕境中結下深厚情誼。

 

雲無心在客棧中以琴音對抗三名天音閣弟子的音波攻擊，琴簫交鋒的場景驚心動魄，展現獨特的音律武學體係，為後續更激烈的對抗埋下伏血色蓮花毒痕不斷擴散的細節生動呈現，雲無心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時間壓力加劇，為故事注入緊迫感和懸念。

 

- **強敵現身**：李師兄敗走後警告"七音使"即將到來，為下一階段的衝突設下伏筆，讀者會好奇這些更強大的敵人將如何阻撓兩位主角。

 

- **詩意反抗**：雲無心吟誦的改編詩句"莫把離殤，譜作陽關怨"成為兩人馬蹄踏碎晨霜，燕九策馬奔馳，雲無心靠在他背上，呼吸輕得像是隨時會斷。昨夜一戰，雲無心內力損耗過度，加速了體內毒素的蔓延。燕九能感覺到，背上的人比昨日輕了許多，仿佛生命正從這具軀體中悄悄溜走。

 

"前麵有片林子，歇會兒。"燕九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小心翼翼地將雲無心扶下來。

 

林間薄霧未散，陽光透過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雲無心靠著一棵老鬆坐下，從懷中取出那方白絹。血色蓮花的花瓣邊緣已全部變黑，正緩緩向花心侵蝕。

 

"明日午時之前......"雲無心輕聲道，話未說完便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色的血絲。

 

燕九擰開水囊遞給他："喝點水。"他別過臉去，不忍看好友這副模樣。江湖十年，他見過太多死亡，但從未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雲無心漱去口中血腥，忽然道："燕兄可知道天音閣為何要強留弟子？"

 

燕九搖頭，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胡亂劃著："聽說你們閣主脾氣古怪。"

 

"二十年前，天音閣有七位長老，各擅一種樂器。"雲無心的目光投向遠處，仿佛看著某個不存在的地方，"他們共創了一部《七絕天音譜》，據說練成後可音動山河，無敵於天下。"

 

燕九嗤笑："又是為了武功秘籍。"

 

"不全是。"雲無心搖頭，"閣主最得意的弟子——我的大師兄楚嵐，偷走了《天音譜》中最關鍵的'天籟篇'，從此下落不明。閣主大怒，將剩餘六位長老囚禁，逼他們重寫秘籍。從那以後，天音閣再不允弟子離山，違者......"

 

"就下毒追殺？"燕九冷笑，"好個名門正派！"

 

雲無心輕撫琴弦，發出幾個零散音符："我離閣時偷看了禁書記載，'七絕斷魂散'其實有另一種解法。"

 

燕九猛地抬頭："怎麽不早說？"

 

"需要七種不同樂器的音波同時激發中毒者心脈，而且必須由精通該樂器的高手施展。"雲無心苦笑，"天音閣分裂後，再難湊齊七人。何況......誰會為我冒險？音波稍有差池，施救者也會經脈盡斷而亡。"

 

燕九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去絕音穀！"

 

"燕兄？"

 

"既然天音閣有解法，那就逼他們出手！"燕九眼中燃起戰意，"管他什麽閣主長老，我燕九的劍還沒怕過誰！"

 

雲無心還想說什麽，忽然麵色一變，手指按住琴弦："有人來了。"

 

林間傳來沙沙聲響，五個白衣人從不同方向緩步走來。為首的是個懷抱琵琶的女子，約莫三十歲年紀，眉目如畫卻冷若冰霜。

 

"'七音使'之五。"雲無心低聲道，"琵琶柳三娘，玉笛韓湘，銅鈸鐵羅漢，笙簫雙子。"

 

燕九拔劍出鞘，劍鋒在晨光中泛起冷芒："昨日三個不堪一擊，今日五個又能如何？"

 

柳三娘輕撥琵琶弦，一聲裂帛之音震得落葉紛飛："燕大俠好大的口氣。昨日李師弟大意，今日讓你見識真正的《天音譜》！"

 

話音未落，五人同時出手。琵琶聲如急雨，玉笛音似鬼哭，銅鈸碰撞震耳欲聾，笙簫合鳴化作無形利刃。五種音波交織成網，向二人籠罩而來。

 

雲無心盤膝而坐，古琴橫放膝上，十指翻飛間《廣陵散》再次響起。琴音如劍，在音網中撕開一道缺口。燕九縱身躍出，長劍直取柳三娘咽喉。

 

柳三娘不慌不忙，琵琶一轉，三道音刃迎麵射來。燕九劍鋒一抖，將音刃擊碎，忽覺背後一涼，韓湘的玉笛音波已至。他側身閃避，左臂仍被劃出一道血痕。

 

"燕兄，踏'宮'位，轉'商'角！"雲無心急呼。

 

燕九雖不懂音律，但常年習武對步法方位極為敏感。他依言踏步，果然避開一波合擊。雲無心的琴聲指引著他的劍路，兩人配合漸入佳境。

 

鐵羅漢雙鈸猛擊，一聲巨響震得地動山搖。燕九耳膜生疼，動作稍滯，笙簫雙子的音波已至胸前。千鈞一發之際，雲無心琴音陡變，一道無形屏障擋在燕九身前。

 

"燕兄，攻柳三娘'徵'位！"

 

燕九會意，劍走偏鋒，直刺柳三娘琵琶下端。柳三娘大驚，匆忙變招，琵琶聲出現一絲紊亂。雲無心抓住機會，琴音如潮，將五人合擊之勢生生打斷。

 

"結陣！"柳三娘嬌叱一聲，五人迅速變換方位，樂器齊鳴，音波在空中形成一隻巨掌，向雲無心當頭壓下。

 

雲無心麵色慘白，嘴角溢血，卻仍十指不停。琴聲越來越急，如狂風暴雨。燕九看出他內力將竭，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劍上。

 

"血影追魂！"

 

劍鋒染血，化作一道紅芒。燕九整個人與劍合二為一，衝破音波阻隔，直刺柳三娘心口。柳三娘閃避不及，琵琶被一劍貫穿，餘勢不止，在她肩上留下一道深深傷口。

 

"三娘！"韓湘驚呼，玉笛一轉，三道音箭射向燕九後背。

 

雲無心拚盡最後力氣，琴弦齊斷，一道無形氣牆擋在燕九身後。音箭撞上氣牆，雙雙消散。雲無心卻噴出一口鮮血，倒在琴上。

 

"雲兄！"燕九顧不得追擊敵人，返身抱住雲無心。

 

柳三娘按住肩上傷口，厲聲道："雲師弟，閣主有令，若你執迷不悟，格殺勿論！交出《天音譜》殘頁，或可饒你一命！"

 

燕九怒極反笑："好個天音閣！為了一部破譜子，連弟子性命都不顧！"他輕輕放下雲無心，提劍走向五人，"今日我燕九倒要看看，你們怎麽個格殺勿論！"

 

柳三娘冷笑："燕大俠武功雖高，但帶著個將死之人，能走多遠？"她一揮手，五人再次結陣，"七音使尚缺二使未至，否則你們早已命喪黃泉！"

 

燕九正要上前拚命，忽聽雲無心虛弱道："燕兄......《天音譜》殘頁......在我琴底......"

 

燕九一愣，回身查看。雲無心艱難地翻轉古琴，從底部暗格取出一張泛黃的絲絹，上麵密密麻麻寫滿樂譜和注解。

 

"大師兄離閣前......偷偷交給我的......"雲無心氣若遊絲，"他們以為......我離閣是為了這個......"

 

柳三娘眼中閃過貪婪之色："交出殘頁，我可求閣主賜你解藥！"

 

燕九護在雲無心身前，冷笑道："信你才有鬼！"

 

雲無心卻輕輕推開燕九，舉起殘頁："柳師姐......若我毀了它......閣主會如何對你？"

 

柳三娘麵色大變："你敢！"

 

"讓我們離開......"雲無心手指微動，殘頁邊緣已出現裂痕，"否則......玉石俱焚......"

 

五人麵麵相覷，最終柳三娘咬牙道："好！今日放你們走。但前方就是絕音穀，你們逃不掉的！"她一揮手，五人緩緩退入林中。

 

待敵人走遠，燕九急忙扶住雲無心："撐住！絕音穀還有多遠？"

 

雲無心指向東方："翻過那座山......穀口有迷陣......我知道破法......"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

 

燕九探他鼻息，微弱但尚存。他收起殘頁，背起雲無心，大步向山林深處走去。

 

日落時分，燕九登上山頂。遠處山穀雲霧繚繞，隱約可見亭台樓閣。那就是天音閣所在——絕音穀。

 

雲無心在燕九背上微微動了動，虛弱地說："燕兄......放下我吧......你已仁至義盡......"

 

燕九緊了緊手臂："少廢話！都到這兒了，難道要我半途而廢？"

 

雲無心輕笑，聲音輕得像風："記得......我教你的步法......穀口迷陣按五音排列......踏'宮'位......避'徵'煞......"

 

"記住了。"燕九點頭，"你先歇會兒，到了我叫你。"

 

雲無心卻繼續道："若見到閣主......不要硬拚......他簫音可殺人於無形......"

 

"知道了。"

 

"還有......"雲無心的聲音越來越弱，"若我死了......把琴......和我葬在......"

 

"閉嘴！"燕九粗聲打斷，"你自己彈琴給自己聽去！"

 

雲無心不再言語。燕九感覺後背漸漸被溫熱液體浸濕——那是雲無心咳出的血。

 

暮色四合，山風呼嘯。燕九背著雲無心向山穀走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在明日午時前趕到天音閣。

 

穀口霧氣彌漫，隱約可見七根石柱按北鬥之形排列。這就是天音閣的第一道屏障——七音迷陣。燕九深吸一口氣，按照雲無心所教，踏出了第一步。

 

霧氣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燕九握緊劍柄，低聲對昏迷的雲無心說：

 

"兄弟，咱們闖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