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廣元十日
作者: 八峰
第二節
從防波堤下麵的墜車現場上來後;徐強又來到公路上發生撞車事件的地點、仔細勘查了路麵上的各種痕跡和一些散落在地的物件,又與負責拍照取證的交警交談了幾句、隨後便讓派出所民警帶來了兩名目擊者進行訊問。
“聽說你看到了撞車發生時的情景;”徐強看著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的劉愛琴問道,“告訴我——你當時是在什麽位置?到底看到了什麽?是什麽車輛衝撞了那輛公交五路的中巴車?是怎麽撞的?”
“哦,我,我當時剛好從皇澤寺公園的南門出來、下了坡就往橋頭這邊走回家,經過三竹巷路口這個地方的時候,就看到一輛大卡車從巷子裏頭猛衝了出來、照著那輛中巴車就撞了過去!撞得轟隆一聲,好響哦!那輛中巴車就被撞得向右邊衝破了那個護欄、翻下堤壩去了!好嚇人哦。。。 ”女人摸著胸口、驚魂未定地說道。
“你說那輛大卡車是從這個三竹巷裏衝出來的?你看清楚了嗎?”交警科長扭頭看了下馬路西側黑黢黢的巷口、有些懷疑地確認道。
“我當時就站在巷子口北邊的那根電線杆下頭嘛,看得很清楚——那輛大卡車就是從三竹巷裏頭衝出來的、直接就向那個中巴車撞了過去,撞完以後還倒了下車、然後就朝北邊開起跑了;我還看到了開卡車的那個司機——是個男的,塊頭蠻大、長得很壯實,長方臉、小平頭;好像有三十幾歲!”女人點點頭、語氣十分肯定。
“嗯,”交警科長扭頭看了下馬路西側三竹巷口北麵的人行道——那裏果然矗立著一根電線杆,上麵還裝了一盞路燈。他目測了一下距離,然後又問:“那你有沒有看清楚衝撞中巴車的是一輛什麽樣的大卡車?”
“哦,就是那種解放牌卡車嘛。。。 ”女人有些茫然地點點頭。
“那你呢?你當時在哪什麽地方?是怎麽看到了撞車的場景?”交警科長又扭過頭來看著站在一旁的昌河麵包車司機吳漢問道。
“哦,我當時正開車跟在那輛中巴車的後麵大概有四十米、沒有太注意那輛卡車是從哪裏衝出來的;當時就聽到了轟地一聲巨響、然後就看到一輛解放牌卡車從西邊這個巷子裏頭衝出來猛地撞上了中巴車,中巴車隨後又向右撞開了路邊的護欄、朝防波堤下麵側翻了下去,我當時馬上就緊急刹車了,後來也看到了那輛卡車在撞車之後倒車後退、然後向北轉向飛快地駛離了現場——”吳漢回憶著說道。
“那你看見了卡車駕駛室裏的人嗎?除了司機以外還有其他的人嗎?你看清楚了那個司機的模樣了嗎?”徐強急忙追問道。
“哦,因為我是跟在中巴車的後麵,那輛卡車是從我的左前方衝出來的,所以看不清楚開卡車的司機,隻能看到駕駛室裏麵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有一個男的,他看上去很年輕、大概隻有二十幾歲吧?頭發留得長長的,人長得很瘦;還有,我還注意到那輛卡車左邊的尾燈是壞的,不亮。”麵包車司機語氣肯定地說道。
“那牌照呢——你看清楚那輛卡車的牌照了嗎?”黎兵插嘴問道。
“沒有,”吳漢遺憾地搖搖頭,“當時我緊急刹車以後就跳下車跑到路邊去查看被撞翻滾落到防波堤壩下麵去的中巴車了,沒注意那輛肇事卡車的牌照。”
“嗯,如此說來——那輛肇事卡車的駕駛室裏當時有兩個男人?”徐強沉吟了一下,又看著兩位目擊者繼續問道,“那在撞車發生前後,你們還注意到了什麽異常的情況呢?譬如說當時公路上有沒有行為異常的人物或者車輛?”
“嗯,我還看到了一件怪事——”劉愛琴皺眉繼續回憶道,“撞車發生之前,我看見一輛摩托車從橋頭那邊駛來、飛快地超越了中巴車,在駛過三竹巷這個丁字路口的時候那個騎摩托車的人還打亮了手電筒、朝巷子口這邊劃了幾個圓圈——”
“嗯,我也看到了,”一旁的吳漢也點了點頭,“我經過橋頭時,那輛中巴車正好在過橋之後向右轉彎進入了女皇路;當時確實是有一輛摩托車我從後麵趕上來、聲音很大,它突然加速超過了我的麵包車和前麵的中巴車;但是我沒有注意到那個騎摩托車的人用手電筒劃圈圈的動作。”
“用手電筒劃圓圈?”徐強疑惑地蹙緊了眉頭,“那你們有沒有看清楚那個騎摩托車的人的相貌?是男的是女的?騎的是輛什麽樣的摩托車呢?”
“我是從後麵看到的,不曉得那個騎摩托的是男還是女,但他好像戴了個頭盔,摩托車嘛好像是輛幸福100型的吧?”吳漢撓撓頭說道。
“是的,那個騎摩托車的人是戴了個頭盔、穿了件深色的皮夾克;當時看到他打亮了手電筒朝巷子口這邊劃圈圈,我就覺得好奇怪,但是看不清楚他的麵相,不曉得是個男的還是女的。”劉愛琴在一旁點頭附和道。
真是件怪事——難道這個摩托車手跟肇事的卡車司機是一夥兒的?交警科長心中的疑團更大了;他沉吟了片刻、又向兩個目擊證人重點訊問了肇事卡車的特征以及撞車後卡車逃逸的方向。隨後,徐強拿出了手電筒打亮、從丁字路口朝三竹巷裏走了十幾米,沿著馬路北側的路邊彎腰仔細查看——在路邊碎裂的石板地麵和草叢裏他發現了幾個新鮮的煙蒂,而在土質鬆軟、野草稀疏的路邊地麵上有一道清晰的被汽車輪胎碾壓出來的轍印;經驗豐富的交警科長一眼便識別那是一輛CA130型解放牌卡車留下的轍印。他立刻招手叫了人來對地上發現的痕跡進行拍照取證。
晚上十一點三十二分,徐強又匆匆趕到了廣元市第一人民醫院,在急救中心裏見到了值班的主任醫生、科主任曹鈺和守護在那裏的派出所副所長劉旭東。
“哎,先告訴你個好消息吧——”劉旭東摘下警帽來對著自己扇風,“那三個尚有氣息的傷員經過醫院搶救處置後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仍然昏迷不醒、被送到重症監護病房裏觀察;壞消息呢——就是咱們在堤壩下麵墜車現場發現的那五個基本沒有生命特征的人送來後經過醫院方麵鑒定,確實都已經死亡、所有屍體上的創傷特征都符合遭受猛烈撞擊後從高處墜落摔亡的特征,也就是說、他們都是這次撞車事故的犧牲品!”
“那這些在事故中死傷人員的身份都搞清楚了嗎?”徐強急忙問道。
“嗯,其中七個人的身份都已經搞清楚了——他們身上都有能夠表明其身份的證件,像工作證啦,學生證、借書證或身份證什麽的。。。”劉旭東答道。
“七個人!?不是連死帶傷一共送來了八個人嗎?”交警科長眉頭一皺。
“哦,有一個傷員的身份還沒有查清楚;我先跟你說說在事故中不幸身亡的那五個人的身份吧——”劉旭東翻開了一個記事本,“開中巴車的司機叫王士興,是廣元市公交一公司的職工;兩名年長的乘客是本市的退休工人何烈和退休教師黃龍英,這兩人是一對老夫妻、身份證上的住址都相同;死去這個女中學生叫做李芳,學生證上顯示為廣元市第二高中一年級的學生;死者裏還有一個男的、名叫賈方左,其工作證上顯示為綿陽市蜀風貿易公司的銷售經理;”
“那經過搶救還活著的那三個人呢?”徐強追問道。
“嗯,其中一個是跑這趟班車的女售票員、名叫楊華,她也是本市公交一公司的職工;另一個女孩兒是個中學生、叫做鄭玲,也是廣元二中的學生,應該是死去那個女孩李芳的同學;最後一個嘛就是那個身份還沒查清楚的人——他是個男的,身上沒有任何證件、隻是背了一個帆布挎包;我檢查過那個挎包了,裏麵也沒有什麽能夠證明其身份的東西——就是有一些個人物品,像一點現金零錢,毛巾,保溫杯,鋼筆,還有一本書;哦,對了——還有一把奇怪的鑰匙;”劉旭東抹了把汗繼續說道。
“奇怪的鑰匙?”徐強皺了皺眉頭。
“是啊——那鑰匙是單獨的一把,鑰匙環上還係著一個圓牌、上麵寫著兩個數字‘23’。”派出所長解釋道。
“那你們還沒有訊問這個身分不明的男子嗎?”徐強又問。
“嗨,沒法兒問啊——這個人到現在仍然處於昏迷的狀態中,醫生說是受傷後腦震蕩所致,雖然做了相關處置、但還要再等上好幾個小時他才能恢複清醒,唉——”劉旭東歎了口氣。
“嗯,那好吧,”徐強無奈地點了下頭對派出所長叮囑道,“就按照已經查清楚的信息通知有關的家屬或者單位明天一早前來認領吧,準備在醫院裏接待他們——沒有醫院和我們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把傷員和死者帶走;還有,我們在墜車現場還收集到了一些應該是屬於死者或傷員個人的東西,凡是身份搞清楚了的、就通知家屬或單位代表到市公安局交警大隊的事故科物證室去領取。”
安排好後,徐強和劉旭東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離開了醫院。此時的外麵燈火寥寥、夜色正濃,月亮也躲進了雲層,川北的這座山城進入了沉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