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四節
第二天上午,周源、李雲生、姚誌武和王天鴻分乘兩部吉普車來到了重慶西南的江津縣。在偵探的建議下,他們沒有先到縣公安局,而是直接驅車來到了雙福鎮、在鎮派出所民警的帶領下趕到了鄧家橋村,在河邊的一座舊船塢裏找到了赤裸著上身、肌膚黝黑,手拿工具正在修理船隻的胡友剛。
麵對突然找上門來的便衣警察、又聽說弟弟及其女友已經被廣州市公安局遣返送回了重慶,身材矮壯、肌肉結實的船夫不免心驚膽怯;他立刻向警察們承認了自己曾經利用一具從河中打撈起來的女屍來幫助弟弟胡友強的女朋友掩蓋身份、協助二人南下去廣州的事實。
“胡友剛,你從河裏打撈出來一具女屍竟然隱瞞不報,而那女孩的身上又有多處傷痕,證明其在溺水死亡之前曾經被人嚴重毆打,你的嫌疑非常重大!”偵探故意將臉一沉、語氣嚴厲地問道:“說吧,是不是你於十五日的夜晚在河邊碰見了這個女孩兒,心起歹意將她害死、後來又利用了她的屍體為你弟弟的女朋友掩蓋了身份?”
“唉呀,警察同誌,我冤枉啊——我隻是把那個女娃兒的屍體從河裏頭打撈了出來;沒有及時向政府報告確實是我的錯誤;但是我絕對沒有傷害過她哦——害死她的不是我呀!老天爺作證,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就叫我不得好死!”上身赤裸的船工急得滿臉通紅、哭喪著臉叫喊起來。
“那你就把當時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怎樣在這河邊發現了女屍?又如何將其打撈上岸的過程詳細給我們說一遍,包括具體的時間和地點;還有、你當時有沒有被什麽人看見?你交代得越詳細就越能減少你的嫌疑!”周源口氣嚴厲地要求道。
“好咧,”胡友剛點點頭擦了把汗、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十五號那天晚上十點左右,我跑船回來、剛剛把船停泊係好,忽然聽見下遊那邊有人在叫喊的聲音,就連忙跑近前去、伏在岸邊的水草叢中一看,原來是三個男人沿著河邊正在追趕一名年輕女子,那個女子說話的口音不像是我們江津本地人;追上那個女孩以後、幾個男的就圍著毆打她,還不斷揪住頭發把她的腦袋強按入了河水之中,他們下手很重,那個女孩一會兒就沒得聲息了;其中一個男的說‘幺哥,下手重了哦——她沒得氣了,咋個辦咧?’;幺哥就是那三個打人的男的中間領頭的,他身材較胖、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長得什麽模樣,但他是個光頭;那個幺哥當時就說‘死了就算了——搜搜她的身上,把所有可能暴露她身份的東西都拿走,然後把屍體丟到河裏水深的地方去!’;另外那兩個男的就聽幺哥的話去做了——”
“那這三個男的,特別是其中那個叫做‘幺哥’的——他們都有些什麽身材與相貌上的特征?各有多大的年紀?”姚誌武有些性急地打斷了船夫的敘述。
“哎呀,晚上天黑、就是看不清楚嘛!而且我跟他們還隔起有三十米左右,根本看不清楚他們幾個的相貌;但是在月光下麵能夠看清楚那個幺哥是個光頭!從聲音來聽,幺哥的年紀也比另外兩個男的要大,至少有三四十歲;”船夫遺憾地搖頭說道。
“嗯,你既然聽到了這幾個男人的對話,那他們說話又是什麽口音呢?是本地人嗎?”偵探問道。
“是咧,”胡友剛肯定地點點頭:“那三個男的說話都是本地口音,講的就是我們江津土話;”
“嗯,那後來呢?”周源繼續問道。
“後來?哦,我當時一直伏在水草叢裏頭不敢動彈,等那幾個家夥離開以後我才趕快上前衝進河裏遊過去把那個女孩的屍體撈了出來,看到她確實已經死了,身上所有的東西、錢包啥子的也都被幾個歹人掠走了,隻是她左腳的腳踝上還套有一個銀腳環,我就取下了那個銀環,就在那個時候、我聽到上遊船屋那邊傳來了我弟弟胡友強的喊聲,我就先把女孩的屍身藏在河邊水草裏頭,跑回到船屋,看到友強帶了他的女朋友謝小芸一起來了;兩個人都愁眉苦臉,他們跟我說了小芸的父親為她包辦婚姻、逼她嫁給通安鎮上富人的兒子,小芸堅決不從,跟她父親鬧翻以後跟友強一起離家出走、想離開四川到外地去打工。我想到正好有個同鎮的老鄉也在廣州那邊打工,情況還比較好,友強他們去了也有個老鄉能照應一下,所以就建議他們兩個南下去廣州打工——”
“嗯,為了讓謝小芸的父親死心、避免他日後繼續追尋小芸和你弟弟的下落,你們便利用了那具女屍——給她換上了謝小芸的衣服和鞋子、甚至還戴上了謝小芸的耳環,又把小芸的身份證也塞進了那具女屍的口袋裏,造成謝小芸投河自盡的假象——是這樣的吧?”偵探接著船夫的話說道。
“是的,這的確是我的主意,因為那個死去女孩的身高胖瘦甚至於長相都很像小芸、也留著同樣的披肩長發,所以我就想到了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辦法;”胡友剛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他點頭承認道:“隨後我給了友剛三百塊錢、又寫下了在廣州那位老鄉的名字和住址,讓他和小芸趁夜趕到重慶菜園壩,搭乘次日的早班火車去往廣州,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他們離開以後,我自己又跑到河邊把那具換好了衣服的女屍用小船運到了下遊幾裏外的河邊丟棄。”
“還有一個問題:你們給那具女屍換上了謝小芸身上的衣服——那女屍身上原先所穿的衣物呢?現在何處?”周源盯著船夫追問道。
“哦,”胡友剛臉刷地變紅了,他低著頭小聲說道:“換下來的兩件衣服我也沒舍得丟,就把它們用塑料布包起來暫時藏在了船屋岸邊的木台下麵——我馬上去給你們取出來。”
“嗯,還有你從無名女屍腳腕上取下來的那隻銀腳環——我們也需要將其作為證物收繳;對了,那三個追打女孩的男人離開河邊以後去了哪裏?他們朝哪個方向去了?是騎車離開的?還是開車或者步行?有沒有人接應他們?”偵探又問道。
“哦,他們三個離開河邊以後就從我們鄧家橋村北邊的一條小路往雙福鎮的東邊那個方向去了,既沒有騎車也沒有開車,就是步行走過去的;好像也沒有看到什麽人接應他們。”胡友剛想了想答道。
“好吧,現在你帶我們去河邊的現場——也就是十五日那天夜裏你看見那三個男人追打害死了那個女孩的地方,我們需要仔細勘查一下;完了之後你還得跟我們去一趟公安局做正式的錄供以及指紋和相關痕跡的檢驗。”周源最後對船夫說道,然後對姚誌武使了個眼色;後者隨即拿出了一副手銬、‘哢嚓’一聲戴在了船夫的手腕上。
“你們、你們幹啥子要拷上我嘛?”胡友剛驚慌地叫道。
“在對你剛才所說的情況核實清楚之前、你仍然是本案中的嫌疑人——所以我們得對你依法實施刑事調查拘捕、直到你的嫌疑被徹底消除。”刑偵隊長不容置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