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狼皮煙袋
作者: 八峰
第四節
“陳隊長,屍體當時是呈什麽姿態倒在地上的?仰麵躺著?還是臉朝下爬著?或者側臥著的?”周源從柴屋裏出來後看著陳漢陽問道。
“這個,我沒太注意,”副分隊長的臉紅了:“好像是仰麵躺著的,當時二班長羅祥在我前麵,是他先進來發現的。”
“那你們是什麽時候把屍體抬出來的?”
“我當時一看是丁巴槽倒在柴房裏麵,就和羅祥一起把人抬了出來,見他身上有很多血,已經沒有了呼吸,就讓羅祥留下來看守柴房現場,我自己馬上就跑到後院告訴了分隊長李智林,他過來查看以後就讓人把屍體抬到了這間空房裏,派人守衛起來。”
周源沉默了一下,走到柴房門口朝西邊望去,他看見前院客房樓的後麵與後院東側庫房之間有一個狹窄的通道,“那邊好像有個通道,走過去應該就是後院吧?”
“是的,穿過去就是後院。”陳漢陽點點頭。
周源轉過身來,又看見東邊院牆的大鐵門上有一個小門敞開著,便向陳漢陽問道:“這個東側鐵門平時都是鎖上的,對嗎?”
“是的,除了給兵站拉煤和運柴火的汽車進來時打開,平時大鐵門都是關閉鎖上的。”副分隊長回答道。
“那大鐵門上的這個小門呢?平時也是上鎖的嗎?兵站裏由誰掌管著開此門的鑰匙?”周源又問道。
“是的,這扇小門平時也是從裏麵閂好鎖上的,鐵門的鑰匙有兩套,分別由我和分隊長保管。”
“那昨天夜裏,這個小門是誰打開的?”魯江忍不住問道。
“這個,”副分隊長猶豫了一下,側過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抽煙的張賢友,吞吞吐吐地說道:“嗯,昨天晚上聽到爆炸聲後,我和二班長羅祥衝出宿舍,先看見後院冒煙起火,就想從客房樓後麵那個通道跑去後院救火,我們過來時就看見東側門上的這個小門開著,我們倆立刻衝出了小門一看,就看見、看見分隊長正從圍牆外麵的連香樹叢那邊朝小門跑來,還有,”陳漢陽的語氣又猶豫起來。
“還有什麽?” 周源眉毛一揚追問道。
“他們還看見了一個藏族女人的背影,正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後山樹林的黑暗之中了。”站在一旁抽煙的張賢友冷冷地說道。
“什麽!?” 周源、定國和魯江頓時都愣住了。
“這是個重大的發現吧?嘿嘿,”張賢友咧嘴笑了起來:“誰也沒想到 —— 就在爆炸剛剛發生的時刻,兵站裏的主官、分隊長李智林,竟然擅自離開兵站,在東側門外與身分不明的女子約會,而兵站裏卻正好發生了軍車被炸和哨兵被殺的事件!難道他沒有重大嫌疑嗎?所以,我今天一早趕到這兒來、聽說了這件事後,立刻就解除了李智林的指揮權,把他禁閉看守起來,等候軍區專案組調查!而且,我還請強巴隊長去抓捕了那個叫什麽‘央金’的藏族女人!”
“什麽!?你們讓強巴去抓了人!?” 魯江眼睛都瞪圓了,他竭力抑製著心中的不快。
“央金是誰?黑暗中你們隻看見了一個背影,怎麽能夠就斷定就是這個叫央金的女人?”周源緊跟著提出了疑問。
“張教導員,現在一切都才剛剛開始調查,基本情況都還不清楚,你怎麽能夠隨便讓地方公安民警出去抓人!?強巴呢!?” 身材高大的魯江不滿地說道,又幾乎是吼叫著喊起了刑偵隊長的名字。
“對不起,魯局長,這事我已經向州公安局報告了,可能你們剛才在路上沒有收到,”一直站在後麵的雅江縣局刑警隊長慌忙擠到前麵、一臉惶恐地對魯江解釋道。
“沒有協查小組的命令,你怎麽可以隨便抓人!?” 魯江生氣地說道。
“這個,我來時啥也不知道,張教導員和陳隊長他們說要趕快抓住一個叫央金的女人,說她昨夜在爆炸和謀殺發生時跟李隊長在一起,有重大嫌疑,要盡快控製起來,否則讓她跑掉了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所以我就派了人趕去西俄洛鄉的隆達曲村逮捕了央金,臨時關押在村委會辦公室裏由民警看守著。”強巴說完後、怯生生地看著魯江。
“等一等:你們怎麽知道這個女人叫央金?而且還知道她住在隆達曲村?又怎麽能確定昨夜爆炸發生時她來過兵站與李智林見過麵?”周源看著強巴和陳漢陽繼續追問道。
“這都是張教導員和陳隊長他們告訴我的。”強巴瞅了一眼身旁的幾個軍人。
“讓我來告訴你們吧,”張賢友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地說道:“這個央金呀,是本地的一個藏族女子,長得不錯,家住西俄洛鄉的隆達曲村,跟咱們兵站的李隊長一直就勾勾搭搭,分隊裏早就有官兵向我反映過他們倆的事情!我也提醒過李智林注意民族紀律、別犯錯誤—— ”
“張教導員,”周源打斷了張賢友,“我問的是:你們根據什麽認定那個央金昨夜來過兵站、並且與李智林見過麵?”
“根據什麽?嘿嘿,”張賢友得意地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剛才不是聽陳副隊長說了嗎:他和二班長兩人衝出小門外的時候,親眼看見一個藏族女人正朝著相反方向跑去,消失在後山樹林裏了嗎?”
“陳隊長隻是說看見了一個背影;何況當時又是在夜間,東側鐵門外也沒有任何燈光照明——怎麽能夠肯定那個女子就是央金呢?”周源反問道。
“還有物證啊!”張賢友幾乎要叫喊起來:“還有那個手鐲啊!就是那個女人的嘛!”
“什麽手鐲!?” 周源和魯江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嗯,是這樣的,”一旁的陳漢陽插嘴解釋道:“張教導員來了之後,指示我們到小門外進行了搜查,在鐵門東北邊樹林裏的草地上,我們發現了一個手鐲,看上去有些像是央金平時戴的手鐲。 強巴隊長派人去隆達曲村的時候,我就把手鐲給了他們。”
“是的,我的人去抓了央金之後,向她出示了那個手鐲,她承認那個手鐲是她的,但不肯說出她昨夜去了哪裏,也不承認來過兵站和李智林見麵,隻是說她打烊後就回了家,不知道手鐲是什麽時候丟失的。”強巴連忙補充道。
“你馬上帶我們去發現手鐲的地方!”周源對陳漢陽說道、轉身跨出了小門。
東側鐵門的外麵,朝東南是一片開闊地,朝東北方向不到二十米遠則是一片連香樹叢,幾株枝幹高大的連香樹枝繁葉茂、綠鬱蔥蘢。
“就在這個地方。”副隊長停住了腳步,指著樹林下的一塊草地。
周源蹲下身來,他小心地用手扒開草叢和落下的樹葉、幾乎是一寸一寸的仔細查看著地麵的泥土。 在一些草莖樹葉和泥土上,他發現了一些細小的乳黃色的粉末顆粒,便拿出一個小證物袋細心地收集起來。
十分鍾以後,周源站了起來,“這裏的草叢和泥土確實被人踩踏碾壓過,但已經辨認不出鞋印了。” 他拍拍手遺憾地說道。
“怎麽樣?你們有什麽新發現嗎?”張賢友也朝樹林這邊走來。
“就算是有也早都被你們破壞了!”定國沒好氣地回敬了一句。
“誒,你咋能這樣說呢?我們也是在幫助破案嘛!”張賢友尷尬地笑道。
“張教導員,請你和其他人向後退出十步——犯罪現場勘查需要由專業的偵查人員來進行!”周源毫不客氣地對他說道,然後轉身和定國一起向樹林後麵的土坡搜索過去。
“張教導員,剛才周科長跟我商量了一下,認為我們現在必須立刻搜查整個兵站,每一間屋子、包括庫房,尋找殺人凶器與任何可能導致爆炸的可疑物證。”魯江再次對張賢友要求道。
“我已經下令封鎖了整個兵站,無人能夠進出!至於搜查兵站裏的各間屋子,對不起—— 魯局長,這個要等到軍區專案組的領導來了再說。”張賢友傲慢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