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破雷英雄
作者: 八峰
第二十節
夜裏十一點過十五分,市公安局機關大樓東北翼一樓,樓道裏的燈光突然熄滅了,黑洞洞、靜悄悄的走廊裏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他像一隻壁虎、身體緊貼著走廊一側的牆壁迅速敏捷地移動著,沒有一點聲息,很快就來到了刑偵處技術科檢驗分析室的門口。
黑影停下腳步靜靜聆聽了一會兒,然後掏出一隻小手電,借著微弱的燈光,拿出了幾根鐵絲一樣的工具打開了門鎖,輕輕地將門扇推開、閃身而入,又把門扇輕輕關上。 進屋後黑影沒有開燈,而是借著手電光亮徑直走到實驗台前,找到了潘啟明鎖著證物的那個抽屜,他撬開了抽屜翻找起來,很快便從抽屜裏拿出來那個裝有手槍彈殼的塑料小盒。 黑影打開小盒,取出那個彈殼用手電光照著看了一下,嘴裏長長地籲出一口氣,“總算找到你了!” 他低聲地自言自語,然後將彈殼放回盒中。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是啊——侯隊長真是煞費苦心啊!”
“誰!?誰在哪兒說話!?” 黑影嚇得心膽俱裂、他猛地轉身,手電光指向身後亂掃。
刹那間檢驗室裏燈光大亮,一個身著便服的男子正坐在緊靠門首右側的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朝滿臉驚恐的侯建微笑著。 門扇也同時被推開了,進來了三個人,最前麵的是黎漢興,他手裏握著一支板機已經打開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著武警分隊長,後麵跟著進來的分別是刑偵處長劉家衛和半個小時前離開檢驗室的技師潘啟明。
“說說吧,侯隊長,你趁夜來到刑偵處技術科的檢驗室、撬鎖破門而入,又翻箱倒櫃地尋找——你在找什麽?為什麽?”周源從椅子上站起來問道。
“哦,這個,這一定是個誤會,”侯建竭力冷靜了下來,“我是到辦公室來拿點東西,聽到這邊樓道裏有響動,就過來看看、一推門竟然沒鎖,就進來了。”
“哦?從潘技師離開後我就一直待在這個檢驗室裏等你,很安靜的,直到你撬開門鎖、進來後又翻箱倒櫃才弄出來這些動靜!”周源譏諷道。
“等我?周科長說笑了吧,您幹嘛要在這裏等我?”侯建狡辯著、臉色卻越發蒼白起來。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這兒偷竊一件讓你寢食難安的證物。”周源不緊不慢地說道。
侯建聽了渾身一震,嘴唇有些哆嗦起來:“我?偷證物?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是嗎?你剛才不是還在說什麽‘總算找到你了’—— 你手裏那個小盒裏的彈殼不就是你要找的證據嗎?”周源看著侯建,眼光像鷹一般犀利。
“什麽彈殼?你、在說什麽?”侯建驚慌地將左手中握著的塑料小盒藏向身後。
“你不用藏了,”周源笑了笑:“你想偷走的那個彈殼在我這兒呢!”
偵探拿出一個小塑料袋朝武警分隊長搖晃了一下,“這枚彈殼從一把五四式軍用手槍裏彈出的,它所射出的子彈打穿了夏誌國隊長的頭顱;經過對彈殼底部撞針擊發痕跡和彈頭膛線痕跡的分析鑒定,我們找到了與這些痕跡特征百分之百吻合的一支手槍,這支五四式手槍的武器序列號是34027。”
“什麽!?你、你有什麽證據?這個——這個彈殼不是還沒有檢驗嗎?” 侯建脫口而出,他聲音顫抖、額頭上浸出了細密的汗珠。
“你怎麽知道這個彈殼還沒有檢驗?告訴你吧:這個彈殼昨天上午就在省公安廳刑偵局的技術處完成了鑒定,還和你的配槍——武器序列號為34027的手槍做了對比分析,檢驗鑒定的結果報告就在這裏。”黎漢興掏出一張加蓋了湖北省公安廳刑事偵查局檢驗公章的紙向侯建顯示。
武警分隊長的臉色白裏透青,麵若死灰,他渾身發軟,癱坐在了實驗台前的一張椅子上,然後慢慢抬起頭看著周源說:“原來,你們今天晚上是故意安排耍我?”
“耍你?不,我們是在引蛇出洞,讓你這個殺害夏誌國隊長的凶手自己暴露出來,”周源幹脆地回答道,“為了讓你上鉤,我們知道你今天下午五點左右會去局辦等薛小琴一起走,於是設計了讓劉處長去找胡局長做緊急匯報這出戲,故意讓你聽見他倆的對話,當你聽劉處長說‘找到了張曉林留下的證據’時,心裏立刻就恐慌起來、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麽證據;於是和薛小琴出來後,你騙她說要回辦公室去拿什麽東西,卻悄悄來到一樓技術科檢驗室外,偷聽到了劉處長和潘技師的對話,知道了那個重要證據就是你當初沒有找到的彈殼;出來後你又欺騙薛小琴說宣傳科臨時要你加班趕材料,不能陪她出去吃飯看電影了。 晚飯後你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潘技師,當他回到檢驗分析室後,便故意打開門扇,讓你偷聽到他後來打出的三個電話。 你本來是想趁潘技師不備時,將其打昏,然後竊走彈殼,可是當你聽說顯微鏡頭出了問題、隻能等到次日更換鏡頭之後才能做鑒定時,你改變了主意,決定等潘啟明離開以後再行偷竊——我說的沒錯吧?可惜,你不知道這一切、包括潘技師打的那幾個電話,全都是為了引誘你上鉤而安排的!而這位潘技師其實是我的同事——四川省公安廳的文定國科長。”
“哈哈,怎麽樣,我演得還行吧?” 定國摘下了眼鏡笑著說道,“說實在的,我當時還真有點兒害怕——怕這侯隊長突然從後麵給我來一下!他是特警出身、出手可重呐!”
“這個你還不放心啊?周源在裏麵、我在外麵,把這家夥盯得死死的,他要是真敢動你,我們倆早就把他給摁住或撂倒啦!”黎漢興笑著拍起了定國的肩膀。
“說吧,侯隊長,你為什麽要殺害夏誌國?特別是在當時戰鬥那麽緊張的情況下?” 周源看著低頭沉默、已經沮喪至極的侯建問道。
“哼,夏誌國那個人、無德無能還剛愎自用,仗著官大一級,多次打壓於我,甚至當著戰士們的麵諷刺羞辱我,還向支隊領導打小報告建議撤銷對我的提拔;在岱山村戰鬥中,他組織不當、指揮無方,造成我中隊兩次衝鋒都失敗了,多人傷亡,我實在忍不住,衝進他躲藏的那個堂屋裏,懇求他同意按照我的方案調整兵員部署與火力、重新組織衝鋒,他非但不聽,反而罵我不聽從指揮、要對我軍法從事,我當時怒火衝天,頭腦一熱,拔出槍來對準他頭部就是一槍,打死了他!” 侯建坦承了槍殺夏誌國的事實,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悔恨。
“嗯,子彈從他麵部左眼框進入、穿出後腦後射入靠近角落的牆壁,我們在那兒找到了一枚五四式手槍的彈頭。 你打死夏誌國後,又把他的屍體拖至灶台前正對著打開的半扇窗戶的中間地上、擺成中彈後仰麵倒下的樣子,造成他是被窗外射進的流彈打死的假象,隨後你又悄悄溜出屋子,來到廖新華爬伏的後麵,假意叫他進屋去告訴中隊長準備再次組織衝鋒,目的是讓他成為‘首先發現夏隊長犧牲的人’—— 整個過程是這樣的吧?”周源又問道。
“是的,”侯建點點頭,突然他抬起頭來看著偵探問道:“你們既然已經找到了彈頭和彈殼、做了鑒定,還和我的配槍做了對比,知道是我幹的,為什麽不直接抓我?還安排了今天晚上這麽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