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還是舊蘇顏,遊泳,吃飯,睡覺。倒是一次,蘇顏在泳池剛露頭換了口氣,聽見高處有人說,蘇顏,怎麽就你一個人,老公沒來?蘇顏聽見一個人,老公,突然一點力氣也沒有,身子往下沉,抓了什麽東西才勉強浮住,這才知道為什麽小時候大人說,碰見一個夢遊的人,千萬不要叫醒。
那天蘇顏路過咖啡館,鼓了勇氣,進去。幾年過去,桌椅擺放的位置居然沒有變化,冷櫃裏有塊糕點,蘇顏仔細辨認,就是男人選定的,自己那天錯過,現在看看其實真是誘人。蘇顏極疑心這糕點自己沒要,男人退回去,這麽多年,就原封不動的擺在這裏,在日新月異A城,充了定海神針,長過無數人的婚姻愛情。
蘇顏出門,又下了雨。這雨下的慢條斯理,每個水滴清楚分明,好像吝嗇的人一枚枚在那裏往外數錢。蘇顏想要是和男人初次見麵的雨也是這樣,自己一定從容不迫,可以少生出多少事情。
蘇顏覺得有人在看自己,玻璃後麵,一個年輕女人,手裏捂了咖啡張望,女人對麵果然有個男人。蘇顏突然濕了眼角,以為是淚水,用手去堵,發現其實是雨。
什麽事情做的人多了,就有圈子,能成文化,比如離婚。
蘇顏離婚第30天,幾個朋友湊在一起吃滿月酒。蘇顏和大家說起來,離婚並不難過,隻是不明白為什會離婚,當初和老公都是孤男寡女,年齡彼此相當,互相並不討厭,隨便拿出一條就足夠結婚的,何況不隻一條,簡直是天作之合。最要緊兩人從來沒有什麽感情,據說感情破裂是離婚的最大原因,兩人毫無感情,將這個隱患扼殺於萌芽,比無數夫妻有了先天的優勢,照理是大家豔羨的對象。
蘇顏說,我是沒想到,沒有感情的婚姻也會破裂,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的,好比男人能得乳腺癌,沒有道理。座中有懂的,說男人也會得乳腺癌的。這麽一說,蘇顏倒有些釋然,好像男人也會得乳腺癌,是自己人生之謎最好的答案。
說著說著,大家看蘇顏沒有複合或者獨身的意思,於是說離婚這種事要趁早,再找人嫁了還來的及。據說人生幾大機遇,一是中年男人死老婆,一是女人年紀還輕就離了婚。大家這樣捧著自己,讓蘇顏覺得離婚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如今出了月子,抓緊再找個對象。說起這個,大家更加興奮,有人說我有個同事很好,那個說我有個親戚溫存,更有個說自己孩子老師靠譜。許多合適自己的男人,大概平時躲在暗處,這時雨後春筍的從大家嘴裏冒出來,個個般配的可以做蘇顏的老公。片刻間,蘇顏有一種人盡可夫的感覺。
蘇顏憋不住要說把那句話說出來,急忙喝口酒要壓住,這酒下去,反把這句話浮出來,“我有個情人在設拉子”。這時服務員過來催著打烊,大家搶著結賬,這句話掉在地上沒人撿,被踩來踩去,碎的不成樣子。蘇顏鬆了口氣,感激服務員來的正是時候,救人於水火,好像前兩天,自己當街就要流淚出醜,卻下起了雨。
散了席,蘇顏往回走,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月亮正在樹的左邊,都是熟人,蘇顏低下頭,裝作看不見。月亮欺負蘇顏孤身一個人,又剛離婚,竟然上了手,指尖點選好顏色,在蘇顏身上抹畫,先是在頭發間沾了些輕佻的亮銀,又順著臉和肩頸抹上一層淺薄的玉青,這些顏色掛不住,滾成了一串,順著蘇顏的腰肢起伏。月亮還是不肯輕易放過,又從蘇顏身上抽出了一片長長影子,遠遠看去,以為褪下來一件婚紗,扔在地上。
“蘇顏”,蘇顏聽見,還以為是月亮在叫自己,轉頭才看到是男人。男人竟然沒有變化,蘇顏吃不準,一定要用身子量過才作數。滾在男人懷裏,男人還是那個男人,蘇顏慶幸自己一直在遊泳,骨肉均勻,好像翻出多年前的一件衣服,伸了手腳,還套的進去。
蘇顏問男人,設拉子好玩嗎?男人說,好玩的很,所以找你同去 。蘇顏得意,說可找到女人了。男人說,全世界都走遍了,也找不到比你差的女人,這不,隻有回來找你。蘇顏被這些話抱的緊,喘不過氣,扭過頭,四下無人,可是成片的樹葉翻了白臉盯著自己,眾目勾連,蘇顏沒有半分害羞,大聲宣告,“我有個情人在設拉子”。這話憋的太久,得了自由,如同被放生的鳥雀,一句話掙破成幾個字,幾個字又散成偏旁部首,最後一筆一劃,點點滴滴衝天而去,轉眼消散。蘇顏望見羨慕,恨不能學了樣展翅高飛,可還是被男人的皮囊緊緊扣住,始終不能掙脫。
我讀書,記不住更多,但會記住一種印象,特別是文字的情緒。
我是喜歡張愛玲散文更多於小說,因為,她的散文特別突顯了文字裏的“上海”,是都市的傳奇。
我讀張小說讀的多,受影響潛移默化,舉個例子,徐小姐裏我寫唐遠貞隻看自己的腳,徐小姐考察自己的手。車子晃來晃去,手腳也配合的動來動去,像是在那裏回嘴,對影成四人的熱鬧。這個就是直接受張啟發,我寫的時候就是想的《年青的時候》裏“汝良坐在她對麵,不是踢著她的鞋,就踢著了她的腳,仿佛她一個人長著幾雙腳似的。”
祝蘇橋西寫出下一部體現自我風格的作品。
“大眾的取舍並不是完全基於文學價值的。”
做個冷淡博客的博主,是酷的。
覺曉的評論比我文章寫的通徹,更有意味,讓我寫東西有了拋磚引玉的感覺。覺曉說的舊瓶新酒,感覺派,回想起來說的很契合我的創作過程,當初先寫一個民國的小說,不太滿意,不過查了不少資料,包括閱讀了很多30年代的作品,就手寫了徐小姐,然後就是設拉子一文,現在想起來,設拉子一文其實是關於民國寫作的一個慣性,裏麵的場景變換成舊時代,也不違和。覺曉這裏點的清楚,我想有所改變,其實很難。
多說一句,和30年代相比,好在我們對於現代漢語更加從容,不像當時的作家,如同剛放了腳的女人要跑,這個情況到了40年代多少好轉。
再次感謝,套用覺曉得話,是我的運氣好,碰到這樣用心的讀者。
覺暁將「情人設垃子」的 link post 在她的博客文下,助「情人」文幾天內從一萬九千多 增加到2萬多點閱。
我欽佩覺曉,「英雄惜英雄」打敗了「自古文人皆相輕」。
開讀蘇橋西《我的情人在設拉子》在過去的七月底,八月讀到第八,忘記查,以為還沒有更新。蘇橋西發文沒有規律,我也不會天天去盯著。一晃初秋,九月九日早上,忽然接到一封“雞毛信”,有他的讀者點名要看我評論。隨即我獨木舟逆水而上,讀最後兩篇,小說結束。
我腦海裏出現梵高的一幅畫,《雨中橋》。梵高居南法假裝在日本,也畫秋天晴空下阿爾勒的橋。蘇橋西的筆下,但見橋下河水瀲瀲,斯人離去。
這斯人,是蘇顏和她的情人。
我當即留言說這兩天忙、給個自我期限交作業。被讀者盯上,看得出還來自用繁體字的海外港台籍讀者,我自帶受寵若驚,把自己作為讀者的段位自動升級。連用“自”,是自我感覺良好,自以為是。
於是,九月九日,去唐人街大龍鳳吃菠蘿包喝咖啡,去新藝發洗剪吹,去Royal York酒店看女王肖像油畫,去美術館的途中,還是被蘇橋西小說裏的文字立意雨點濺到,就如他在第一篇裏比喻的,這雨水“還上了手,簡直有4D環繞的效果。”我初讀時,就納悶,3D怎麽會有“4D”,蘇橋西不隻是遣詞造句,同步在敲打讀者閱讀的細致。
在讀完他前一部短篇小說《徐小姐姓徐》後,我寫了評論,冒然的。小說在《世界日報》發表,至少得到專業編輯認可。這部《我的情人在設拉子》也是先發表在《世界日報》。城裏在《世界日報》發過小說的不止一位,我能夠讀完蘇橋西的短篇,是他運氣好,撞上了一個自我感覺派的讀者。
我在他此部的第四篇留言,說他的小說是“感覺派”,他回複,“點的明白”。
怎麽不是“感覺派”?確切地說,他的小說是上世紀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流行的“新感覺派”的“餘音繞梁”,這四字他也用在這部(1)裏。
重新讀,開首我想到前年年底,在多倫多大學香港圖書館讀李歐梵《上海摩登》寫上海的“新感覺派”幾個闖將。像劉呐鷗策劃,戴望舒和施蟄存參與的雜誌《無軌電車》名字那樣,蘇橋西的小說情節走向,是感覺派的“無軌電車”。乃在於讀此部時,一直不知道設拉子在哪裏?原本以為會寫到那裏。
新感覺派是都市化的摩登。蘇橋西選擇場景,寫馬路上的雨中撞見,咖啡館,看畫展、話劇,餐館飯局,叫出租車。
在看上去“無軌電車”的發展過程裏,蘇橋西抓緊在手指間的是對細節描寫的掌控,延續他之前的風格,特別是對雨的描述。我想,讀過《徐小姐姓徐》,忘不了裏麵的雨,到了蘇顏的故事裏,雨的開場又承擔一種開放式的暗示,我想蘇橋西不想徐小姐離開上海到小鎮金結婚生子,平淡無奇。於是,讓徐小姐穿越到了用手機的當代,摩登一番。
在(1)裏,蘇橋西寫A城的雨被文豪讚過如女人。我孤陋寡聞,不知哪個文豪,但排除了A城不會是京城,不會是鬱達夫寫過的北京的秋雨。
這也是蘇橋西對讀者的額外尊重,不會像有些網絡作家,把什麽都嚼碎了喂養讀者。如果我寫小說,可能擠進了此俗。這就是蘇橋西的小說技巧裏的不俗,或者也是“懶”。自始至終,隻以“男人”指代蘇顏遇見的那個情人。
不知是不是暗示,或是無心插柳,在(1)的結尾,蘇橋西用插圖時,寫一句—“上次《徐小姐姓徐》的配圖是30年代郭建英的漫畫,這次就用國內比較火的劉野的作品”。這句不就是徐小姐穿越到蘇顏了?而且又有伏筆姿態,蘇顏後麵被“男人”請去看畫展。
在(1)裏,因雨中撞上,蘇顏被請去咖啡館,鏡子補妝有個意外的效果。就像電影《美國往事》裏Noddle的轉場,鏡子裏一晃,經年過去。在我看來,不像是蘇顏補妝,也是從徐小姐到蘇顏的專場。切記,雖蘇橋西筆端流出的情致不變,這不是徐小姐了,是蘇顏。
鏡子在這部短篇中的(1)和(3)都有出現。鏡子是道具,鏡子是美學,看蘇橋西寫出了鏡子中女人像沒骨畫,鏡子也是哲學,波德萊爾的“在一麵鏡子前活著和死去。”
對於(1)裏,我提出“過繼”這個詞語不如“過戶”,前者原意指孩子過繼,這裏用到句子過繼。我想蘇顏與客戶打交道,把客戶的句子“過戶”好與之前聯係。但我不是作者,況且詞語詞義可以發展,創意。
那個“包吃痛”,我初不明白,想到藥的“包吃百痛”。真是,蘇橋西的文字,老少無欺,需要精讀。
(2),從馬路到咖啡館,兩人之間居然也像雨落地生花,像“一對經年夫妻”,這令我讀第一遍時想到結局會不會就此了。
蘇橋西喜歡“扔”,雨或文字,“扔到了杯子裏可以有了甜味”,這看起來很隨意,卻有Chic別致。甚至有了都市的曖昧氣息,“曖昧”不是單純的貶義,而是《紫羅蘭》雜誌年代的鴛鴦蝴蝶裏的鍾情。也就是,看上去這篇裏有現代人的快餐式愛情婚姻觀,落到細節處,是你情我願的前世情緣。
徐小姐裏別發夾,蘇顏紮頭發用手絹,到“男人”送絲巾係絲巾。新酒與老瓶子,聖經裏都要說念。
(3)裏畫廊的約會,隻寫他們兩個,帶上保安。這篇結尾,把前麵的“雨”華麗麗轉到了“笑聲”,既是對比,也是一種進展。我在後麵留言,說想到了帕慕克的《伊斯坦布爾》裏寫初戀,約會在美術館看畫,保安也有。帕慕克與情人約會在繪畫雕刻博物館,他們對著的是《斜躺的女人》。他們在那裏親吻,“捧住彼此的頭,仿佛是易碎的瓷器。”我在蘇橋西的文字裏想的了伊斯坦布爾,想到了短篇小說女王Munro也有寫畫的,比如在《The Beggar Maid》裏提到畫“King Cophetua and the Beggar Maid”。更不用說那幅MoMA的《我和我的村莊》,大概在《逃離》這本小說集裏(我懶得查了)。
也就是說,閱讀的樂趣除了作者本身的傳遞,還在於讀者對文字的感覺。就如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從單純對好萊塢的模仿到完全樹立自己的風格,這含有觀眾鑒賞力的推動。
所以,我不必剝洋蔥一一評了。蘇橋西本人在回複讀者裏提及要給讀者空間。讀到結尾,我也不糾結“設拉子”這個地名,是一個想象的空間。連他們之前有沒有性,都毫不在意了。所要的是閱讀過程裏,淋雨、喝咖啡、下館子,等等,如記住王家衛電影裏的幾個畫麵,足矣!
那日在地鐵上,還在重讀。坐在AGO二樓長廊咖啡座的左端地板上,一邊衝手機電,一邊手寫兩句感言。這是都市讀者的讀法了。是以記之。
也謝謝 出來看看 的回複。
顯然本文仍餘音嫋嫋,每天還有人在看。
得,我去剪頭發去了。
我看 出來 善於分析,可否猜猜男女主角大慨歲數?順便也猜一下有如此功力的本文作者多大歲數? ????
我也看完了徐小姐文,不知善於演繹歸納的 覺曉 是否也可到此熱鬧處一遊?(我鞠躬)
我從來未論及男人的長相;假設:男的長相是「抱歉」或「困難」型,那就應有其他過人之處~台灣話:三才出一才,錢財、人才、奴才。蘇錢、才看起來皆不差,無需奴才當長工,那男人可能是個錢才(人才不易一眼定江山)。五短加上長相有點「困難」的前船王歐納西斯(Aristotle Onassis)說:「我站在我的鈔票上我比誰都高」,所以他娶了甘迺迪的遺霜美女賈桂林。
若是俊男美女外加才華橫溢,從頭到尾左右逢源,那故事就不多了。
Beyond Challenges
全文給讀者很大的想像空間,謝謝樓主的慷慨。文字駆遣能力無與倫比,對表情、場景、剪輯等等描述細緻入微且全麵性,惜非電影無法配樂。有讀者稱仿錢鐘書且力道過猛,我會讀成當年錢若也能用力過猛 ,風格就會有一點點像樓主,兩人可以合夥開電影公司(開完笑????)
有機會湊熱鬧的地方,總是少不了我。咱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從放牛班(某華人文化網)轉到你們文化城(資優班),我轉學的原因是我放牛班裡麵有幾隻是下流班轉來的。
請教”出來看看”,你假設的「男人」是俊男? 或長相蠻「抱歉」?或一般?
蘇顏應是長得不錯或氣質非凡,否則男人不會請咖啡,畫展,畫劇,設拉子
再次謝謝作者您謙虛及無私的解譯,希望很快能看到新作。
我記得我當時寫這個結尾,其實有點魔幻意思,可以理解為蘇的一個幻夢。不過這是我一年前的想法,現在我的又多少不同意當初的我。
再次感謝,你的評論和解讀是對我莫大的鼓勵。
常聴到:「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有些女人完全不以為然,花心的會有誰愛?但也不少女人完全同意;這「壞」在每個女人心中的定義堪稱無奇不有(犯罪不在此列),包括了狡猾、靈巧、小聰明、幽默、嘴甜、跩跩的、壞壞的、穿搭/舉指驚世駭俗、欲擒故縱(最糟糕的莫過於熟讀孫子兵法的)等等等,再說下去說不完了。若「男人」是從女人堆裏搶到手的 ,妳會不愛嗎?所以花心的男人是會讓女人愛的死去活來。
推理:蘇後來成了人妻,應是沒愛上才敢結,離又是為了那椿?獲利了結,提前出場?反正股市是一條不歸路,隨時可再進場,或??
街頭是巧遇「男人」或兩人一直是藕斷絲連?又回到「男人」身邊,a)是「悔教夫婿覓封侯」?讓他當單飛設拉子,進了一群女人堆裡;記得那趟西北行,一缸子姐姐拿到禮物。b)還是這趟蘇更有把握,保證自己有能力不會再愛上「男人」,巳知道如何才能「好吃又不粘牙」?
「男人」這邊嘛!認為這女人才貌雙全又有錢,很難搞定,逢場作戲後又不太好意思馬上拍拍P股走人;蘇一提分手,順水推舟,用了最聰明的方法把蘇扔了?男人去趟設拉子「好玩得很」。是一個人去的?也可能兩個人回?。那為什麼又回頭去找蘇?巧遇?一直藕斷絲連,也是「好吃又不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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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完結:「糕點、男人退回去這麼多年了,還擺在冷櫃裏,,,」;是啊!這麼多年了,中間發生了多少事情,作者您肚裏比誰都有數。
希望您不介意譲讀者們來討論一番,或您做東邀些讀者來熱鬧一下?免得我一人在這裡唱獨角戲,最後還得等您來開獎,哈。
套句莎翁Play Hamlet 的一句話「Something is rotten in the state of Denmark」;但願:「事有蹊蹺/動機疑慮」處,精彩不缺席。
PS: 1.相信我對此故事可能會有誤解之處(s), 順請大家不吝指教,先謝謝了
想問您這個問題嗎?:蘇進咖啡廳及出門又下雨是同一地點?還還兩個不同時間的獨立事件?這個年軽女的是蘇顏還是另有其人?男人是她那位情人嗎?巧遇?哈!我想多了解這兩人。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