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求說:“春妹,我太對不住你了,所以請你去我家,我好好補報你。”春娘堅定地:“你沒什麽對不住我的,過去的事也不必提了。再說,我也有了男人。”這句話像一聲悶雷,既給李特當頭一擊,也激起他忌妒烈火,怒聲喝:“你有男人?天下哪個男人配得上你?”
他忘了他說過的‘讓雄兒歸宗,春娘另嫁。’春娘低聲說:“他待我甚好。”李特越加妒忌:“這小子在哪裏?我去劈了這王八羔子。”“在這裏 。”一個冷靜的聲音,劉昆走了出來。
李特一看是一俊美風流的青年,不屑地說:“小白臉,繡花枕頭, 你是何人?春妹,趕快踢了他。”劉昆忍怒:“我是洛陽劉昆。男女之事,兩廂情願。既然春妹不願跟你 ,怎麽還糾纏不休。”他也忘了自己糾纏不休的事。
李特大怒:“‘春妹’也是你叫的,快快閉上你的臭嘴 。”劉昆冷靜地說:“恐怕要叫一輩子了,讓你見笑。” 李特嘩地把刀拔出三寸,眼中冒出烈火。劉昆也手握劍柄,虎視耽耽。大約自有人類以來,爭奪食物、 爭奪女人,可能是最原始的戰鬥,具有無可言喻的野蠻性。氣氛立即緊張,羅秀、春娘、大清、二清, 連忙相勸。
辛姥姥悠悠然對唐姥姥說:“唐姐,你說,這人有人言,狗有狗性,怎麽一見麵就要掐架 。”唐姥姥露出僅有的兩牙,得意地笑:“辛姐,你算是問著人了,別人不懂。這有高深道理:狗改不了吃屎。”
辛姥姥疑疑惑惑地說:“我就納悶,難道不能改吃別的?”唐姥姥得理不饒人:“說得輕巧 ,吃根燈草。你要吃慣了也改不了。”辛姥姥大怒:“你才吃屎。”唐姥姥安靜地說:“瞧你急的,我不過拿你打個比方。”兩人爭論,幾乎動起拐杖。
李特怒視劉昆說:“這裏不便,你若是個男人,明日 未時到山腳十丈坪一會。”說罷,昂然而去。 劉昆咬牙說:“一定前去奉陪。”
李特自始至終,未看雄兒,很使春娘心寒。羅秀安慰半天,說把雄兒帶回家,讓他習慣習慣,明日再帶上山來。春娘不舍,但含淚答應。雄兒被羅秀抱走時說:媽媽,我去大媽媽家吃糖。你一會來,晚上我要跟你睡,還要吃你的奶。春娘緊緊抱了他一下,轉身流淚。
劉昆也不避嫌,上來拉著她的手,她伏在他肩上哭泣。羅秀走出,大清去送,回來後大家沉默。半響,大清說 :“劉公子,我說這話,請你不要見怪。李特失去小師妹,已近瘋狂,你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現在雄兒已經歸宗,不是我不留你們,而是免生枝節,你們不如明早就回崤山。”
劉昆不快:“你們都聽見了 ,我若明天不去赴約,我還是男人嗎?”這是食物、女人之外,男人為之而戰的第三個原因:榮譽。這 已不是一種原始本能,而是一種更高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