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劍戀歌

以西晉末年,八王之亂和‘五胡亂華’為時代背景,以晉惠帝皇後羊獻容為中心, 從她出生到去世的傳奇經曆和當皇後的五立五廢、忽榮忽辱為主線,描寫了圍繞著她的一些 英雄劍客俠義戀情及悲歡離合。(根據鄧永瑞先生遺稿《九劍一魂》整理,謝絕轉載)
正文

九劍一魂 - 第12回 大寺禮佛 小刹會真(下)

(2021-06-28 11:03:29) 下一個

到了大圓寺,大家驚異建築之宏偉,香火之旺盛,善男信女之眾多和虔誠。寺前廣場,已成一個熱鬧市場,吃食、百貨、雜耍,應有盡有。進山門後,他們隨著知客僧一殿殿瞻仰拜佛,一殿殿布施,獻容和羊琮虔誠地為爺爺和母親祝福。

一會功夫,不見了張茂、銀梭。王篪正要尋找,單蠡說不妨事,他已派‘霹靂’雷鳴遠遠跟著。再一會,又不見了賈豹和玉梭。‘火眼’官方前來報告,兩人在後園打了一架,現已和好,一同到廟前逛市場去了,說罷又跟了上去。王篪感到單蠡心細,調度人員有方。

張茂和銀梭,手拉著手,離開眾人,各殿亂走,喁喁私語,情投意合。銀梭在三個姑娘中,最為溫柔,她武功不弱於張茂,讓他擒過馬去,張茂得意了幾十年,他們也幸福了幾十年。賈豹想同玉梭說話,玉梭不理他,賈豹就激她:敢不敢到後園比武。玉梭忍耐不住,同到後園。

單蠡讓官方跟去,怕出事情。兩人講好,比拳腳,比暗器。如果玉梭贏了,賈豹必須當眾叫她三聲姐姐,並把短劍幹將、莫邪輸給她;如果賈豹贏了,玉梭要當眾叫他三聲哥,並輸給他三支玉梭。打了一陣,也不知勝負如何,隻是短劍已插在玉梭腰間,賈豹腰上,也得意洋洋地插著三支玉梭。在眾人麵前,賈豹大叫玉梭:妹妹;玉梭大叫賈豹:豹小子。

兩人不耐煩看菩薩,手拉手到廟前逛市場,看雜耍,吃零食。官方一直遠遠跟著。金梭一手拉著獻容,一手拉著羊琮,親親熱熱地說話,後麵緊跟著王篪和劉曜。羊琮從未被一個姑娘這樣親熱地拉過,歡喜得緊,不斷用愛慕的眼睛,注視這個比他大兩歲的美麗匈奴姑娘。劉聰不知那裏去了。王篪等施舍很多,知客僧把他們延至一間精室待茶。劉曜提出,聽說方丈佛圓澄德行高深,佛法無邊,可否拜見一談請教?知客僧說去問問,半響回來說,方丈正忙,一盞茶後,可以分批接見。

方丈指定,第一批是王篪和獻容,第二批是劉曜、金梭,餘人第三批。王篪和獻容在方丈室同佛圓澄談了半個時辰,收益頗大,小沙彌獻上兩盞極香的茶,王篪飲了一杯,獻容嚐了一口,然後辭出。圓澄在接見劉曜時,見他稟賦甚好,就略略顯示自己的武功,劉曜震攝,願拜在門下,做個俗家弟子。圓澄給他一瓶藥酒,說有強身健體之效,並傳他‘金鍾罩’,說練好了刀槍不入,又傳他‘劈甲手’,說可開碑裂石。

以後每月劉曜來寺兩次,取藥酒和練功,半年後初步有成。金梭深感失落,遍尋王篪不見。幸虧羊琮陪著,叨叨不休。羊琮比金梭小兩歲,長得極為俊秀風流,卻無王篪的英氣,但讀書很多,有乃祖之風。金梭喜愛漢學,聽羊琮談論,也覺津津有味,但仍想同王篪一起。王篪和獻容從方丈出來,直接到後花園玩耍。後園極大,樹木花草繁盛,也有池塘、亭閣等建築。遊人卻很少,信士多是來磕頭燒香的,不敢分心逛景,怕菩薩怪罪。兩人攜手漫遊,談得投機。

一位荊釵布裙的年青麗人,披花拂柳而來,走到獻容麵前,說:“好一個美麗的小姑娘,你是來拈香的嗎?”獻容見她,不但容顏美麗,而且極為溫和親切,神態有點像她媽媽,心中產生一種依戀之情,說:“姑姑,我是來給我爺爺和媽媽祈冥福的。”說罷慘然。麗人上來拉著她手說:“你媽媽去世了?小小年紀真是可憐。”

獻容依著她仰頭說:“姑姑,我好歡喜你,你做我的媽媽吧。”麗人溫和地笑著:“我哪有那樣的好福氣。來,我們到亭子裏坐坐。”一邊走一邊問他們的姓名、家庭,兩人如實告訴。麗人也注意地看了看王篪。她說:“我叫範春娘,是個女道士,因為來逛和尚廟,故沒穿道裝。”獻容天真地說:“我媽媽都沒有了,我也跟你去修道吧,你就是我師父了。”春娘笑了:“我們都是女人,幹嗎‘師父’,應該是師娘。”獻容摟著春娘的腰,高興地叫:“師娘,師娘,你答應我了。”

春娘說:“你哪能出家修道,長大還得嫁人呢。”笑著看了王篪一眼。獻容忙說:“不要緊的,我出家篪哥自然也同我一起出家,一起修道。”春娘笑道:“人家願意嗎?他可是錦衣玉食,前程遠大。”王篪忙說:“願意,願意,容妹到哪裏,我就到哪裏。”獻容緊接:“他自然願意,我是他媳婦兒,自然不能離開他。”獻容漸漸懂事,這話已不說了,但對春娘,像對媽媽一樣,甚麽都說。春娘不由笑起來:“你們當出家是‘過家家’呢。”獻容對王篪:“你快叫師娘呀。”王篪恭恭敬敬地叫:“師娘。”春娘笑說:“小哥兒,我這兒收徒弟,沒你甚麽事,別來檢便宜。”

王篪紅著臉說:“容妹和我是一體,她師娘自然是我的師娘。”春娘逗他:“沒聽說過,收徒弟還有搭配的。”三人來到小亭坐下,獻容仍依著春娘。春娘拉拉獻容的手,號號她的脈,又摸摸她的小臉,麵有憂色,說:“小模樣這樣好,體質卻弱。”又對王篪說:“我也號號你的脈。”號後搖頭。

春娘對獻容說:“你既然給我當徒兒,我來傳你一種道家打坐和吐納術,一會就能學會,於你有益。”又對王篪笑說:“搭配的小哥兒,你也試試。”兩人一學即會,獻容依偎著春娘練習,王篪學過太極內功,觸類旁通,一下就會,也自己打坐。半響後兩人睜眼,春娘問感覺如何?獻容說很舒服,王篪說定不下心來,身上好像有許多螞蟻在爬。

春娘憂色轉重,說:“我帶你們到一個地方去逛逛。”拉著獻容的手,從後門出去,不遠處竟有一座破舊的廟,上書:燃燈寺。隻有一二年老香客,三四個小和尚念經,與大圓寺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春娘領他們進入大殿後的一個小室。室內上首,坐著一位身穿錦爛袈裟、高鼻深目、唇紅齒白、二十歲左右的外國和尚;主位是一白眉下垂,僧衣破舊,八九十歲的老僧;下首是一位麵貌清臒,黑發黑須,道骨仙風的中年道者。

春娘把兩人領入,介紹說:“上麵是天竺高僧鳩摩羅什大師,那是我師伯大癲上人,這是我父親扶風真人。”兩人福至心靈,並排跪下磕了九個頭,獻容虔誠地說:“求佛爺爺、道爺爺保佑。”磕罷起來,春娘讓他們坐下。春娘朝上說:“大師、師伯、父親,孩兒剛在大圓寺拜佛,後園中遇到這兩個孩子,像是中毒模樣,徒兒一查,似中了蠱毒,望三位大師垂憐救治。”三位大師不覺動容,王篪、獻容更是嚇一跳。大癲上人驚問:“對兩個小孩子,有何仇恨,竟下此毒手?”

扶風真人問:“你兩人叫什麽名字,到大圓寺何事,可曾見到主持圓澄?”兩人一一說了。真人:“原來是王兄之子和羊太傅孫女。”對兩位高僧說,“這孩子是我方外至交,龍驤將軍王浚道號騎浪客的幼子。”又對鳩摩羅什大師說,“羊公是一位朝野敬仰的大儒,剛過世不久。”獻容聽人提起祖父就垂淚,但見真人如此尊敬,也甚寬慰。

王篪站起來說:“我父親常向我提起真人師父大名,說要我拜師學劍。”王篪酷愛劍術,認為這不僅是一種武技,而且是中華博大精深的文化。扶風笑道:“當年我已對你父答應收你為記名弟子。其實,你已學家傳‘蟠龍劍法’,又會羊公傳下的‘清靈劍法’,均不下於我的扶風劍法。”春娘:“你老人家不能收他作弟子,他已是我徒兒了,不要錯了輩份。”

扶風說:“你微末道行,也要收徒?”春娘嬌聲說:“偏要。你老人家已有了十幾個徒弟,我也要收兩個玩玩。”扶風說:“放肆。”春娘撒嬌:“我不怕你老人家,辛姥姥不在這裏,但師伯和鳩大師不會讓你打我。”鳩摩羅什微笑,口宣佛號。大癲上人哈哈大笑:“父女兩人爭徒弟,曠古奇聞。圓澄下蠱,大約也是想控製他倆,要收為徒。”王篪說:“大師所見正是。圓澄大師要收我兩人為徒,弟子心中不願,推說回家商量。”鳩摩羅什說:“他就給你們喝了一種香茶?”王篪說:“是的。

走時圓澄大師說,以後若有災難,盡管找他。”大癲上人說:“這就是了,你過來。”他用中指頂住王篪印堂穴,一會說,“請大師一診。”鳩大師用左手摩了摩他太陽穴,搖了搖頭。扶風真人也給他診脈。鳩大師說:“若非親見,難以想像圓澄的倒行逆施。這孩子不但受蠱毒,且有蠱王。”扶風真人說:“我曾予以重創,他籍崤山肉芝治好,不敢在外采花,但寺中更不像話,為害甚烈,也不好對付。不知大師可能出一臂之力,加以降伏?”鳩摩羅什合掌:“我師尊令我來中華三月,遍曆古刹,明日就要回天竺。

降圓澄之事,隻好一年後再來計議,定當少效薄棉。這孩子根骨奇佳,實為罕見,難怪圓澄動心。”大癲上人說:“此子骨格清奇,文武可望大成,不知他福緣如何,請大師指示。”鳩摩羅什說:“半在天命,半在自己。這孩子‘情’很重,情關難破,恐怕要終生苦難,若能經住熬出,也有善果。”說罷歎息。王篪知在說自己,英雄少年,並不放在心上。扶風真人說:“正好兩位大師同在,尤其是鳩大師,來此三日,就被此子遇上,也是有緣,不如我們三人,合力為篪兒殺死蠱王,並助他打通任督二脈,運遊大小周天。”

鳩摩羅什和大癲點頭。扶風對春娘說:“你帶小姑娘到內室,為她驅蠱,她中毒很淺。”春娘說:“不嘛,我要看你老人家和兩位大師行功。”春娘自私奔李特,傷了父親的心,總怕父親不再喜歡她,千方百計討他歡心,主要的一招就是撒嬌。真人啼笑皆非,自己也勘不破‘情’關,拿她沒有辦法。大癲說:“那你抱著小姑娘,坐在一邊。”大癲在地上放了四個蒲團,讓王篪坐在中間,麵前放了一個紫金缽盂。三位大師分坐三方,扶風真人讓王篪伸出兩掌,全身放鬆,緩緩運氣。真人與大癲各出一手抵住他的手掌,鳩摩羅什左掌抵住他後心。三位大師緩緩發功,隻見王篪臉色慢慢發紅,頭上蒸蒸冒出白氣,麵有痛苦之色。

片時後,王篪張口吐出一攤血水,落在紫金缽盂中,其中有一條很小的,像蠶一樣的活物,被缽中祥光罩住,掙紮兩下,不再動彈。王篪臉上潮紅退去,但頭上白氣更盛,漸漸發起抖來,全身各骨節啪啪輕響,全身籠罩在白氣中。三位大師,垂眉閉目,神態極為安祥。一個時辰後,白氣散去,王篪麵色紅潤,氣息均勻。

鳩摩羅什說:好了。三人一齊收功,王篪感到通體舒泰。大癲說:“鳩大師的天竺般若密羅心法,真是高深莫測,功力驚人,小僧開眼了。”鳩摩羅什說:“中華佛法,雖來自天竺,但已自成一家,純而又純,令人讚歎。中華道家功力,玄而又玄,真是奧妙無窮。”原來,三位大師在給王篪行功時,也互相切搓,彼此有了更深了解。扶風真人對王篪說:“你逢曠世奇緣,得天竺佛力、中華佛力和我道家功力,為你打通任督二脈,運行大小周天,今後修為,前程不可限量。”王篪給三人一一叩首,並懇求收為弟子。大癲說:“你這人好無道理,圓澄想收你,你不願,卻來糾纏我窮和尚。”鳩摩羅什說:“我若能在中華收徒,倒是美事,隻是你不能出家,我又不會武技,無可傳授。

不如算作我的俗家記名弟子,也就有緣,我送你一件天竺至寶:般若刀,可以鎮神避邪。”取出一個玉匣,中有一把帶有兩翅的飛刀。王篪磕頭接了。大癲說:“這是將了我窮和尚一軍。也罷,把我的念珠送你罷。你雖不出家,隨時念念佛也是好的。”王篪磕頭接過,掛在脖子上。扶風真人對王篪說:“你的緣份不淺,兩樣均是奇寶,妙用你慢慢會明白的。現在我還要與兩位大師論法論道,就叫春娘到後園教你扶風劍法的基本九式吧。”春娘撅嘴:“我從師娘降為師姐,還要我去教人。”領著獻容和王篪出來。正是:

大圓寺番僧暗算,小佛廟真人鎮妖。俏師娘喜收弟子,靈和尚慨贈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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