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一段六年前平吳的大事,當時朝中許多大臣認為江東孫吳,已曆百年,國富民足,根基深厚,不易攻克,深怕喪師辱國,故反對伐吳,這一派以太師賈充和趙王司馬倫為首。
而在荊州前哨的羊觚深得武帝司馬炎的信任,曲意結納東吳將帥,收買東吳人心,對東吳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這時的吳主孫皓,是曆史上有名暴君,瘋狂誅除手足骨肉,貪殘暴烈,喜剝人臉皮,挖人雙目,雖大臣、宗室亦難幸免,又淫樂無度,殘酷榨取民脂民膏,朝政日非,君臣離心,因而正是伐吳的好時機。武帝力排異議,專信羊觚,按他的建議六路出兵,大舉伐吳。
主要的兩路一是四川順江而下的王浚,他造了一種樓船,長一百多米,高四層,每船甲士二千人,船上可以跑馬,威力無比。另一路主力是由安東大將軍王渾帶領的陸軍,從江西方向南下。王渾為前敵總指揮,節製前線兵馬。他是一員令行禁止的虎將,連勝連進直抵潯陽(九江),由於進展順利,超過武帝計劃,就屯兵不前,駐江北待命。
當時有部下勸他乘勝前進,渡江直搗建業,生擒吳帝。但王渾墨守成規,認為像滅吳這種大事,需由天子裁奪。話雖如此,實際上是信心不足,不敢渡河,認為東吳百年基業,國力強盛,難以一朝一夕攻下,準備等待皇帝的命令和安排。與之相反,王浚順流而下,三戰摧毀東吳水師主力,直抵南京城下。這時,王渾才覺得失了機會,召王浚來議事,共定行止。王浚推說順風順水,船停不住,無法去見王渾,竟不管不顧地直搗東吳首都。結果克吳都,擒吳帝,成了大業。
吳主孫皓,一覺醒來,才知水師覆滅,首都被圍,登樓一看,旌旗蔽日,艫艦滿江,全是王浚的樓船水師,嚇得亡魂皆冒,隻有銜璧自縛,輿(車)櫬(棺材)相隨,涕淚直下,投降王浚。王浚收下璧,解其縛,燒了櫬,接受孫皓投降,加以優待。王浚進城後封府庫、收典籍,軍紀嚴明,出榜安民,嚴禁士兵擄掠,一麵把捷報飛奏晉廷。
這明明是王浚立了奇功,若遷延不進,東吳國力還很強,從容募兵籌餉,選良將,出奇謀,也可能拒住晉師,使平吳不能成功,統一大業推遲。但王渾心懷忌嫉,一麵馳奏武帝,說王浚不受命令,意圖謀反,欲據吳都自立,一麵準備派兵討伐。當時這兩支勁旅,一是水中蛟龍,一是陸上猛虎,爭鬥起來,必是一死一傷。王浚為顧大局,一麵派人致書王渾,加以解釋,一麵派妥人把孫皓送至王渾軍中,讓他進京獻俘表功,王渾這才止住兵馬。回京後武帝司馬炎派人評敘功績,人人都知王浚破東吳水師,克建業,降吳帝,自是首功,但王渾勢力很大,有趙王司馬倫的支持。因此,換了三人,反複評議,均以王渾為首功。武帝心知不公,但晉朝與曆史各代不同,是依賴四大族勢力(魯公平陽賈充,巨鹿公河東裴危,博野公太原王渾,樂陵公渤海石苞)篡位登上帝座的,故而大族參政權力很大,王渾就是太原王家,而王浚屬山東寒族,武帝就含含糊糊同意王渾首功,封南陽郡公,虎威大將軍,增邑八千戶;王浚次功,封縣侯,龍驤大將軍。王浚悶悶不樂,後來幾位朝臣不服,反複上奏,最後武帝把王浚也提為郡公,並把小女河陰公主下嫁給王浚的長子王箋。這些都是前話,表過不提。
孫秀對玄之說:“我去看望一下舍妹母女吧。”
玄之說:“不敢當,令妹說不敢勞動,還是到內客廳,我令人把小女抱出拜見舅大人吧。”
孫秀說:“也好。”遂令人把禮物呈上,乃是錦盒中的一副紫金鎖,篆刻“富貴無倫”四個字,看來頗為貴重。
玄之說:“太貴重了,恐此女無福承受。”
孫秀說:“這是趙王賜我的,據說是吳宮得來,令媛將來無比貴盛,正宜佩帶此鎖。”玄之謝了,一同來到內廳坐下獻茶。
玄之派人叫乳母把小姐抱出,孫秀一看,讚曰:“羊脂白玉一般,將來必有大貴。”
嬰兒一見孫秀,竟放聲大哭。還是王篪輕輕拍拍,哄道:“小妹妹莫哭,哥哥在這裏。”嬰兒漸漸止住啼哭,用小小的眼睛看著王篪,用小手抓住他的耳朵。
正在這時,家人來報:匈奴少帥劉淵大人來拜。玄之深感奇怪,平時來往不多,又是個胡人,怎會前來?
孫秀皺眉說:“胡人凶狡,匈奴、鮮卑各部近來蠢蠢欲動,西北亂起,拓跋隼、齊萬年叛亂,劉淵心懷異誌,妹丈要小心了。”
羊玄之道:“舅大人放心,我心中明白,看他來意,應酬一下,總不與他謀事就是。”
孫秀說:“正好趙王府有事,我先告別了。”不願見到劉淵,由玄之從側們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