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半球

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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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之都東京食河豚

(2021-09-29 14:25:04) 下一個

提到東京,人人想到的是熱鬧的商業大街,繁華的金融中心。我們看到的卻是琳琅滿目,大大小小的餐廳酒吧。想不到的是,東京居然有16千家餐廳。華燈初上之時,幾乎座座廳堂裏高朋滿座,酒肉飄香。妻子老同學的丈夫是土生土長的老東京,他自豪地告訴我們,在美食家的聖經 —  “米其林指南”2008年的評選中,東京的餐廳共獲得191顆星,而巴黎的餐廳隻有97顆星,排名第三的紐約餐廳才僅僅54顆星。這意味著,東京已經在全世界遙遙領先,成為了新的世界美食之都。總以為日本人個個都是工作狂,住家公司兩點一線,天天起早摸黑加班加點。真正來了日本才知道,餐廳酒吧溫泉舞廳商場,處處人潮洶湧,今天的日本人已經脫胎換骨。

朋友要請我們去吃大名鼎鼎的懷石料理,我卻點名要吃河豚魚。一是懷石料理太貴,要吃自己去吃,不好意思讓朋友請。二是這次來日本,有心嚐嚐河豚魚,卻不知該去哪家店,有人領路自然可以省心不少。河豚名列中國長江三鮮”(河豚、刀魚、鰣魚)之首。“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蘇軾的惠崇春江晚景是每個中國人熟悉的詩句。

據說河豚魚是一種能讓人舍身忘死的美味,但其肝髒、血液、卵巢、生殖腺、魚子均有劇毒,這是一種神經毒,對熱穩定,需220以上方可分解,食後舌、唇、手、足失去知覺,全身麻木,血壓下降,很快便會窒息死亡。河豚魚食用之前必須用刀割去魚鰭,切除魚嘴,挖除魚眼,剝去魚皮,接著剖開魚肚取出魚腸、肝髒、卵巢和腎等含劇毒的內髒,再 把河豚的肉一小塊一小塊的放進清水反複漂洗,將上麵可能沾染的毒汁洗淨。為了避免製作不當造成意外中毒死亡,中國政府曾明文規定不準飯店供應河豚魚。據說近年來這一禁令已經解除,江南各地均有供應河豚魚的場所。但想到“拚死吃河豚”的說法和國人粗枝大葉的脾性,似乎不值得為吃一條魚而冒任何拚死的風險,要吃還是在做事精細的日本餐館吃吧。

暮色蒼茫中,我們在淺草那隻巨大的雷門紅燈籠下會合,“玄品”河豚料理店就在不遠的小巷中。全部木料裝飾的店麵簡樸而極具個性,“玄品”這兩個漢字寫的頗具古風。整座餐館豪不奢華,也不單調。日本人也可以算是經濟上的暴發戶,但他們並沒有拋棄日本傳統文化對樸素,清淡和本色的推崇。思路慎密,想象力豐富的日本人將現代和傳統結合的天衣無縫。記得美國一位著名的日本研究專家曾經講過:日本是世界上唯一將美學主義提高到宗教一樣地位的國家。你隻有到了日本,才能真正體會到此言不虛。

在餐館門前的魚缸裏,我第一次看見了大名鼎鼎的河豚魚。圓筒狀胖胖的身段,約有近半米長,魚口小頭圓,背部青褐色,帶著黑色斑點,腹部白色,全身無鱗。對吃河豚魚頗有心得的朋友介紹說:現在世界上最盛行吃河豚的國家是日本,儼然已成為其飲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河豚魚加工是十分嚴格的,一名合 格的河豚廚師至少要接受2年的培訓,考試合格後才能領取執照開張營業。每條河豚的加工去毒需要經過30道工序,一個熟練廚師也要花20分鍾才能完成。

首先端上桌來的是一盆河豚魚的生魚片,潔白如玉,晶瑩剔透的魚肉被切成像紙一樣薄片,再將這些魚片在盆中擺成菊花一樣的圖樣,再配以青蔥點綴。看上去精美絕倫,簡直讓人舍不得下筷。吃河豚魚的生魚片是不蘸綠芥末(wasabi)的,怕的是蓋住了河豚魚本身的鮮美滋味。吃的時候夾起粉白色半透明的魚片,蘸著碟子裏的柚子醬油調和的味汁放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芸香科植物那略帶一點酸和一些甜的味道在嘴裏散開,口感細膩,新鮮清淡。下一片蘸了些蘿卜泥吃,甜味中又添了輕微的辛辣味道,鮮美無比。

生食是日本料理的精華之所在,隻有最靈敏的味覺者才能真正體會生魚片的滋味。吃其肌理,吃其口感,吃其刀工,吃其原味 ------,這一套日本人精致的品味,從千百年前省柴火的初衷,慢慢發展成了東洋飲食文化的精髓。在日本的頂級餐廳,掌熟食的徒弟一般5年可以出師,管魚生櫃的沒有10年的曆練,休想單獨操刀侍客。日本男人甚至有種迷信,要帶女人上床,最好先請她吃生魚片,隻有懂得欣賞生魚片的女人,上了床不會呆板無趣,這樣的女人才能真正共享閨房之樂。我們對日本男人的這種經驗自然沒有體會,但看看周圍的朋友,不得不承認,不能享受美食的人常常也是刻板乏味的人。細考之下,“民以食為天”這句古語自有它多層次的涵義。

緊隨著魚皮拌素菜色拉和油炸麵糊裹河豚肉,就是最讓人擊掌稱奇的紙火鍋了。身穿黑色合服的侍者端上來一個鋪著阻燃白紙的竹簍,放在桌子中央的電磁爐上,慢慢加熱清水於紙中。這種特製的紙張不透水不怕熱,看著清水在白紙中沸騰翻滾,你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心思獨到。和紙火鍋一起上桌的是一大盆河豚魚的魚肉和魚皮,還有白菜、香菇、豆腐和粉絲之類蔬菜。魚肉塊塊晶瑩透亮,魚皮一麵雪白,一麵鮮豔的青黑色相間,看著特別誘人。煮熟的河豚肉異常鮮美,入口即化,回味清甜,而且沒有一絲腥味;魚皮脆嫩,滑溜溜的,蘸著柚子醋吃,別有風味。配上日本的清酒, 味道美極了,這真是一次難以言敘的奇特經曆,也隻有到這一刻你才能真正體會到為什麽古人要“拚死吃河豚。”

看這那一大盆魚肉蔬菜漸漸地全部祭入了我們的五髒腑,侍者將一大碗白米飯和幾隻生雞蛋打入紙火鍋的清湯中,晶瑩有光澤的日本大米是世界上口感最好的大米,近年來出口中國大陸賣出每公斤近200人民幣的高價,3倍於日本本土的售價,還供不應求。配上鮮美無比的河豚魚湯,做成了每人一碗美不勝收的鹹泡飯。當侍者將最後一勺泡飯從紙火鍋中舀出,被水泡熱烤了一個多小時的那張白紙,居然還是完整無缺,真是不可思議。

當我們席卷最後一道甜點,酒足飯飽走出“玄品”河豚料理店,清涼的夜風徐徐吹來,夾雜著淺草寺大雄寶殿飄來的陣陣香火氣息,此時抬頭遙望繁星點點的夜空,頓覺神清氣爽,意境豁然,對熱愛生活這句老話無疑又有了全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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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8)
評論
真無奈你何 回複 悄悄話 烤箱紙, 您知道多[毒]嗎
飯盛男 回複 悄悄話 記得很久以前、當時上海市長汪道涵喫完了、應邀寫幾個字。寫了4個漢字---大味似淡。可能喫過河豚的都會有這個感想。不過、汪市長不知道、大味這2個漢字、在日文中是帯貶意的、粗糙之味的意思
飯盛男 回複 悄悄話 東京方麵、也就是関東地方講究是喫鮟鱇、西日本注重河豚。在東京的話喫鮟鱇可能更好些
日本的河豚和中國的河豚又有不同、分類上説長江的河豚是目河豚、日本的那個河豚是虎河豚。其実市場上還有衆多価廉的鯖河豚存在。河豚這詞有個”河”字、河是淡水的、長江的河豚経過海水又経過淡水、味道是與日本的河豚不同的
日本現在的河豚也多為養殖的、毒性比較小了。叧外在日本処理河豚的資格不需要2年培訓等等、隻要參加個専門的講座就行了、結業考試也用不著就會給個証、沒那末神
順便説下貴文提到的長江三鮮、個人認為刀魚為最、刀魚是世界上所有魚中最好喫的!嗬嗬嗬
timblandnn 回複 悄悄話 國內都是人工飼養的河豚,經過改良,基本沒有毒性了,日本大概是沒有這個技術。
二胡一刀 回複 悄悄話 國內現在都是人工飼養的河豚,毒性很小。不知道日本的是什麽。
6ba6 回複 悄悄話 好奇那紙盆能在電磁爐上感應生熱,莫非是含有金屬物料的特殊紙片?
mb7568 回複 悄悄話 +100
趙Q 回複 悄悄話 感覺看了這篇文章後,吃不吃河豚都無所謂了,因為劇透的太曆害了,真吃了就怕還沒文章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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