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兒童及至少年時期,屬於健康少病的。卻在大學入學體檢時,查出嚴重貧血,血色素低至3.5克。醫生問我有沒有暈厥過,我說沒有,但上下樓梯十分疲累,甚至於無法一口氣爬到三樓的情況,時有發生。醫生的眼睛直盯著我,說:“幸好!如果出現暈厥,你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於是當天就住院,幾天內輸血1600cc。所以我身體裏流的血液,大半都是別人的。
這是我多次瀕死而未死的其中一次。沒有信仰的人,會說是因為氣數未盡;在我,卻十分明白這是上帝的恩典。雖然補上了流失的血,終究是發生過事故後的修補,和原裝的情況不一樣,所以,以後的二十幾年,總是極易傷風感冒,且持續日長,往往兩三個星期。一年四季,總體的感覺,就是在不斷的感冒中往複。這不是大病,但因總在生病,讓人十分煩心,甚至覺得生活很沒意思。更有一種情況,就是說話稍微一多就累,偏偏後來做了老師,一天五節課,每天說話五個小時,精神常處於消耗接近虛脫的狀態。看過好幾個中醫,給出的診斷多是“脾腎虛虧,氣血不足”之類,這讓人聽起來很明白做起來很沒有頭緒,好像隻要注意這些那些,就能大得改善,但就是做了這些那些,也常常是似乎微有好轉,很快又打回原形。西醫除了查出貧血,就是建議要鍛煉身體、飲食健康、注意休息一類廢話。
鍛煉,我幾十年堅持的;飲食,我幾十年注意的;心態,總是努力調整的;效果,一年年仍然是脾腎兩虛,不斷生病,日日疲累。有一天,心裏忽然生出一個念頭:既然別無他法,索性不管別的,且照著“五穀補氣”之說,找一個安全又容易堅持的法子,機械地重複吧!不抱多少希望,又隱隱抱著希望。
十幾年了,凡是上班的日子,早上必然是一碗十寶粥,材料是黑豆、紅豆、薏米、蕎麥、大麥、黑米、芡實(雞頭米)、小米、蓮子、紅棗,高壓鍋隔夜燒好。Costco 買的雜錦堅果,有胡桃、腰果、開心果和杏仁,稍加搗碎,加點鹽,作為佐菜。加上早上習慣吃的一勺黑芝麻,一個雞蛋,一點水果,所以,早餐吃完,已經有十七、八種東西下肚,可以維持五、六個小時不覺饑餓,直到午餐。因為知道吃的東西很健康安全,且都是中醫補氣慣用的種類,因此吃下去後,心理上感覺舒服。前幾年開始,感冒一年大概隻有一兩回,而且一周就可以恢複。但上完五節課後,精神虛耗、喉嚨不堪負荷的情況,一直不見有改善。
直到最近,大約三四個星期前,有一天上完課,忽然意識到喉嚨竟然不見了長久超負荷後的不適,繼續和人說話時,沒有疲累之感。這令我幾乎不敢相信,之後的幾日,情況一樣。確信是事實後,那種欣喜,就像在經月陰雨天後看見了雲散日出的光明,甚至覺得以後的日子,也是一片晴空萬裏了。
看來我體內的氣血終於補足了。目前的身體狀況,明顯比十幾年前強壯,雖然睡眠仍然不好,早起頭昏氣虛的程度已大有改善。上課用嗓不再是沉重的負擔,是最令我如釋重負的,畢竟這份工作,目前看來還得繼續做下去。這隻能歸功於早上那一碗十寶粥,除此以外,找不出別的原因。同時也令我困惑:難道中醫的飲食調理,需要十幾年的堅持,才能見效?這是讓人沮喪的,大多數人,未必能夠天天吃同一個早餐十幾年而不覺生無可戀。而我的能夠堅持,也是抱著一種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能夠見效,似乎有很大的僥幸成分。
我是思維習慣易走極端的悲觀主義者。人到中年遇到的疾病,凡出現不熟悉的症狀,就會聯想到癌症,或其他最壞的情況。上帝說:你們誰能因著憂慮能使自己的壽命延長一刻呢?我卻是常年在憂慮、信靠和交托之間搖擺,所幸祂並不責怪,且賜下恩典。
上帝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