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黃昏
我是上世紀生人,上世紀很早的時候。我二十歲的時候戀愛了。她是我的大學同班同學。我是直接從高中到大學的所謂的紈絝子弟。我上的高中是我們城市裏的一所名校,蘭州一中。
我在高中時坐在樂隊的首席,我玩滑冰,有一輛備受同學稱羨的英國名牌自行車,我有一米七十六公分高,高鼻梁,雙眼皮,要是說和當今的帥哥相比,也不遜色吧。可是我卻愛上了一位大我兩歲河南來的傻妞,要說她傻,是因為她不像蘭州姑娘們那樣講究穿戴,她說話也有些直率。還有在當時的蘭州人的眼裏,河南人出來逃荒的比較多。
她是我的同桌,我們在大學的專業是音樂,我進的大學是這樣分係科的:“藝術係,音樂專業”。她是調幹上來的,也就是說她在進大學之前工作過,她做過幼教。她還說,在做幼教之前她上過藝術專科學校,學拉小提琴。我沒法相信,她曾經學過小提琴,因為我真的沒有看到她對音樂有甚激情或理解力,要論天分就更別談了。倒是談起馬列主義來她“若駟馬架輕車,就熟路”,我對此很不以為然。但是她卻成了我們係的學生會主席!
她常找我個別談話,關心著我的思想是否有進步,這讓我有些擔心,因為我內心是個要強的青年,被她指出我的思想沒有跟上形式,甚是緊張。於是我就且把對她的不屑擱置一邊,先改造我的思想吧。
在和她的幾次單獨談話後,我開始對她有了想法。她告訴我她的父親是河南大學的教授,她的母親曾在二十世紀初始的一次省級統考中拿了數學狀元。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母親沒有裹腳。我,一個出生於商賈之家的新文藝青年,內心時常會升起一種幻想,就是我若生於耕讀之家會是什麽樣子。眼前的她像是對我夢幻的映照。
在我看來,她不是一個漂亮的女子,但很耐看,看時間長了,就留給我一種甜靜的美好來。她有一對還算大的杏仁眼,個子很高,有一米六十八公分,兩條辮子很粗且黑。皮膚很白,但在臉上有許多雀斑,她的鼻子也有些高聳,嘴唇頗厚。我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她,因為我沒有辦法確認她是美麗的,但是她的確讓我舒服。她吸引了我的想象力和好奇心,我心有波瀾起伏。我開始掙紮,反抗她對我的侵入,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