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的那段日子(一)
《潔癖》
太陽暖暖地照進閣樓, 透過格子窗戶, 一塊一塊明媚地亮著。三月下旬, 陽光己有了一股力量, 漾開了冬日的凜冽。
小春日和。
推開窗戶, 透過還沒有發芽的樹枝, 隱隱地望得見奧斯陸的一片海, 有陽光的日子啊, 天藍海更藍, 艇船停在港灣, 白色的桅杆零落地聳立著, 悄然無聲。
海鷗偶爾掠過, 沒有了人類的喧鬧, 鳥的吱叫聲就顯得格外嘹亮。
我坐在閣樓窗前, 任陽光撫摸, 帶著我沉浸在半睡眠狀態。
自從被隔離後, 日子過得真是自在、真是悠閑。
閣樓的訊息不佳, 恰巧朋友送我一本談論藝術的書, 信手拈來, 順手捎上了。
書是好書, 但正如朋友所評論, 書的作者似有文字潔癖, 少了些人間煙火, 不像老樹的畫和文直言放屁撒尿。
這樣的書, 若在平時, 讀起來有些壓力, 好比你進了一個一塵不染的家, 就怕自己會弄髒什麽, 會變得畏畏縮縮, 隻想早日逃離。
所以這書以前讀過幾頁, 便又合上了, 被凡事俗事纏繞的心, 是讀不下仙書的。如今這閣樓遠離一切, 宛如淨土, 這樣的環境, 便是讀這樣的書的最佳時光。
沒有其他任何可做之事, 時間是一大把, 花也花不完。讀書便可以如喝茶, 慢慢地品, 小啜一口, 即可放下, 然後望著窗外, 癡癡地發呆。
突然間覺得這樣的無事可做, 是世界上最愜意的事。
以前, 每天總是在忙碌, 雖然並沒有人要求我做什麽, 但若什麽也不做, 粗糙的如做飯買菜、種植花草, 文雅的如寫點文字、畫些小畫, 便自覺有一種罪惡感。
從小我們便被告知, 人活在世上應該有所作為。
這是做人的道德, 道德要保持高尚, 精神要維持純真, 因此我們便有了精神上的潔癖。
潔癖會壓抑人, 沒潔癖人會被周圍的幹淨弄得不自在, 有潔癖的人更是強迫自己去做事。
進閣樓後的第二天, 9個月我寫滿了一百篇, 最後的30篇寫的是關於疫情, 寫時事評論是很累的, 心伴隨著大起大伏, 雖然自己也信奉一切都是自娛自樂, 但哪有不在乎點讚的。
可是, 又有多少人在乎我的文章、我的畫呢?世界少了我一個, 地球照樣傳。
真正在乎的, 隻是我自己。
這就是精神上的潔癖在逼迫著我, 一切都要做的更完美, 但誰又在看呢?
紅塵中多的是灰, 你若不見, 它便不存在。
從此一飯一蔬, 一曲悠然, 想讀便讀, 想寫即寫。
要為隻為清香半盞, 安祥度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