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幾片葉子落下來了
秋日有感
深秋了,近來一直陰雨綿綿。昨天日落前出去散步,氣溫很低,看到溫哥華晚秋的落葉,五彩繽紛,卻透著淒美。耳邊回蕩...【愛在深秋】...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
去年早秋,有一片葉子落下來了,那是我沒見過麵的在日本的朋友,【RIHO】,她已經信了主,相信她已經回到了主的懷抱。見 《一片葉子落下來》...
一晃一年多過去了,群裏又走了幾位神交的朋友,也都是未曾謀麵的,有的打了招呼,有的悄悄地離去。
去年入冬後,先是德州的龔女士,進入了臨終關懷,向我們告別。接著是紐約的老田,他已經和胰腺癌奮戰到了第15個年頭,成為了我們的榜樣,也在去年聖誕的祝福後沒有了消息。而他去年夏天還可以長時間地騎自行車鍛煉身體。就在龔女士進入臨終關懷時,他也向我們發出了暗示:
我前麵的路可能越來越難,但是望大家從我的經曆看到的是希望和鼓勵。隨著大家的共同努力和科技的迅速發展,5年、10年、20年胰腺癌患者生存的例子會越來越多,人類戰勝癌症的那天不會太遠了!
今年春天,多倫多英俊的小李也踏著春風去了天堂,那裏沒有病痛。進入早秋,華盛頓的沈夫人也悄悄地離開了,為了不打擾群友,沈先生沒有告訴大家。
還有的朋友很久沒有在群裏發聲,大家也不願去探究。這個群就像一列長途客車,總有人上上下下的,大家慢慢都習慣了,也盡量不去影響他人。這些朋友都還很年輕,許多都是五十出頭,有的還不到五十,但這就是人生,是知天命的時候了。
回來吃晚飯時油管裏蹦出來一個2013年蔡國慶采訪鄧麗君三哥的視頻。前後大約有一個半小時。
視頻回顧了鄧麗君輝煌的舞台生涯,也介紹了她生活中的無奈。鄧麗君是我們那一代人的情感啟蒙導師。不管你是否喜歡音樂,在那個時代鄧麗君的歌聲給精神貧瘠的我們注入了色彩豐富的養份。
記得那時有人說,中國的改開主要看二鄧:老鄧負責物質世界,小鄧負責精神世界。鄧麗君甜潤的歌聲、高超的技巧、美麗的形象,伴隨著我們那一輩人度過了那青春歲月。這一切定格在了1995年5月8日,就在那個泰國的小城。
其實,那時鄧麗君已經停止了商演,算是退休了,雖然還很年輕。她美麗的容貌也就停留在了那個時刻,留在粉絲們的記憶裏。從這一點來說,她做到了至善至美:在高光下離去,讓美麗永駐。
可惜這個兵哥哥不是我 – 他接下來三天沒洗臉
其實,類似的還有翁美玲(飾演黃蓉)、張國榮、陳百強等,都是把自己定格在高光時刻,成為永恒的偶像。這樣看來,提前下車也不都是壞事 – 他們不僅給我們留下了完美,如果靈魂有永生的話,他們也會在另一個世界裏永遠年輕。
鑒於此,我近日一直在考慮信仰問題。也許,到了一定年齡,或到了一定的狀態,人們總是需要解決這一難題。一方麵是靈魂歸屬問題,以籍慰心靈;一方麵是就是希望弄懂我是從哪裏來的,要到哪裏去。
可能大家也都看到了,基督徒們的善行在北美是有目共睹,和其他宗教信仰者及無神論者比較起來是很讓人佩服的。在麵對人生最大問題,就是對待死亡上,基督徒也是更坦然,因為是要回到主那裏,要去天堂。
我有一個網友老哥(從武漢封城挺過來的)讀了18世紀法國啟蒙運動時期伏爾泰和帕斯卡關於上帝的爭論,他介紹說:
主張沒有上帝的是伏爾泰,他是啟蒙時代與盧梭並列的泰鬥級思想巨人。兩人曠日持久的辯論。誰也不能說服誰。
最後科學家出身的帕斯卡用嚴密的邏輯結束了這場辯論。下麵就是他的論證:對上帝來說隻有兩種情況,存在或者是不存在;對我們個人來講也隻有兩種情況,信上帝或者是不信上帝。根據排列組合的原理,隻有下麵四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人活著的時候,精神沒有寄托,行事沒有敬畏,做人沒有底線,和尚打傘,無法無天。對個人、對家庭、對社會都沒有好處。死後灰飛煙滅。(本質上講動物大概都是這樣活著)
第二種情況,人活著的時候有信仰,精神有寄托,行為有規範。對個人,對家庭,對社會,都有好處。雖然死後也同樣是一把灰。
第三種情況是最悲慘的。活著的時候精神沒有寄托。死後還要下地獄。
第四種情況是最好的。活著的時候很幸福,死後還可以上天堂。
這麽看,隻要信上帝,就是第二、第四的情況,不管上帝是否存在,隻要信了,結果都不錯。但是這裏麵有一個成本問題,我這個俗人覺得有必要厘清一下,那就是信上帝也是有成本的:
在物質上,信仰上帝需要一定的時間去禮拜、查經,同時也需要有一些其他教會活動來維持信仰狀態,當然也少不了奉獻——時間和金錢;在精神上,如果不能厘清信仰的邏輯(不想自欺欺人的話),就需要悖逆自己的思維方式,強行相信自己不信的東西,比如2+2=5,從而產生一些思維上的邏輯混亂。
明確了這些要點,如果可以平衡這種額外的付出,信仰上帝的確是大大有益的。所以傳道常會說,先信,然後慢慢理解。我和這位老哥探討關於“洗腦”的煩惱,他的理論很睿智:凡是在不傷害別人利益的情況下,有利於我個人、我家庭和社會幸福健康的洗腦就是有積極意義是洗腦。反之都是邪惡的洗腦。我們從小就被洗腦,再反洗洗也不是壞事兒,有利於健康幸福。
對了,帕斯卡的名氣並不遜於伏爾泰。他是法國神學家、哲學家、數學家(二項式展開的帕斯卡三角、發明了概率論 – 和那個費爾馬一道)、物理學家(流體力學、大氣壓強)、化學家、音樂家、教育家、氣象學家、文學家。現在常用的壓強單位“帕 – Pa”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著名的結構化計算機語言Pascal也是因紀念他而起的這個名字,因為他發明了第一台機械計算機(現在應該叫計算器)來做稅務計算 – 他父親那時是一個稅務官員。這個傑出的生命也是定格在了39歲的高光時刻。
帕斯卡在1642年19歲時發明的計算機,可以做加減法
帕斯卡篤信上帝,他一定是去了天堂 – 如果天堂真的存在的話。
加拿大的滑鐵盧大學每年舉辦中學數學競賽,九年級別的數學競賽就叫帕斯卡競賽。
20年前我兒子跳級參加這個競賽後,被選中參加 Mathcounts 競賽。這是BC省從美國學來的,也是逐級的競賽,並在最後級別去美國參賽,好像叫什麽AMC之類的,具體不記得了。這個賽事後來改了名字事,叫 MathChallenges,形式也變了不少。他參賽並獲得了大溫哥華地區的第一名 – 沒有什麽準備就意外獲獎,那最是喜從天降的美事兒了。
當時很有意思。比賽在 SFU 那座山上舉行,經過幾輪什麽Target Round,Spring Round等等的筆試。除我兒子外,篩出來的前十幾名都是來自同一所私立學校聖喬治中學的,因為他們有專門教練進行集訓。那些孩子的特點是統一隊服,一套藏青色的西服,很是打眼,記得其中隻有一兩個不是亞裔的。其他各學校參加比賽的學生都是著便裝,沒有隊服,估計也都和我兒子差不多,是公立學校出來的,沒有集訓隊和輔導老師。
筆試比賽的前十一名要口試決賽 – 英文稱 Countdown,就是搶答。決賽的方式是從第11名開始逆向打擂台挑戰:就是現場出幾道題依次搶答,如果第10名搶答對的多了,則第10名開始向第9名挑戰;如果是第11名搶答對的多了,則他變成第10名並開始向第9名挑戰,原第10名下降到第11名。搶答答錯了就失去答題資格,隻能等對方在限時內慢慢應答。然後這個挑戰一直重複向上推到筆試的第1名。
整個決賽過程相當刺激,煞是好看,就像一個舞台競技表演一樣。我兒子筆試是第1名,而那個筆試第11名的小夥子一路挑戰成功,直打到戰勝第2名並和我兒子對陣。我兒子比較放鬆,而那小夥子連贏了9局,本該正在嗨,可這是他碰到的第一個不認識的對手。他前麵那些對手都是他們同一個學校的學生,是同一個教練帶出來的。他現在碰到生人反而有點打怵了,估計也有了精神上的壓力:是他把隊友都打掉了,那現在他就是需要承擔最後取勝的責任並拿冠軍 – 他們學校是花了不少精力培養他們競賽的。心理障礙是魔鬼,而我兒子沒有這份心理負擔,結果連續搶答成功、如願以償了。
我看了一下現在的 Mathcounts 競賽規則,好像和那時不太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美國和加拿大之間的不同,還是後來改了規則。但記得他們後來去美國進行州際賽時好像還是類似的比賽,在UCWA折騰了一天。那是911後我們第一次去美國,感覺美國人怪怪的,連酒店的前台都是一臉的階級鬥爭。
對了,記得那個從第11名一直打到第2名的小夥子是唯一一個不是亞裔的孩子 – Asian Invasion 不僅僅是說說的。看看 Mathcounts 的全美總冠軍,從2005年至今隻有5次不是大陸華裔獲得。
借一個圖來
看到兒子勝利時的喜悅,比我自己幾十年前中學競賽勝出時還高興。我們那時也是一樣,沒有什麽輔導老師,沒有集訓,就是野蠻(自然)生長。其實,我們那時是真的在搏機遇,而他們現在隻不過是興趣使然。
不知這是不是也是一種靈魂延續的方式呢?人就是這樣,一代更比一代強,社會才能進步。
入冬了,大多喬木樹上的老葉子慢慢都會落下來。到了明年春天,新葉子又會萌發,就像那 Mathcounts 決賽的狀態,生機勃勃,充滿希望。
抄上一篇晚唐馬戴的《灞上秋居》:
灞原風雨定,晚見雁行頻。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
空園白露滴,孤壁野僧鄰。
寄臥郊扉久,何年致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