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退休生活(6)鋼琴與二胡的對話
一直以為,鋼琴和二胡,互不相幹,一西洋一民族,各自盡情展現著自己的美,各自有人疼有人愛。直到看到鋼琴家鮑蕙蕎和二胡演奏家宋飛合奏的一首梁祝,把一段唯美的愛情故事表現得這麽飽滿,有層次,有畫麵感,把梁祝這首名曲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才領略了這二種樂器之間深度的默契。鋼琴和二胡之間深情的對話,與它們各自的獨白相比,多了一種心靈的深度交流。鋼琴的清脆鏗鏘和二胡的淒美委婉就象一對戀人,在傾訴,在傾聽,在肝腸寸斷,在悉心撫慰。鋼琴成了二胡可以依靠的臂膀,二胡成了鋼琴可以避風的港灣。我喜歡這樣的一種組合,喜歡生活中有這樣美妙的音樂相伴。
鮑宋的梁祝
我對學習新的技能一向興趣盎然,對各種樂器如何表達音樂的美尤其感到好奇。退休以後學了一陣子鋼琴,會彈幾首簡單的曲子,自娛自樂,樂此不疲。
受父親的影響,二胡我也喜歡,平時看書寫作,都是播放好聽的二胡曲目作為背景音樂。有一陣子,除了反複聽鮑宋的梁祝,又欣賞了不少二胡演奏家的名曲,慢慢地產生了我也要來試試看的念頭。2019年的春天,心血正式來潮,我決定學習二胡。自此,生活中又注入了一個新的元素,交了個新的朋友,開放了一個新的興趣,我感到興致勃勃。以後我的鋼琴有了個夥伴,它不但可以獨奏和伴奏,也可以合奏,這個想法令我興奮異常。
學習一種樂器,不能光紙上談兵,先得買把二胡。在美國,二胡的購買不如在國內那麽方便,Amazon網站上的選擇有限,但這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因為三者擇一比從上千品種中去選擇要容易得多,很快買回一把適合初學者用的二胡,開始學習。一開始壓弦拉弓沒有聲音,和不少初學者一樣,不知二胡是要先吃飽了飯再幹活的,以為自已買了一把啞巴二胡,上網一查才知先要在弓毛上塗上鬆香,拉弓時,鬆香與弦摩擦才會出聲,那就先喂飽它再來請它唱歌吧。二胡挑食,光喂飽了還不行,還得喂好,光是鬆香的種類,就得學習半天,什麽情況下該上軟的鬆香,什麽情況下該上硬的鬆香都有講究,弄得不好,二胡的音色就打折扣,這個主子還真是不好伺候呢。
正式開始認真地學是2019年的秋天,把回上海探親當作是一次二胡學習之旅。二個月中充分利用了那裏的資源,完成了三項任務:一是購買一把好琴,二是購買一套合適的教材,三是去老年大學二胡班聽課。
買二胡前先去金陵東路有名的樂器一條街打打樣,化了半天時間,從街東到街西,凡有二胡的樂鋪便進去拜訪,向店主請教有關二胡的知識,二十來家店鋪瀏覽下來,對適合自己的二胡品牌和價位,心中有了底,最後在民族樂器廠的門市部,買了一把老紅木的二胡,與在美國買的第一把相比,價錢要貴得多,質量也有相應的改善。
學二胡的課本是在福州路上的上海書城買的,那裏是我每次上海之行必去之處,七樓是我每次必訪的樓層,那裏展示的音樂類學習教材十分齊全,在眾多的二胡學習教本中,我挑了嶽峰老師的《細說慢練學二胡》,一套四冊,附有CD和她的教學網站的連接。嶽峰老師是南京師範大學音樂學院教授,長期從事二胡教學,這一套教材深入淺出,適合我這樣的初學者作為係統學習的課本。
在回上海前巳經了解到上海老年大學有好幾個分校都設有二胡班,不想錯過當麵向老師請教的機會,想好一到上海便去報名聽課。以前的一位同事在交大老年大學的二胡班巳經學了幾年,她陪我去教務科報名,但因為學校已經開學一個月了,不能插班,所幸與班長和授課老師商量後獲準旁聽,在上海後來的那段剩下的時間裏,每周一次一個上午,初級班連著中級班,坐在教室後排旁聽欣賞,偶然在課間和課後還找機會向老師請教,幾個星期聽下來,也有了不少的收獲。
十二月初,抱著一把二胡回到美國,正逢冠狀病毒開始蔓延,又正好到了我每年的冬眠時間,在家閉門不出,先是整理照片製作視頻,完成後便靜下心來開始學習二胡。那段時間,覺得很安全,二胡拉出的殺雞宰鴨的刺耳噪音,連病毒都會討厭,一定是過門而不入的了。
係統的二胡理論與相關樂理是跟著嶽峰老師的教材一課課地學的,我把四本教材所附的CD中的視頻和相關教學網站的視頻一一載入我的iPad,然後跟著視頻一課課的係統地學習。嶽峰老師的講解娓娓動聽,示範直觀而清楚,聽她的課真是一種享受。化了四個月時間,把四冊的教材從頭至尾過了一遍,然後選了其中幾首練習曲重點練習。
選的第一首練習曲是父親年輕時最喜歡拉的一首二胡曲:《在那遙遠的地方》,好聽且簡單易學。與鋼琴一鍵一音不同,二胡的音準與左手指按弦的位置有關,把各個調門三個把位的每一個音按準化了我不少的時間,尤其換把後按下的第一個音有定調的功能,必須一次準確到位,音準和換把過了關,學一首簡單的二胡曲就不是那麽困難了。
如果說開始學習是起始於驚歎二胡的婉轉優雅的旅律,那麽不間斷的堅持則是得益於對一首首精曲的欣賞。嶽峰老師的四冊教材中,有不少好聽的曲子,其中一首練習曲讓我驚豔不已,上網找到了原作,非常喜歡,於是百聽不厭。那是一首鋼琴和二胡的合奏曲《風居住的街道》。
鋼琴和二胡的完美結合 風居住的街道
這首曲子是2003年日本新生代鋼琴家磯村由紀子與日本著名二胡演奏家阪下正夫合作的經典曲目,二胡與鋼琴的搭配對話,令人耳目一新。整首歌琴聲和二胡聲交匯在一起,鋼琴的剛強,二胡的纏綿,鋼琴的優雅,二胡的憂傷,互相交錯,哀而不傷,摻雜著無奈和惆悵。聽著這首音樂,你可以想象眼前似乎出現了雨後的江南小鎮街道,風輕輕地吹過,樹上的葉子被吹得簌簌作響。街道上人煙稀少,隻有幾位行人在緩慢地走著。在街道的盡頭有一對久別相逢的情人在輕聲呢喃,相互在訴說著在無數個日夜未見的思念,風聲和戀人傾訴交際一起,委婉連綿。音樂的高潮處,鋼琴與二胡淒美交織又無法重合,把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人生悲切,演繹得淋漓盡致,勾人心魂,叫人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淒清酸楚,為之惋歎。
這首曲子好聽得使我著迷,學拉卻不容易,移指換把和順指換把的運用要求熟練,拉高把位的幾個音時壓弦拉弓雙手要配合默契,出音才能平滑,就象女高音在唱一首音域較廣的歌曲時,會有幾個高音唱起來不那麽輕鬆一樣,這首二胡曲在拉高音部分那幾個音時有點爬坡費力感,我練了好幾天,仍對那幾個音的處理不滿意,好在做的是自已喜歡的事,隻要繼續練習不言放棄,相信總會有成功的一天的。
揉弦是二胡演奏的一種常用的技法,手指在弦上某一音位上的扇麵形滾動的結果使二胡發出一種類似波浪形的聲音,演奏時恰當運用能使旋律更富於歌唱性,使樂曲的句尾或曲尾有一種餘音繚繞的韻味。開始練習揉弦,肌肉過度緊張,動作生硬,手指就象小雞啄米在弦上一下又一下,二胡發出的顫音,讓我自己毛骨悚然,再看教學視頻裏那些老師,左手的手腕和關節處好象有根彈簧,手指毫不費勁就可上下滾動,有學生問老師如何才能把弦揉好了,老師說:練習,練習,再練習。
既然沒有捷徑可走,那就隻能堅持一步一步地練,在學習揉弦的那個階段,一有空就去拿起二胡抖幾下,抖來抖去的,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某一天突然找到了感覺,從此手臂的肌肉有了記憶,揉弦就變成輕鬆的動作了。
除了《在那遙遠的地方》、《風居住的街道》外,我還選了《漁光曲》,《望春風》,《微山湖》,《漁家姑娘在海邊》幾首曲子練習,曲子都是我喜歡的,要練好卻要下大功夫,為鼓勵自己的積極性,練了一段時間,既使不很滿意,我也會把它們錄下來,留下記錄,作為以後繼續練習後比較的基礎。一麵也可以反複聽,容易發現彈錯之處。錄下的曲子明明知道拉得不好拿不出手,卻還是忍不住發給三二好友和家中小妹分享,好友的回複都是滿滿的鼓勵,小妹卻是毫不留情,評論說:像呀呀學語的小孩在說話。牙牙學語,很確切,也很受鼓舞,畢竟,我的二胡會說話了。
用不同的樂器表達樂曲就象用不同的語言去讀詩和歌唱,是很美的事。到了某一天,等我的彈和拉都有了長進,我要讓我的鋼琴和二胡一起說說話。我要來選一支曲子,先彈好鋼琴的伴奏,再配上二胡合成,不必也不可能象鮑宋的梁祝,隻要象幼兒那樣用稚嫩的童聲,共同唱著一首兒歌,也一定是好聽的。喜歡聽歌的人,有誰會在意童聲的稚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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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飛是我非常喜歡的二胡演奏家,看過她的很多視頻和訪談節目,她也是我非常尊敬的藝術家。視頻製作中音形的合成我還真不清楚,但我個人還蠻喜歡鋼琴二胡的合奏形式的,聽上去比小提琴和二胡的合奏喜歡,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喜好。謝謝您的回複。
當年二胡在阿炳所在的江浙那邊是非常普及的。我所在的團,二胡一把手就是紹興來的一位女兵,拉得出神入化。我的排長是紹興孤兒,被廟裏和尚收留,一麵學剃頭(從給死人剃開始學),一麵學拉二胡,也是拉得不得了的棒。我的二胡就是和他學的,不過已經很久很久不拉了,一部分原因也就是因為二胡的音色特點。 說實話,二胡有自己適合的曲子,用來拉梁祝,還要在音色上朝小提琴靠,這似乎已經說明了什麽呢。 :)
二胡和小提琴 梁祝
https://youtu.be/IKemjiZjzpc
此外,音形不合可能是後期製作上的問題,我看不少視頻都是圖象和聲音分別錄製後再合成,在後期製作上可能會有聲音的滯後或超前,不知是否能解釋得通。謝謝。
不過很可能是我聽錯看錯了。首先宋飛拉梁祝時,那把二胡的聲音完全是小提琴的聲音,一點兒不像二胡的。同樣是宋飛演奏的其他二胡曲就完全是二胡的聲音。另外還注意到,宋飛拉梁祝時(大約在第二分鍾後麵一點),先是一段揉弦時她的手和手腕完全沒有動作,緊接著拉後麵“561-2-”幾個音手指竟然也完全不動。但願是我少見多怪。
二胡曲:賽馬,翻身的日子,都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