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彼岸隨筆

生活是美的,隻是需要一雙能夠發現美的眼睛;生活裏有愛,隻是需要一顆能夠感受和孕育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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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四)

(2021-02-19 05:08:56) 下一個
赴美留學 重新歸零

 

年複一年教著同樣的幾門課程是會感到厭倦的,好在科研在工作中占的比重也不輕,而課題是一直在變換的,由爭取到何種經費而定。要不是下麵的一次偶遇,我可能還會繼續在教學和科研中找到平衡點,再繼續工作幾年,升了教授,象大多數人一樣,一直幹到退休。

 

我教的工程材料這門課要坐學校的校車去閔行新校區上課,徐匯校區到閔行校區大約有50分鍾的車程。一天我上車後剛坐下,聽到後排二位老師的對話:

 

"黃處長,你也去閔行校區,今天那裏有外事活動嗎?"問話者我不認識,被句者是外事處的處長。

 

"沒有什麽外事活動,這學期我為學生開設了一門英語課,今天趕去上課。"處長回答。

 

"學校的英文老師不夠嗎?要您這位大處長親自上陣?"

 

"是我自己要求的,在一個位置上呆久了,腳步就停下來了,還是要做點不一樣的事情。"

 

這段對話突然給了我啟發,對於重複的生活有些厭倦了,我不想讓命運在這裏停留,應該讓生活作些改變了。

 

首先能夠想到的是多參與一些不同的課題,當從事的科研項目有了突破,自己會有一種成就感。一天在係辦公室門口遇見係主任,我就問他,有沒有可能下一學年不要給我排課,讓我專門搞科研?

 

"不行,"他回答得斬釘截鐵,"現在的教師隊伍青黃不接,老先生們都已到退休年齡,留校的年輕教師個個都想出國,你們這些中堅力量不在那裏頂著,交大材料係在高校中的領先地位如何保持。"

 

係主任平時對我很好,在我評上優秀教學獎後的那學期,還專門坐在教室後排聽過我的講課,平時有什麽事去找他,他都會盡可能地幫助解決。但是這一次,他態度堅決,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他說得有道理,我無話可說。

 

"所以上課還是你的主要任務,除非你出國。"他加了一句。

 

這句話提醒了我,出國或許也是一種選擇。在這以前,周圍的年輕人都在忙忙碌碌地考托福,辦出國,我卻不為所動,因為覺得自已巳經並不年輕,出國留學怕吃不了那個苦。但這個時候靜下來想一想,出國不見得非得讀書,離開講台出去當幾年訪問學者,開開眼界再回來也是好的。

 

想法一旦萌芽,便會在腦中迴旋,直至做出決定,再形成一個計劃。 

 

聯係去美國大學當訪問學者操作並不困難,不需要考托福,隻需要準備幾篇用英文發表的科研論文和幾位教授寫的推薦信。我在美國的Material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雜誌上和複合材料界麵研究的國際會議的論文集中發表的論文這時派上了用處,教授們的推薦信也很快搞定。去圖書館查找美國大學科研方向對得上口的知名教授也並不費勁,因為在做科研時參考過他們的文章。

 

材料準備就緒,發出了十幾封申請信,當時沒有如同事們建議的那樣把網撒得更大些,隻希望十幾所大學中有一所能夠接受就夠了。

 

等待的過程是令人心焦的,等來的回應也大都令人失望,都是"感謝你對我們學科的興趣,但由於經費不足,目前無法接受你的申請,我們會保留你的申請材料,一旦有新的經費下來,一定會重新考慮"雲雲。 

 

在所有的回信中,馬裏蘭大學的阿森諾教授的回音給了我希望。他說他現在正在爭取經費,不能確定能否拿得到,如果我能自費赴美,他願意接受。以後若有機會,再考慮資助的問題,他沒有作出允諾。

 

這件事看上去是有風險的,如果去了以後一直都拿不到資助,生活都會成問題。在美國這塊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孤身一人,無親無故,我願意放棄交大穩定的教職去冒這個險嗎?

 

奇怪的是當時竟然沒有去想那麽多,而是按程序一步一步地去操作,申請護照,申請簽證,不很容易,但都有貴人相助,最後得以搞定。

 

19901215日,我坐上了去美國的飛機,那年,我41歲。

 

交大同一教研室的一位教授,幫忙聯係到他原來的研究生,那時正在阿森諾教授手下攻讀博士,請他幫忙接應。到達美國的那天,這位博士生到機場接機,幫我安排了一個臨時住處,與北京石油大學來馬大當訪問學者的二位女教授同擠一室暫住。

 

第二天,大家認識了,室友感歎我怎麽膽量這麽大,她們問我,如果你一直拿不到資助怎麽辦?你考慮過嗎?"沒有。"我誠實地回答,心裏卻有點後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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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步可妮 回複 悄悄話 天生的勇氣:)
牟山雁 回複 悄悄話 這不就是我麽?
格利 回複 悄悄話 膽兒真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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