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壺之地

這個世界有很多人經曆了太多的痛苦和煎熬, 借此地表達下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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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父之性(一)4

(2021-03-27 12:40:01) 下一個

“有個補習班,不過他們不是天天來,要找哪個學生?”

劉榮答道:“要我說找那個學生,我真說不上來。是我家的一個兄弟前幾日撞傷了一個女學生,有些醫療費沒弄清楚。”

“那麽,你是認識這女生了?”

劉榮點點頭。

“是她欠你們的錢呢?還是你們欠她的錢?”

“也說不上誰欠誰的錢,我們是人了保險的,找到了她可以去保險公司領這筆錢。”

“那麽,你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認識是認識的,也知道了四中的,隻是忘記了名字。”

老頭說:“好說,你在這裏等一下,找到教室裏看看。

老頭向教室走了

過了不大一會兒,老頭回來,走到麵前說:      ‘

“倒是有一個補習班在上課。你等會兒她們放學,看看有沒有那個女生?”

劉榮說,“也好,我等一會兒。”

說話間,真有一夥男女學生,有背著書包的,有提著書包的,正向校門走來。劉榮專注意女生,隻見幾個女學生有穿校服的。有不穿校服的,想到去惠園給路上看見那幾輛車的女生也是有穿校服,有不穿校服的,延玉看中那女子是不穿校服的。這樣想時,這一幫男女學生正從他麵前走過。

劉榮繞過男生,逐個辯認女生,女生不多,也隻有十來個,卻沒有惠園路過的那人,心想大概不是補習班的。     

學生陸陸續續走出校門了。他還站在校門口不走。

這時,又走來兩名女生,有說有笑。劉榮一眼就認出其中一位正是惠園撞車的那位。

他緊張地想:“這種話怎麽問得出口呢?”

卻見收發室老頭又從窗口探出頭來問:

“找著了那個女生嗎?”

劉榮慌慌答道:“沒有,沒有。謝謝您老,改日再來!”

老頭大聲道:“這不要緊,明日我寫在小黑板上。哪位女生被撞了?去領保險金。”恰巧,周寶鈴和她的同學走到校門口,正欲揮手作別,聽到老頭這一陣喊,不覺悵然,與劉榮正瞅個對臉。

劉榮旁若無事地笑笑,心想,女學生未必認得他。周寶鈴果然認不出劉榮。同女友打招呼各奔東西了。劉榮瞅著周寶鈴慢慢走遠了,就叫住一輛人力車,悄悄地說:

“你隻跟住前麵那女學生,跟住了就是,不可聲張。”說罷,預付了車錢。

車夫一路小跑追上。隻差十來步遠,不緊不慢地尾隨著。穿越了幾個胡同,又拐了幾個彎,周寶鈴向一個小黑門走去。劉榮讓車夫一直拉過西胡同口,才下了車。假作找人家似的。盯著那門牌一路數過來,數到那個小黑門,隻見門上方一個鐵牌寫著11號。心中一陣驚喜,又從虛掩的門縫望去,看見裏麵是一個小院子,小院子後麵,林木蒼蒼,似乎隱匿一更大的院子。這時隻見女學生在院中一閃,說了句。

“媽,學校讓交補習費哪!”

劉榮斷定,她必住這裏無疑。續之又想這姑娘究竟姓什麽。卻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打聽過來呢?站在這胡同口轉來轉去。

隔壁幾個小孩出來玩耍,劉榮搭訕著問:

“這11號住戶姓什麽?”

這個孩子正在地上彈玻璃球,不屑答對,劉榮又湊前,賴賴地問。

“小朋友,這11號住的姓什麽?”

小孩眯著眼隻顧往坑裏彈,說“別煩我,別煩我!”

劉榮就去問另一個小孩,是個禿頭:

禿頭小孩反問:“你既然知道這家,怎麽還不知道他姓什麽?”

劉榮笑道:“小朋友,真乖。”說著拿出一枚硬幣來,放在小孩的手上。

小孩接了硬幣高興得眼睛直發光“大叔是給我的?”

劉榮笑道“當然是給你的,能告訴我這家姓什麽嗎?”

這時,另外幾個小孩都停止彈球。禿頭問小夥伴道:“這家是新搬來的,你們知道姓什麽嗎?”幾個髒兮兮的小孩都搖搖頭,“他們家隻有一個大姑娘進進出出,都不認識的。”

禿頭說:“大叔,你等等,我去給你問”。

劉榮忙說:“不要說我求你問。”

禿頭說:“你肯定是搞偵探的,我不說出你就是了。”

禿頭推推小黑門,門並沒有關死。就直闖了進去。

隻聽裏麵有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這小孩進來找誰?”

隻聽禿頭說請問大嬸,這裏有一個姓張的姐姐在學校上學嗎?”

中年婦女說:“沒有姓張的姐姐在學校上學,你問她幹什麽?”

禿頭又說:“剛才學校裏來個人,到處打聽11號的這位姐姐。”

“是催補習費吧?”

禿頭胡亂點點頭:“大概是的。”

中年婦女說,補習費是沒有交,可我們姓周,不姓張。”說著就向門外走。

“來人在哪?我看看去。”

禿頭胡亂答道:“剛才在這,說一會兒還要來。”

中年婦女在門口張望一會兒,劉榮早藏起來。中年婦女對禿頭說,

“等學校的人來了再說吧!”

關上門回去了。

禿頭見了劉榮,一群小孩哈哈大笑。劉榮得知了這女學生姓周,又給另外小孩每人一枚硬幣,說:

“小兄弟,幫了我們忙,但不許把這事講出去!”

小朋友齊聲說“我們一定不講。”

正說著,隻見那中年婦女又探頭出來,問劉榮。

“是找我們周寶鈴嗎?”

劉榮也不答話,匆匆走去。

禿頭就走上前對中年婦女說,“大嬸,不是這個人。”

中年婦女瞪了禿頭一眼:“你們搞些什麽名堂。”一下把門關上。

劉榮越走越高興,嘴裏念著,不但知道她姓周,還知道她叫周寶鈴。一路就重複著“周寶鈴,周寶鈴”,急匆匆返回張府。

在上房找著延玉,向他使了個眼色。延玉會意,一路跟他到書房裏來。

劉榮笑眯眯道“四少爺,你可該請客了。”

延玉道:“請什麽客?莫名其妙?”

劉榮附耳道:“你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找到了!”

延玉心裏一振,卻故作無心的樣子。

“那有我朝思暮想的人呢?”

劉榮道:“真的沒有?睡夢裏還大呼小叫,一頭載下床來。”

延玉道:“你說的是惠園路上那個女子呀?”延玉這裏已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又道“你在哪裏找到的?又是編謊吧!”

劉榮道:“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撒謊嗎?”就把從四中到流水胡同這一路追蹤女學生的經過學說一遍。又笑道:

“不但打聽到了地方,還知道她姓周呢?不但知道她姓周。而且知道她是新搬來的,叫周寶玲。”

劉榮這一番話,又掀動了延玉的無限心事。想到那天柳樹蔭下,膠皮車上那個素妝少女飄飄欲仙的樣子,出現在眼前。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後對劉榮道:

“你這話是真是假我不敢確信,讓我調查核實了再說。”

劉榮道:“若是調查屬實了,有獎嗎?”

延玉道:“有獎,你要什麽?”

劉榮道“我要什麽?我隻要你出了事別栽到我頭上。”

延玉笑了,“這你放心。我先給你五十塊錢,你和劉貴吃酒去。”說罷真的掏出五十塊錢摔在劉榮的手上。

延玉聽了劉榮這個消息,甭提心裏多高興了,哪等得了明天?當天換了一套便裝,又找出一雙紅皮鞋帶網眼的穿了,突然想應該帶一些零錢,又返回書房,從書桌找出錢包,匆匆出了家門。

延玉出門的時候,看看懷表,大概是下午一點多鍾,怕熟人撞見亂問:“大響午的出來幹啥?”就雇了一個人力車,說了一聲“流水胡同。”

人力車就悠悠地跑起來。

流水胡同真不遠,二十多分鍾就到了。延玉付了車錢,從胡同西口按照劉榮指示的,數著門牌號一路找去。走了五、六十米遠,果然有個小黑門,有個洋鐵皮釘的門牌,寫著11號。輕輕推推門,門是關死的。

延玉一無所獲、隻得依舊走回去,走過這流水胡同,便是一條小街。他見轉彎的地方,有一個小鋪子,賣著香煙,汽水之類。二點鍾的太陽還是挺熱的,延玉喝了一瓶汽水,買了一合煙,又折身由西頭走回來。再看看那小黑門,依然是院門緊閉,心裏想著:

“來來去去,老是看這一扇黑門,有什麽意思呢?”

正東張西望,不知所措,卻見東頭胡同口,有個警察走過去,延玉想,警察走過去的地方是派出所嗎?靈機一動,我何不到派出所先查查底細?就踱步走到東頭胡同口,果然看見—個敞開的鐵房有一塊牌寫著刑原大街派出所。

延玉走進派出所,是一個寬敞的院子。

院子裏兩匹馬,幾間屋子的門框上都釘了一個門牌:所長室、戶籍室、治安室。

延玉想,到戶籍室問問吧!就輕輕敲敲門,沒有回音,又敲敲還是沒有回音,門都是虛掩著的,推開一看,有一個穿黑衣服的警察正伏在桌上睡覺。延玉想想,又去敲所長室的門。隻聽裏麵大聲喊:

“進來!”

延玉點點頭進來,隻見一個大胡子的警察正喝一瓶酒,敞著懷,熱汗淋漓的,側麵一個年輕的警察陪喝。

延玉拿出新買來的一包香煙,遞上去。

“哪位是所長大人?我有一事請教?”

大胡子警察問:“你是誰?”

延玉替大胡子警察點燃了煙道:“我叫張延玉,家住本鎮王府大街一號。”

大胡子一愣,又瞅瞅這少年,西服革履,風度翩翩的樣子,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地又問:“王府大街一號是省參議長張開聞的府宅,你是他的什麽人?”

延玉答道:“我是張開聞的四公子”大胡子警察慌忙起來,連聲道:

“失敬,失敬,原來是張五爺的四公子,真是怠慢了。”就對身邊的那位警察叫道。

“小李子,快去賣幾瓶汽水來。”

延玉道:“所長大人,不必客氣。我剛喝了一瓶汽水。”

大胡子又是笑:“天熱,沒什麽招待的,弄幾瓶冰鎮汽水。”

姓李的警察,戴上帽子出去了。

大胡子給延玉點燃了一隻煙,極謙恭地說。

“四公子能到我們西大街派出所來玩,真是我們的榮幸。”說著遞過一張名片,名片的紙很粗糙,印著刑原西大街派出所所長董德寶。

延玉也從皮夾中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他。

董所長極謙恭地接過名片“四公子原來正在國高就讀,卻兼著詩文協會的理董長,真是了不起啊。”

這時小李警察捧著一箱汽水進來,熱汗淋漓。

小李打開幾瓶汽水。一人拿著一瓶汽水,邊喝邊談。

延玉問:“我有一件小事,麻煩董所長。這流水胡同11號是你所管轄的範圍嗎?”

大胡子董所長道:“流水胡同是歸我管轄,不過這11號原來是個專搞房屋租賃的,現在新搬進一個住戶……小李,你去戶籍室查查”。

小李到戶籍室去了。

少頃,戶籍員抱著一本戶籍迸來。

“董所長,要問流水胡同11號的情況嗎?”

董所長說;“這位張五爺的四公子張延玉他要查詢流水胡同11號的情況。”

戶籍員翻了翻,說:“有了。在這裏,流水胡同住戶是兩個月前剛遷人的。原住址是通江河後心墳。戶主周奎,學館先生。去年死於官司訴訟。現戶主周奎之妻大妮;一女周寶鈴,十七歲,四中補習生;一個舅舅劉潤芝同住,縣府的刀筆文書。”

延玉仔仔細細地聽著,聽到周奎,學館先生,去年死於官司訴訟,頗為驚訝。印象中好象記得有個叫周奎的大儒,怎麽突然死了呢?

就向董所長問道:“我久聞周奎是通江河一帶有名的大儒,怎麽死了呢?”

董所長說;“你是要了解這個事嗎?我可以給你開一便信,你到劉大妮的原住地後心墳去了解。”

延玉說也好,戶籍員當即就給延玉開了一封查詢的公函交給他。

幵完信,又閑談一會兒,董所長關心的無非是張幵聞的金錢和勢力。還說:“我有個親烕在張五爺的碼頭上當保衛,請多關照。”

延玉就寫下這親烕的姓名,說:“放心吧!有事盡管找我。”

董所長送出大門外老遠。

延玉從西大街派出所出來,無目的地往前走,又走到流水胡同11號門前,隻見幾個小孩正大門前彈玻璃球。延玉就在11號門前東晃晃西晃晃。

問彈玻璃球的小孩道:“這是周寶鈴的家吧?”

三個小孩都停止了彈球。一個禿頭走過來瞅瞅延玉”你是找周寶鈴那個女學生啊?”

延玉說:“是的。”

小孩笑了“這兩天,天天有找周寶鈴的,上午有個穿黑褂子的,象偵探似的走過來,下午你又來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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