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龍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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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二
61年下半年，一無所有的饑餓中的農民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每家每戶分到了一點點田坎背坎的荒地，允許自己種植胡豆，紅薯等作物。父親在逃荒半年靠撿地裏爛紅薯活下來了，62年重新回到學校讀完小學。南津街小學六年級二班，有17個學生考入合七中初中。
父親並不想上初中，三塊一角的學費實在太貴，家裏隻有他母親一人幹活掙工分。他的班主任老師到家裏來家訪，看到家徒四壁的貧困，回學校為他爭取到了全免學費，每個月再補助兩塊錢的生活費。感謝老師和學校，感恩人心的善良與美好。
合川得名於涪江，渠江與嘉陵江三江匯合，整個縣城被幾條江分割成幾部分。江上自古以來沒有橋，直到72年才建成了涪橋大橋將縣城兩部分聯接起來。從村裏到初中，中間隔著江，需乘擺渡船過江，父親總是身手敏捷地第一個跳上船，搶到船櫓。因為幫著搖櫓船老板可以免去五分錢的過船費。平時住校，星期六和星期天回家幹活掙工分，婦女小孩每天掙七個工分，成年男人全勞力每天可以掙十個工分，年終結算，一個工分值四分錢。
65年初中畢業，父親的大部分同學都升入高中繼續學習，他和另外兩個家貧的同學一起考入重慶煤技校，不要學費，吃飯也免費，每個月32斤定量，每年還發一套實習的工作服，簡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父親在機械專業學習，生平第一次享受學校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長，隻持續了一年，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學校停學搞武鬥，剛剛正常的生活又陷入了混亂。父親對武鬥毫無興趣，回到村裏幹活掙工分。
19歲的青年，創下了生產隊曆史上最高工分記錄，一年掙了3700個工分。從村裏到河邊挑著糞來回一個小時，憑著個子高腿長的優勢，他創下一天13挑糞的曆史記錄，打破了由村裏老張保持了多年的12挑糞的記錄。
68年煤技校畢業，分配到了永川煤礦，是西南的第一大煤礦，三年井下機電工，負責電鑽電纜。幸福的煤礦工人，每月30元工資，48斤定糧，下井工人還每天補貼4角錢，工人階級萬歲！
煤礦如此之大，礦上子弟校都有二千多個學生，可惜隻有20來個老師。因為沒有人屬意當老師，工資隻有30元淨錢，沒有4角錢的下井補貼，糧食也隻有27斤定糧，更關鍵的是知識分子臭老九，哪裏有工人階級吃香呢？煤礦的軍管辦公室抽調了七個大學生去子弟校教書，沒有一個人願意去，結果所有人都被遊街批判，最後全部乖乖去當老師。之後又抽調13名中專生去教書，父親就是其中之一。看到前麵的大學生被遊街批判，他隻敢老實地服從安排，去當了一名數學老師，由此開始了30年的教書生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