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1月8日)”無所不談“ 的主持人瑪莉-路易斯-凱莉讓NPR (全國公共廣播電台)駐中國記者約翰-魯日和NPR 新冠記者黃萍(音譯)比較了中美抗疫的不同,魯日講中國,黃萍談美國。我每天都聽NPR,這是新冠爆發一年多來我第一次聽到美國的全國電台做這種比較。
做這個比較源自的起因是上海迪斯尼的11月1日的嚴厲措施。一個遊客與一個新冠陽性患者有過接觸。迪斯尼如臨大敵,把園內的三萬多遊客扣下,全做了一遍檢測。魯日說這種”零容忍“政策確實取得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數字:從2020年4月武漢解封到現在,中國每天新增病例不超過一百,而且沒死過人。他說它的不好之處恰恰在於它的成功:因為中國極少有人染新冠,關於新冠的數據就很缺乏,比如不知道德爾塔在中國的傳播速度。黃萍說美國施行的是折中政策,因為沒有象英國那樣完全放開。戴個口罩,要求政府雇員打疫苗算什麽折中?這些不過是稍加限製的自由放任。
從前經常有網友抱怨美國對中國的抗疫成功很少提,其實是政治正確惹得禍。大家對政治正確的印象一般是”為弱者諱“,要避免出口傷人。政治正確在國際關係上表現為”不漲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中國的抗疫做得再亮眼,我美國不給你宣傳,憋死你!美國之音2020年把中美的抗疫數字擺在一起,顯示美國抗疫的失敗,令川普惱羞成怒,責令美國之音整改:美國之音怎麽變成了中國之音,真是豈有此理!
從前的節目中,被訪者會流露出對中國抗疫的讚賞。比如2020年7月的一次訪談中,萬豪酒店(Marriott, 知名會議旅店連鎖集團)的首席執行官說中國是最接近常態的國家。今年夏天的周五新聞綜述欄目中,《經濟學人》駐京記者站主任說新冠是西方的公關災難,中國人對自己的抗疫很自豪,對西方很鄙視。這些人不是美國媒體人,受政治正確束縛較小。
中國有中宣部,美國沒有這樣的宣傳領導機構,但美國的媒體有無形的導向,它可能是媒體領導的指示,也可以是對“公知怎麽看?”的顧慮。因為新冠亞裔受攻擊了,談論亞裔的節目就明顯增多。美國的媒體妖魔化美國的對手,淡化其成就。中國作為第一個被新冠襲擊的國家,開始的數字並不好看,但今年台灣、越南這些過去表現出色的地方被新冠攻陷,不知不覺中,中國成了新冠死亡率最低的國家(人口萬八千的小島國除外)。在沒有網絡,不能出國的毛時代,中國成功地淡化了西方的發達,而在網絡化、全球化的當今世界,美國媒體如果想大變魔術,把中國這個無新冠的世外桃源變沒,那難度可夠大的。中國2020年4月後的新冠零死亡對美國的七十多萬,如此令人瞠目結舌的對照,美國媒體已經無法再淡化中國的抗疫成就,於是就有了昨天這個遲來的比較。
對於中國這樣的對手國家,不妖魔化就是讚揚。我四點第一次聽到這個對比時,感覺魯日在用數字流露他對中國的讚賞,六點聽重播時發現他居然用了impressive(令人印象深刻)一詞。讚揚“敵國”需要勇氣。魯日應該是感到中國做得實在好而美國做得實在是差,“政治正確警察”已經無法找他的茬了。
中國是個神奇的地方,呆久了會讓你親中。現在的NPR駐倫敦記者弗蘭克-朗菲特 (Frank Langfitt)2016前是駐華記者。他當時在談到中國的高鐵時,說中國是一個“治理的很好的國家” (well-managed country)。報道中國的記者因為政治正確的顧忌,不敢流露讚美之情,一般隻能用數字和事實說話。impressive 和 well-managed 這些詞在美國這種濫用讚美的國家貌似平淡,對中國這樣的敵國已經是極高的讚美。
西方人認為中國人被中共洗腦,而中國人認為西方人被他們貌似客觀的媒體洗腦。妖化和淡化就是西式洗腦。妖化中式抗疫的結果是中國師傅抱怨沒有西方徒弟,其實澳大利亞、新西蘭和新加坡一直都在學。淡化中式抗疫成就的結果是美國人意識不到自己的抗疫有多失敗,一直未能從善如流。毛時代的中國妖化美國、淡化美國成就,結果改開初期國門一開的巨大落差讓仇美派驟變為崇美派。美國媒體的政治正確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那些自以為活在開放社會中的人們並不知中國這個世外桃源,而且這個新冠淨土居然和美國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