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川普2019年豁免了幾個美軍戰犯吧?軍方堅決反對,但川普為了讓基本盤高興,執意免了他們的罪。其中那個和被殺的ISIS 伊斯蘭國士兵拍照的海豹隊員是昨天(8月24日)出版的新書《阿爾法--埃迪·加拉格與海豹突擊隊的靈魂之戰》(Alpha:EDDIE GALLAGHER AND THE WAR FOR THE SOUL OF THE NAVY SEALS)的主人公。昨天全國公眾電台“清新空氣” 欄目的大衛-戴維斯采訪了此書的作者,《紐約時報》的大衛-菲利普斯。我很喜歡戴維斯,他常采訪新書的作者,可以讓人對這些書“先聽為快”。
加拉格是海豹突擊隊的排長。他在培訓隊員的時候舉的一個例子很能體現他的世界觀。他在阿富汗做狙擊手的時候,他的目標是一個塔利班重要人物。這個塔利班大概知道美國人顧忌婦女和兒童,所以每次出門總帶著一個孩子。加拉格不便下手,但最後還是一槍,穿過小孩,打死塔利班。他告訴新隊員戰爭就是這麽現實和黑暗。
加拉格的特點是不守規矩,比如海豹突擊隊員都有跟蹤器,把他們的位置顯示在指揮部的屏幕上,指揮官在下令轟炸時會避開他們。加拉格讓他的隊員吧跟蹤器關掉,這樣可以到更前沿的位置,但也讓隊員處於被友軍誤傷的危險。加拉格從阿富汗轉場到伊拉克。他喜歡做狙擊任務,盡管作為一個小頭目,他本來應該組織和協調,而不是親曆親為。一次幾個女學生到河邊,被他點射死一個。別的狙擊手知道了他的為人,會打警告槍,引起目標人群的警醒。一次兩個伊拉克人在街頭聊天。另一個狙擊手還在判定他們是不是ISIS, 加拉格已經開槍撂倒了一個。現在看來,加拉格爭當狙擊手,是因為他喜歡點射殺人的快感。
2017年在摩蘇爾圍城時,有人帶來一個ISIS傷兵。因為是第一個被俘的ISIS士兵,大家都感到新奇。加拉格做過急救員,對這個傷兵做了一些操作之後,突然莫名其妙地拔出匕首,在他的脖子上紮了幾刀,殺死了他。當時在場的一個急救員本來告訴調查機關加拉格殺死了ISIS傷兵,但是在軍事法庭上改口說,傷兵沒有馬上死去,大概是有什麽幕後交易幫助加拉格脫罪。加拉格和一個中尉召集其它海豹隊員與那個ISIS死兵合照。加拉格一手拿匕首,一手扯著死兵的頭發。這就是那張臭名昭著的照片。
加拉格的隊友實在無法容忍加拉格的劣跡,認為他玷汙了海豹突擊隊的名譽,把他舉報給調查機關。軍事法庭的陪審員隻判了他和死者拍照的輕罪,在殺死ISIS傷兵和謀害平民上判無罪。軍事法庭的陪審員都是老兵,按照作者菲利普斯的說法,他們和加拉格有相似的世界觀,想象一下警察暴力案的陪審員都是警察會有什麽結果?菲利普斯還指出審判的其它幾點不合理之處。一個是受害人的家人並不在法庭裏,陪審員感受不到罪行對家人的影響。二是ISIS死兵連個名都沒有,伊拉克人命如草芥嘛!《紐約時報》采訪了那個社區的居民,找到了死兵的父母,查出了那個年輕人的名字。《紐約時報》不愧為良心媒體,雖然有時讓中國人反感。
阿富汗和伊拉克的處境中國人並不陌生。七十多年前的中國人,也曾象那些阿富汗人和伊拉克人一樣被草菅人命。西方列強在中國的租界擁有治外法權,因為他們認為中國人不夠文明,不會給他們公平的判決。從加拉格的審判我們看到殺死外國人的案子在最文明國家的法庭上如何審理,陪審員如何幫助罪犯脫罪,而加拉格那個和死兵拍照的輕罪也被總統赦免。這樣美軍官兵的士氣才不會被打擊,美國的戰爭機器才能正常運轉,美國才能繼續維持它的霸權地位。外國草民的正義能否得到伸張,他們就不管了。不論軍事法庭還是領事裁判,如果“文明人”胳臂肘往裏拐,公平正義就是空話了。
舉報加拉格和反對川普對他赦免的人從另一個角度保護美軍。他們想維持美軍的信譽。他們不滿川普在敘利亞撤軍,背叛庫爾德盟友。他們也是要幫阿富汗翻譯逃離的那批人。
加拉格案件讓我們明白為什麽普世主義的政府軍不敢抵抗民族主義的塔利班。媒體告訴我們的是美國人如何解放了阿富汗的婦女,我們不知道的是死於無人機和狙擊手的無辜百姓。什麽令阿富汗人更痛苦?他們自己知道。作為曾經被欺淩的中國人,我們也不難理解。美國人給阿富汗的自由是女童有學上,婦女不用穿罩袍上街,而塔利班給阿富汗人的是不會被外國人無辜打死的生存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