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運動以前幾乎所有國家都是君主國,其合法性來自神授。科學革命動搖了宗教的根基,也就動搖了君權神授。
啟蒙運動用社會契約替代神的假設,首腦的合法性來自民選。不被西方認定為民主國家的俄羅斯和伊朗,也至少有選舉的形式,而普通中國人沒有選舉體驗,形式選舉隻存在於人大代表的投票。
川普政府以中國政府非民選為由,質疑其合法性。中國政府和挺中者用民調證明中國政府是受民眾支持的。經常被提到的哈佛大學艾什中心長期跟蹤民調從2003年到2016年對32000個人做了八次調查。2016年最近一次調查顯示95.5%的回答者對中國中央政府“比較滿意”或者“高度滿意”。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蓋洛普民調顯示美國人對聯邦政府的滿意度隻有38%。不受民眾歡迎的政府攻擊受民眾歡迎的政府“不合法”,這種怪現象顯示對合法性的教條主義理解的荒誕之處。
有趣的是,哈佛民調顯示中國人對鄉鎮一級政府非常滿意的隻有11.3%,而2017年的蓋洛普民調顯示70%的美國人對地方政府基本滿意。哈佛學者的解釋是中國四十年來的高速發展使中國民眾對中央政府滿意,但很多人認為地方官員不忠實執行中央的政策。我對中美兩國方向完全相反的民意的解釋是中國人對國家發展的大方向是滿意的,但是對與日常生活相關的具體事務是不滿足的。還有對中央政府不滿有反共嫌疑,而對基層政府不滿隻對人不對政權。美國人對國家發展的大方向不滿。民主黨對非法移民軟,多數共和黨自然不滿。共和黨否認氣候變暖,多數民主黨自然不滿。地方政府涉及的是具體的民生問題而不是這種有爭議的問題,容易得到更高的支持率。
民調的曆史不過百年,不搞選舉的中國從民調中找到合法性。選舉製有它的弊端,比如權力與利益之間的交換問題(見《美國的權-利交易 (理解川普現象之一)》)。美國的主體民族幾十年後將不再有主體地位(少於人口的50%)而民眾對此無能為力表明選舉製造成的國家方向的漂移不定。選舉在啟蒙運動以後一直是政府獲得合法性的唯一手段。美國和其他成熟民主國家選舉製度暴露出來的弊端讓我們有必要放棄教條,思考獲得合法性的補充甚至替代性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