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的魅力

道成了肉身,豐豐滿滿地有恩典,有真理,魅力四射,令我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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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尋找到歸回,我為何會選擇基督教出版? /遊冠輝(98級哲學)

(2022-10-25 04:29:13) 下一個

從尋找到歸回,我為何會選擇基督教出版?

/遊冠輝(98級哲學)

尋找虛靈的真實

我是一個山旮旯裏長大的孩子,小時候沒有什麽理想。如果硬要問那時心中有什麽夢想,我能想起的唯一夢想就是練就一身好武功,拳打腳踢,能以一當十,把那些欺負我的人打個落花流水。

記憶中,我被比自己大的孩子欺負後回到家中,往往還要被父親訓斥一通。家,對於小時候的我來說並不溫暖。山裏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被當成了勞力,常常天沒亮就要起來幹活。要是偷懶或幹得不好,難免要遭到打罵。小時候從人那裏所受的傷害沒有在我的心裏留下什麽陰影,這要歸功於家鄉的山水。每當我被同齡人欺負或被家長打罵,到山水間這些痛苦很快便消融不見了。家鄉那條清冽的小溪仿佛能蕩滌各樣的煩憂。

在同村的孩子當中,我的學習成績還算不錯。五年級時,我以語文數學加起來103分的成績考上了初中。初中的前兩年渾渾噩噩,到了第三年才開始發奮。對於我們來說,當時讀書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跳出農門”,不用再像父輩那樣過拿鋤頭種地的生活。經過一年的發奮,我的成績提高了不少,戲劇性地從全班的第32名跳到了第8名。中考時,所有的人都報考師專,考上師專將來就可以當小學老師,不用種地了。結果我的成績離師範學校的分數線差5分,我隻好去讀高中。當時的師專不算英語分數,我的英語成績不錯,加上英語成績,我便被錄取到邵武一中。

在一中的三年是我學習最刻苦的三年。山裏的孩子進了城,處處感到不如人,開始產生強烈的自卑感。高中三年,我正是在這種自卑感的壓力下發奮學習,結果考上了大學。高中時,我的英語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英語老師推薦我考廣州外國語學院,結果那年高考成績不理想,隻上了個普通大學,進了本省的師範大學外語係。

進入大學以後,我認識了一位教德育的老師,感到十分幸運。這位德育老師思想非常開放,引導我們去了解各種西方思潮,鼓勵我們追求實現自我價值。大學前兩年多,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沉浸在英語語言和文學的學習當中,但是到了大學三年級下學期,我的生命中出現了極大的空虛和迷茫,有時到了歇斯底裏的程度。大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的好友終於帶我去見他的老師。就這樣,我進入到一個以哲學探索為誌趣的學術群體中間。

每次聽好友眉飛色舞地說起他們在這些學術沙龍中的討論,我都無比羨慕。當被邀請去參加時,我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我終於能親眼看到這群神奇的人們,擔心的是我的思想能不能跟上他們。我的好友一直鼓勵我說,我沒有問題。於是,我便去了。沒想到,大家很快接納和喜歡上了我,我也很快融入到這個群體當中,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從大四一直到研三這三年多的時間裏,我們不是每周便是隔周聚會,討論各種哲學和社會問題。這個群體的靈魂人物是一位哲學家。他在數次的政治運動中都受到過批判,來到福建社科院想要潛心研究學術,以思想的建構來改變這個世代。這位哲學家不僅思想深銳、品格高尚,而且具有很強的使命感,頗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風範。他躬行中國現代學者、新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牟宗三所說的“生命的學問”,藐視世俗的功名利祿。他一直致力於價值形而上學的建構,引導我們追求虛靈的真實,實現價值之全。在他引導下,我開始閱讀柏拉圖和新儒家的著作,深深被道德理想主義和價值形而上學所吸引。從此我認定,哲學之路是我這一生的道路。

然而,我們既尋求虛靈的真實,就難免對於現實懷著強烈的不滿。價值之全的實現其實隻能在觀念的世界裏。那個統攝一切的理念便是我們的避難所,我們的“上帝”。康德所謂的“德福配襯”隻能以預設上帝的存在為保證。而在現實之中,這位“上帝”並不能帶給我真實的安慰,我隻能在現實與理想巨大的分離之下懷著強烈的悲劇感與命運感,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努力趨向那個統攝價值之全的理念。

回到天父的懷抱

另一方麵,從大學開始,我的身邊始終都有基督徒相伴。我大學時的一位好友就是基督徒,隻是他一直把信仰視為他個人的事,沒有向我傳過福音,我也從來沒有問過他關於信仰的事。

給我傳福音的是華南女子學院的一個學生。她後來得了很嚴重的皮膚病,嚴重程度幾乎可比《聖經》中的約伯。她臉上紅斑點點,白屑滿頭,嚴重時身上會出現一道一道的血口。有幾年時間,她隻能靠父母生活,在我看來,這真是生不如死。我當時想,如果是我,肯定會選擇自殺,因那樣活著極其痛苦,而且成了他人的累贅。沒想到她自己雖然痛苦,內心卻仍有盼望。倒是她的那些身體健康的朋友常常要死要活地到她那裏來尋找輔導和安慰。這讓我感到十分稀奇。

研究生畢業後,我去了廈門大學工作。沒想到同一個辦公室裏有一位基督徒,宿舍的同一層也有一位基督徒。後者是個“掉書袋”,從北大曆史係畢業剛分過來。他跟我聊過一次後,便常來找我交流。我們在思想上有許多默契。但是,每當談到基督信仰,他總是滔滔不絕想要說服我。我則百般忍耐地聽他講論,隻有偶爾憋不住會反駁他幾句。我早已持定人本主義價值形而上學的世界觀,哪裏聽得進他的話。辦公室的那位基督徒同事也曾跟我分享過福音,我都保持尊重,但心門從未真正打開過,頭腦也未認真思考過基督信仰的問題。

為了獲得更好的學術研究環境,我在廈門大學外文係工作三年之後,考到了北京大學哲學係讀博士。我當時醉心於希臘哲學,原本希望報考希臘哲學研究方向,但因這個方向的兩個名額已經內定,我就選擇了基督教研究專業。當時的我雄心勃勃,誌在博古通今,學貫中西,心想哲學和宗教是相通的,基督教我遲早要研究。

進北大讀博後不久,我就跟導師討論了博士論文的選題方向。我當時看過德國著名基督教思想家舍勒(Max Scheler)的一篇文章,其中談到基督教的聖愛與希臘的欲愛之間的區別,希臘的欲愛是從低級到高級、從物質到理念、從人到並不施愛的神、從壞到更好的運動,而基督教的聖愛則是從更高的到低的、從上帝到人、從聖者到罪人的充滿愛意的俯就(參見舍勒《愛的秩序》,17頁)。當時,希臘式自下而上的尋求對於我非常親切,因為哲學便是“愛智慧”。我們總是處於趨向最高智慧的途中,最高的智慧永遠不可企及。基督教自上而下、屈尊俯就的愛對於我則非常陌生,完全不可理喻。入學後我跟導師說,博士論文想研究希臘方式與基督教方式的對比。導師說這個題目太大,我做不了。於是,我選擇了當時我特別喜歡的一位基督教思想家保羅·蒂利希(Paul Tillich)作為博士的研究課題。

博士入學第二個月,北大剛好舉行了一個“中美宗教哲學會議”,美方來參加的學者都是頗有成就的基督徒哲學家。我讀過一些卡爾·巴特和克爾凱郭爾的著作,對於基督教的許多價值觀頗為認同,但對於這些價值觀的信仰基礎,則持存疑的態度。要是不弄清這些價值觀的信仰基礎是真是假,我在博士論文中如何評價?我便問來參會的一位美國學者奧登(Tomas Oden),如何才能對基督教有一個同情性的了解(empathic entry),而不是隔霧看花?這位老先生對我說,最好的方式是生活在一個敬拜上帝的群體裏。

沒想到一年之後,我被送到加拿大的溫哥華,實實在在地生活在兩個敬拜上帝的群體裏——一個是維真(神)學院,一個是信友堂。

在那裏短短的一個多月,我被愛重重包圍了。我自認為是一個深深體會過愛的人,但在那裏,我體會到了一種過去從不曾體會過的愛。這似乎是一種無緣無故的愛,既不是因為我跟他們有什麽關係,也不是因為我有什麽可愛之處。而且,這愛不隻是個別人的愛,而是整個群體的愛。這愛使我自我防備的心很快就敞開了。在這個群體中,我看到了許多人生命奇妙的改變。有一個弟兄曾經是個警察,嗜賭如命,輸得傾家蕩產,都想剁了自己的手,可是仍無法戒賭。後來信了基督,成功戒了賭。見到我信主的那一刻,他跑上前來淚眼模糊地擁抱我。他知道,一個人歸信基督意味著什麽。有一個姊妹,因恨父親而離開中國,移民加拿大。在愁苦之中,聽到有人誦讀《詩篇》42篇:“我的心哪,你為何憂悶?為何在我裏麵煩躁?應當仰望神。”後來她信了耶穌,與父親恢複了父女關係。還有一位弟兄原來練氣功走火入魔,信耶穌後恢複正常,從一個粗野狂暴的漢子變成一個溫柔節製的弟兄……這些人生命的轉變仿佛讓我看到樹葉的搖動。我雖看不見風,卻隱隱感到,應當有風。我每星期天都參加他們的主日崇拜,在崇拜中不止一次被感動得流下眼淚。這一切使我越來越感覺到上帝存在的可能。

那年的感恩節,我參加了校園基督徒團契(InterVaristy Christian Fellowship)的感恩節野營。這次活動有一百多人參加,來自世界各國,基本上都是基督徒。三天在溫哥華島上的野營讓我進一步感受到基督徒群體的愛。這個背景差異很大的群體,沒想到竟然能夠成為一個愛的大家庭。在這幾天的活動中,我深深感受到大家彼此之間的相顧。我因不知溫哥華島的天氣,衣服帶的太少了,一位年長的弟兄便把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在那裏,我們一百多人吃飯,每餐飯後都需要一些自願者去洗碗。每次自願者都不少,而且,這個營會的負責人在百忙之中,還抽空參與洗碗。離開溫哥華島的那天,我們要把活動過的地方清掃幹淨。當時,我們中間最年長的老師舉手自願去清掃廁所。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聖經》中所教導的“你們中間,誰願為大,就必作你們的用人。”(《馬可福音》10:43)

在野營回來的路上,有人問我:“你是不是基督徒?”我回答說:“Almost”(幾乎是)。但我還不是。我仍然在尋找上帝存在的確據。隻要還有一絲疑惑,我都無法接受。但我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過去,我總是對基督徒說,如果上帝存在,世界為什麽會是這樣?現在,我不是質問,而是謙卑下來,向上帝祈求說:“上帝啊,你若果真存在,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我願意接受你做我的救主。請你向我顯現。或者向我顯一個神跡,或者給我一個超常的感動。”我也曾經被感動流淚過,但我懷疑那是氛圍所致。

隔了一天,上帝回應了我的禱告。周二是維真學院崇拜的時間。通常崇拜的程序是敬拜、講道、家事分享。那天突然變成一個見證會。有兩位維真的女生上來做見證。第一位我認識,是在信友堂聚會的中國姐妹,另一位是個殘疾的加拿大姑娘。這個中國姐妹分享之前,帶我們用中文唱《萬國都要來讚美主》。我從開口的那一刻起,就抑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之後,她們講述了自己蒙上帝幫助的經曆。從頭到尾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一邊聽一邊淚流不止,心裏所有的疑惑渙然冰釋,完全相信她們所說的是真的。這就是上帝給我的超常感動。後來,我知道,這叫聖靈的感動。

那位中國姐妹聚會結束下來時,看到我淚流滿麵,感到十分詫異。我噙著淚水對她說:“I’m a Christian.”(我是一個基督徒)。她開始簡直不敢相信,然後和另一個姐妹一起當眾擁抱著我失聲痛哭。我知道那是感恩的淚水。之後,人們奔走相告,我信主的消息很快傳開了。難怪《聖經》上說,一個罪人得救,天上的天使也要為此歡呼。

我終於明白了舍勒所說的自上而下、屈尊俯就的愛。過去,我喜歡哲學,走在尋求真理的道路上,但永遠無法企及真理。柏拉圖式的理念是那樣高卓,那樣遙不可及。基督卻道成肉身,來到世界上尋找失喪的人。祂就是道路、真理、生命。是祂找到了我,把我帶到真理中,帶到天父的懷抱裏。原來這道離我們不遠,正在我們口裏,在我們心裏。

文字出版的呼召

基督信仰就像一束陽光,照進我潮濕的靈魂,驅散我心中的陰霾。從此,我的心裏一片敞亮。喜樂代替了憂愁,歌唱代替了哀歎。信主之後,我在上帝麵前立下心誌,無論是在國外還是在國內,是在城市還是農村,是健康還是疾病,是結婚還是單身,都要一生侍奉祂。

過去,我一直把生命的學問作為一生的追求。接受耶穌之後,我對學術開始厭倦,對我所研究的自由派神學家保羅·蒂利希更是深惡痛絕。他骨子裏是一個人本主義者。他看似把基督教與時代的問題關聯起來了,實際上是解構了基督教信仰。對他我已經毫無興趣。

可是,我的博士論文怎麽辦?為此,我掙紮了數月的時間,一直想通過學神學或全職服事來逃避做論文的壓力。但上帝卻始終不放過我。祂借這個過程破碎了我作為知識分子的驕傲,讓我學習一生專心依靠祂。我在畢業前半年多換了博士論文的題目,沒想到最後還是回到了欲愛與聖愛這個主題上。隻是這時我的立場已經完全從希臘思想轉向了基督教信仰。換題以後,我原本以為隻能延期畢業,上帝卻以祂的大能幫助我用半年的時間寫完了論文,順利地畢業了。

找工作時,我隻投了一份簡曆,聯係了一個單位——北大出版社。在我論文寫作火燒眉毛的時候,上帝呼召我出來服事,帶領團契。畢業時,我一心隻想找一份輕鬆一點的工作,這樣便有時間在教會裏服事。我想,在出版社做編輯應該比較輕鬆,有很多自由的時間。在北大開始工作的一兩年時間裏,我主要做英語方麵的編輯。我從來沒有想到要用出版來服事上帝。

後來,上帝奇跡般打開了基督教出版的大門,帶領我出版了“基督教文化譯叢”。在出版這套叢書的過程中,上帝把基督教圖書出版的異象逐漸向我顯明。上帝讓我看到,我一生的使命就是通過文字出版,闡明《聖經》的啟示真理、繼承教會的大公傳統、回應時代的文化挑戰、彰顯基督的榮美生命。

上帝開門之後,我們在三四年中出版了近30種基督教圖書。但是由於環境的改變,北大那扇基督教圖書出版的門被關上了。上帝又清楚地帶領我離開北大,建立了“橡樹文字工作室”,透過這個工作室繼續去完成祂交托給我的使命。

回過頭來看,上帝對我的帶領真是奇妙!祂開始讓我學習英語語言文學,為我打好了英語基礎;後來讓我轉向哲學,在我學哲學的過程中又讓我轉向基督教研究。祂帶領我從哲學走向信仰,同時也引導我從基督教研究轉向基督教圖書的出版。我過去所有的教育,加上在教會服事的經曆,都成了我今天從事以譯著為主的基督教出版工作不可或缺的裝備。原來,在我還不認識祂的時候,祂已經從各方麵預備我成為祂手中的器皿。我一生一世要透過文字出版來傳揚那召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

本文選自“橡樹文字工作室”微信公眾號,收錄本書時略有修改

作者簡介

遊冠輝,漢族。出生於福建省邵武市。1998-2001年,北京大學哲學係博士,現居北京。1999年於加拿大溫哥華決誌、受洗。現任橡樹文字工作室總編、北京守望教會長老。

最喜愛經文:“耶和華的眼目看顧敬畏祂的人和仰望祂慈愛的人。”(《詩篇》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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