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114-2穿睡衣的法師(下) https://bbs.wenxuecity.com/origin/97945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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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初暗暗自責,為什麽自己就沒想到呢?盧岩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在最近幾個月都是學術界和業餘愛好者們注意的焦點。後日,曆時十二年時間建造、空處天史上最大的全息重力迫遁場就要投入運營了。
“什麽是重力迫遁?”魅羽聽席賓介紹完後,問他。
“我也不是特別明白,”席賓說,“大致就是那麽一個巨大的裝置,在產生強重力場的同時,用一種新技術逼迫重力從我們這個低維世界中逃離出去。而一旦發生重力逃離,最有可能的就是去了高維世界。再結合全息技術,便可將逃逸的重力轉化為影像。也就是說,有可能會短暫地呈現出高維世界的樣子。”
魅羽聽後想了一下,衝境初說:“你去和研究中心說說,在我們把情況弄明白之前,這個迫遁場先不要開始運營。”
境初歎了口氣。“你不懂,這件事非同小可。除非我們能拿得出確鑿的證據。隻靠一點推測,他們是不會同意推遲的。”
魅羽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走了幾步。“那研究中心附近有什麽軍事基地嗎?到時候我們可能需要幫助。”
境初和席賓互望了一眼。有這麽嚴重嗎?敵人之前每次出現,都是幾人到十幾人不等。不過還是依言在地圖上找了找。在研究中心南麵八十裏處,有個新兵訓練營。
“都是新兵蛋子,”席賓說,“還是別驚擾他們了。”
“聊勝於無,”魅羽背對著他們說,“我第一次立功的時候,就是還在培訓期的新兵。”
境初望著她的背影。那副身材是女人中的女人,此時此刻卻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望著一個男人。也許他們應當相信她的直覺,她上過戰場的次數比整個特種部隊的人加起來還多。
於是衝席賓說:“你即刻同新兵營聯係一下,讓他們做好準備。我們下午就飛過去,這兩日在那裏落腳。”
席賓又命人通知特種部隊全體官兵,將武器裝上船,傍晚出發。隨後境初同魅羽等人也各自回住處收拾了一下行李。
日頭偏西時,特種部隊的軍用飛船起飛了。這次是皇家特種部隊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行動。新老兵們一個挨一個地坐在主艙的兩側,嗡嗡低語聲中夾帶著興奮和緊張。
作為首席長官,境初在飛船上有自己的小艙室。他此刻正盯著屏幕上研究中心和新兵營一代的地圖,在製定一個粗略的計劃。他並非是個獨斷專行的領導,具體細節和疑難問題稍後會和下屬們商討。但他始終認為,作為決策者不能沒有單獨思考的時間。在不受任何人意見的左右、不被各種情緒幹擾的情況下,自己要率先把行動中的關鍵環節想清楚。這樣在其後的討論中,才能做到明察秋毫、去偽存真。
目前讓境初困擾的環節是,在新兵營落腳後,如何去研究中心偵查敵情。有皇帝陛下的支持,他同幾個下屬做便衣打扮進駐中心是沒問題的。一旦發現任何異樣,證明敵人確實有出現的可能,再通知新兵營的其他特種兵。八十裏的距離飛過來也就是幾分鍾的事。
他所不能確定的是,敵人除了神出鬼沒之外,是否對空處天的普通民眾也有滲透。之前魅羽曾提過,那個自稱是她“老公”的百石就是從高維世界來的。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中會不會也有敵人的內線呢?
為避免打草驚蛇,由境初假扮教授,屬下們裝作物理實習生可能更好一些。他的後勤人員中就有會使簡單易容術的。隻需稍作改動,看不出是新聞上的那個他就行了。
轉念又一想,隻是教授和實習生,覆蓋麵太窄了。最好多派些人手,分頭行動。事實上,席賓的樣子比自己更像學者,由他扮教授好一些。自己再考慮一些別的角色吧。
另外,雖然眼下任務緊急,他也不能忽略了自己和魅羽的私事。因為這件事也已到了火燒眉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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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兵營之後,一行人在食堂吃過晚飯,安頓下來。這期間特種兵們屢屢被新兵圍觀,被當成天神一樣的存在。
晚飯後,境初召集了包括魅羽在內的八九個人,開了個小會。
“我打算派三個小組潛入研究中心。明早我會先和中心負責人提前打聲招呼,做一些必要的安排。普通員工們則不會知道我們的底細。”
說著,境初望向席賓,“席賓少校,你扮作教授,帶兩個實習生進去觀摩。著重留意一下中心內部有無可疑的地方。”
“是,”席賓說。
接著望向博傑少校,“中心的東部有座高塔。你帶二人扮作維修工人上去,在塔頂小屋裏駐紮。從高處監視中心以及附近街道的動靜,隨時保持聯係。”
“是,”博傑說。
境初最後望向魅羽,“你我二人扮作前去捐款的金主。通常捐款人會被領著四處瀏覽,這樣我們可以借機查看室外的情況。”
魅羽回望著他,“真捐還是假捐?”
他笑了。“真捐吧。就當是我為科學研究做點貢獻了。”
“那為何要我跟去?我是你的助理?”
“女友。有問題嗎?”他麵不改色地說。
境初已經豁出去了。早在天庭的時候,作為七仙女之一的她曾主動搬去他的行宮裏住。這在外人看來是天大的豔福,可實際上呢?他倆前後相處不過兩個晚上,前庭地就開戰了。而仗一打完就趕回空處天非他所願,是開船前來接他的屬下說,皇帝陛下第二天要召見他,他才不得已離開的。
後來她居然跑來空處天找他。偏趕上他那時候犯渾,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要娶法怡郡主。前後折騰浪費了好多天,才搬去她的公寓同住。這才剛過了一晚上,眼瞅著就要有些進展的時候,又冒出這麽件事。
她是怎麽來空處天的?打算在這裏住多久?會不會這次和高維人交戰一結束她就消失了?唉,為什麽別的女孩可以從生到死都待在一個地方,而她就非跟泥鰍一樣上天入地,任誰都捉不住?他境初向來是自己情感生活的主宰。可自打認識她後,終日都在疲於奔命與無可奈何中打轉。他不喜歡這種身不由己、任人擺布的狀態。
想起上周末在祖母的家宴上,延甄數落他的那番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已經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跟個小混混一樣過一天算一天。祖母眼瞅著也八十了,需要他成家立業,給她添個曾孫。在不影響公事的前提下,私事也不能放下。要老婆還是要麵子,已經到了二選一的時候。
“這樣的話,我有個要求,”她說,“你把錢轉到我名下,由我來捐。”
他愣了一下。“有區別嗎?”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到時你就明白了。”
“那好,”他點點頭。見其他人的神色都有些訕訕地,又囑咐了些事宜,便散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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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後,魅羽隨他來到他的房間,親眼看著他在電腦上把錢轉到她的賬戶。
“等等,”她又說,“你再把同等數額的錢轉一份去我名下。”
他轉過身,抬頭望著站在他身後的她。“這又是什麽名堂?”
“送給女友的啊,”她微笑著說,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她的眼睛裏有團迷霧樣的東西,讓他看不明白。“放心,不會白要你的錢。”
他一時無語。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高手呢。他曾設想過他們接下來交往的多種可能,都猜錯了。
“可以,”他回過身來,又重複操作了一遍。與此同時,也慢慢想明白了。
她是在試探他的誠意。雖然人們常說,真心是無法用錢來衡量的,但作為一個還算有錢的男人來說,境初不完全同意這種說法。沒有錢的人,可以選擇其他方式來表現誠意。要是有這個能力卻舍不得,那這份真心就很值得懷疑。
操作完成後,他又一次轉身。“還有別的要求嗎?”
卻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絲巾包著的東西。她打開絲巾,是個圓盤形的物體,乍一看像一截枯了的樹幹。細看,是合在一起的兩個半圓,圓周上密密麻麻地刻著些小字。
她把這樣東西捧在手心,輕輕地撫摸著。她此刻的表情讓他絲毫不會懷疑,這對她來說就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不料她竟把東西放到了他麵前的桌上,那副樣子就像把親生嬰兒扔到路邊一樣。然後走到窗邊,望著夜空下明亮的操場。
“這是……”他遲疑地捧起那個東西,“送給我的?”
“這叫枯玉禪,”她的聲音像夢一樣,“可以帶你去任何一個天界,或者回人間。我就是靠它來空處天的。如果有人惹你不高興了,還可以把那個世界封上一千年,任誰也進不去、出不來。”
境初吃了一驚。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這可是世間難得的寶貝,她就這麽送給他了?這可不是他剛剛轉給她的那些錢可以買得到的。
“為什麽給我?”他摸了摸枯玉禪玉石般冰涼的表麵。有那麽一刻似乎覺得自己曾在哪裏見過這個東西,但這種感覺轉瞬即逝了。
她依然站在窗邊。“給了你,我要是在這次的行動中犧牲,那這個寶貝不至於流落街頭無人識。”
他放下枯玉禪,走到她身後。她這番話是認真的嗎?這次的情況真有這麽凶險?
“你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給了我,如果我辜負你了呢?”他故作輕鬆地問,“不怕自己信錯人嗎?”
東西既然在他手裏,她就不能說走就走了。也許這正是她讓他拿著的原因,她在逼自己相信他。為什麽呢?
她有事瞞著他。他想問又不敢問,因為他直覺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像麵臨一個不見底的深淵,怕跌下去就萬劫不複。就再也不能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我必須信任你,”她一字一頓地說,“你若是負了我,那這樣東西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用途了。”
說完,她將麵前的窗戶推開。正值盛夏,一股熱風朝著二人撲麵而來。
“不早了,”她轉身衝他說,“你休息吧。”
他站在她麵前擋著她,沒有讓開的意思。不是決定要信任他了嗎?卻見她的身體在一點點地上升,如同一隻熱氣球般飄出窗外,消失在頭頂的夜色中。
好找不找,找了個仙女。
他歎了口氣,關上窗。坐回桌前,繼續研究那個枯玉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