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之鄉

生活中的人、事、居、情、緣、物 總是讓我有感動、有觸發,抽出閑暇記下心得,也算是對自己的過往歲月有個簡單交代......
正文

村前小河靜靜流 (第 5 章)

(2020-05-24 07:18:44) 下一個

村前小河靜靜流 (第 5 章)

------ 深切懷念母親去世二十周年


(淺序:這個文章本來寫於去年(2019年),當時並不想/不能記在博客裏,因為前後數年裏我嚐試注冊文學城大約有19+次,均失敗.....  幾天前一不小心居然注冊成功了,就把以前的小豆腐塊文字搬了上來……)

 

第 5 章  春暖花開  心懷四海


   春天,我必須要特別強調,當春天來臨時,我們村就呈現出了撥動心弦、令人寵辱皆忘的美麗景致來. 在 70年代,甚至於 80年代,北方的農村在公共地段還沒有人工綠化或種植的 花草,所有的樹木花草 都是隨季節的變化而自生自滅的。因此每每春天到來時,沉寂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萬物開始蘇醒過來—- 田野、菜隴、果園、蘆葦、樹梢、河坑、溪水 都蕩漾起春的氣息。此時就連空氣也活泛起來,交頭接耳地傳遞著 花香鳥語、蝶吟蜂鳴。


   在70年代初及以後的10-20 年裏,春天裏的花園村有一種獨特的風韻和嫵媚。大花園那條直穿過村子連接聶家村和馬家村的南北大路的村南口兩側,是大片的蘋果樹,在農曆的三、四月份,是果樹發芽、抽綠、隨後開花的時候。到現在我依然無法忘懷、心弛神往那種充滿生機、滿眼碧綠、到處四溢的蘋果花香。在這樣的一個陽光明媚、和風習習的春日裏,上午挑水的村民一路來到村口南不遠處路東的水井,就能看到綠油油的蘋果樹葉在微風中、在麗日下舒展腰枝盡情歡唱;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蘋果花 還有西麵不遠處競相爭春的三棵大梨樹花恣意散發出來的芬芳香味,時而馥鬱,時而淡雅;更能聽到嗡嗡嗡嗡的 忙碌的蜂的鳴唱、悠閑的蝶的吟響..... 從井中提出一桶還冒著微微熱氣的井水,並不著急提第二桶水,略略直起腰,大口呼吸著 香甜的空氣,連同喧鬧的蜂蝶吟唱、滿眼的翠綠 和 亮麗的果花 統統 刻在腦海裏、刻在心靈深處、刻在生生不息的血液裏.....


   而在稍早的農曆二、三月份時,首先泛綠抽出嫩芽的是沿河臨坑的垂柳,她們用柔軟的腰枝和 綠茵茵的淡妝 最早報導著春天的氣息,此時天氣常常還很冷,河麵上的浮冰還沒完全融化掉。這個季節的孩子們也會被乍暖還寒的初春氣息撩撥地興奮異常。記得小時候在這個時期,若遇到天氣晴朗,我們會約三、五個小夥伴,在村裏村外的菜地裏尋找剛剛冒出菜隴的杏樹、桃樹幼苗。她們是上一年人們吃過杏或桃後 將果核扔到菜地裏去而在次年春天新破土而出的,那時的小孩子們都特別喜歡將這樣的幼苗小心翼翼地挖出來,再小心翼翼地栽種到自己家的院子裏,在院牆根下、或堂屋的窗戶外,悉心嗬護、照料,有些樹苗就真的一年一年慢慢地長大,最後長成了特能結果子的杏樹、桃樹了呢!


   農曆二、三月份的菜地裏,通常依然是灰茫茫一片冬的沉寂,並沒有太多動人的生機。因此若能看到有綠綠的小果樹苗,在早春的微風裏搖動身姿,實在是 格外亮眼。孩子們那份欣喜、那份癡迷,是讓我難以忘懷的記憶。在這樣的菜地裏,我們偶爾會看到有村民精心培種的小蔥,用樹葉覆蓋著 或用塑料薄膜隆罩著以抵禦寒冬的威脅,胖胖的、厚實的、翠綠的蔥葉也被春意撩撥地破土而出,這大概是這個季節菜園裏唯一亮眼的、綠的醉人的蔬菜了。我們這些在田野裏閑逛的孩子,有時會被誘惑偷偷拔幾棵 或掐幾株綠綠的蔥葉來吃,這個時候的小蔥味道十足,辣味嗆鼻、爽口,令人回味無窮。


   這個時候,村裏的果園裏或村民的院落裏開始有果樹陸續抽綠、開花了。花園村的果園裏那時主要有蘋果樹、梨樹,農戶家裏的房前屋後有杏樹、桃樹、 山楂樹和核桃樹。在早春的季節裏,尤其以杏花、桃花 和梨花更醒目、亮麗和醉人——

杏花,高潔孤傲明亮清新;
桃花,濃豔豐滿熱情嫵媚;
梨花,樸素淡雅精致謙和。

 

How to Plant, Grow, and Care for Almond Trees | Gardener's Path

家鄉的杏樹已開花…….

 

Prunus persica (Peach)

桃花的醒目永遠 讓人難以忘懷……….

 

Bradford Pear Trees For Sale Online | The Tree Center

素雅莊重的梨花迎春開放…..


   這些報春的花中使者著實給那個年代農村田野 沉悶、灰朦、寂寥、貧寒的景象帶來了鼓勵人心的 盎然生機和無限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時至今日,每每想到這種景況,我的心就有要飛翔的感覺,甜美昂揚、勵誌激蕩......


   啊!七十年代中末期到八十年代初中期,我對這段時間的記憶格外清晰和銘刻,也許是因為正處於青少年階段的心理敏感期,也許是因為這一時期我們家庭經曆了太多的起起伏伏、喜怒哀樂,也許因為國家的大氣候正開始發生重大變化,更有可能是此諸多因素都交織在一起...... 我想跟我同齡的朋友應該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感觸吧!?


   在大約七十年代中、後期,花園村有幾棵很大的杏樹,主要是屬於村民自己家的,也有那麽兩、三棵這樣的大杏樹是公共所有的,也可更確切地說,是不屬於任何人的。最著名的一棵私家杏樹就是 馬成明 二哥家的,之所以出名 是這樹就長在他家大門外的那條縱貫花園村南北、直通聶家村和馬家村的主要幹道上,南來北往的過路行人無一例外要從它的腳下通過;還因為這樹不僅樹冠龐大且高聳,又特別能結果子且這杏熟透後個頭很大、呈亮淺乳黃色,很甜很軟;更是因為那時候 成明二哥家的老母親還健在,她老人家從杏樹剛結出花生米大小的果實直到熟透,她都坐在大門口的門坎上,右手拿著走路用的拐杖,一旦看到有小孩子 用石頭 打杏樹,老太太總是一邊試圖艱難緩慢地起身阻止,一邊還揮舞著右手裏的拐杖,嘴裏還大聲喊著她那 7-8 歲的小孫子, “小 G, 小G,G兒來,快過來,看誰家的王八羔子 又嘴饞了......!快!.....” 可是眨眼的功夫,打杏的玩童 早就撿起 戰利品 倉皇又興奮地 溜跑了.....


   另外兩棵大的私家杏樹 是當時住在大花園西北角的老鄭家的,一棵在屋後,另一棵就在他家屋前的院子裏。這兩棵樹特點很不同,命運自然會迥異—- 屋後的那棵個頭高大、樹冠外延,樹身在一米多高的地方就分叉成兩枝,不是太能結果子,自然主人家及外邊的小孩子們都把此樹當成“野生”的了。相反那棵院內的大杏樹,沒有挺拔的身高,但樹冠很茂密龐大又很低矮,幾乎覆蓋了整個院落,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特能結果子且品質優良。這家有個和我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子,小時候沒少在他家的這棵杏樹下玩耍、嬉戲,當然偶爾也會 偷偷 揪幾顆或酸澀 或甜軟的 杏子,因此至今印象深刻難忘!


   至於那些“公共”杏樹們,更是給我留下了別樣的、既充滿酸澀又洋溢快樂的清晰畫麵。其中一棵這樣的大杏樹 位於當時(七十年代中後期)大花園村西南角、馬永珍家西南外牆隔著一個大坑的小崖頭上,此杏樹的整個 東南、南麵、西南都是當時生產隊村民的菜園,樹的腳下有一塊不小的空地,因著這棵杏樹,這塊空地就成了孩子們聚眾玩耍的好去處。這塊地特別光滑,記憶中地上還有不少細細的裂紋兒。這棵杏樹很高大,枝身在大約兩米多高的地方發叉成了仍很粗大的分枝。


   在杏樹初結杏兒的日子裏,孩子們就已翹首期盼、嚴陣以待。好不容易熬到杏兒長成可見的如黃豆粒大小時,小孩子們端的是不會無動於衷的—— 全都”秉持著’我的杏兒我做主’ 的信條兒”,開始在樹下用石頭打杏吃,酸澀?沒關係,這可是“公共的 免費的杏兒”,再說 那樣的年景兒,小孩子們的家裏從年頭到年尾,是很少見到水果的。就這樣一路的石頭打下去,直吃的滿嘴上、下牙 都“酸澀地倒掉了”。待樹冠低處的杏被打光後,小家夥們就開始爬樹了,反正也沒別的事兒去幹,反正酸杏兒也是水果,反正能“搶到”杏兒就是挺讓自己自豪的事兒......至今仍記得這樣的場景—— 到後來的階段,幾個小哥們輪番變換不同的仰望、觀察角度,努力去定位最後幾個處在樹稍間、被樹葉遮擋住的杏兒,再想方設法地 爬上樹去.......


   因此在俺的印象裏,這棵大杏樹,我從來沒見到過她 “長大成人” 的杏兒,更不消說 那或許是 “熟透後個頭很大、呈亮淺乳黃色,很甜很軟” 的杏兒..... 這也許是我前文中提到的 為什麽四、五十年後,俺一想到杏,口裏就會立馬不自覺地冒出酸水的原因吧?


   啊!這就是我的故鄉!這就是我童年的故鄉——-

 

問故鄉可好?


回故鄉的路啊,
理應最近------
她縈繞在心靈和腦海的
每一個角角落落,
不經意間
被觸及,
便震撼著, 便瓦解了
看似堅強, 歲月打理的神經.



故鄉, 在記憶中
有些破舊, 也有點兒原始
可這就是我生於斯長於斯的
故鄉啊------
“樹梢, 樹枝, 樹根根,
  親山, 親水, 有親人”
故鄉的一草一木
分明都聽見看見過我童年的歡樂和憂傷…..



回故鄉去! 一直念叨著
可回家的路啊
卻是這樣的漫長-----
世事, 功名; 心跡, 欲望
就這樣被挾裹著,
就這樣去追逐著.
而生命中最重要的, 最美好的
卻似乎輕易地逝去, 空留愧憾…



故鄉, 我已決計
不久的明天
我會和你擁抱, 握手------
看初春的麥田裏, 昨天的薺菜
是否還一如往日的嫩綠;
聽村南的小河裏, 歡快的鯉魚
還能和著流水的旋律
躍起拍打觸摸升騰的煙氳?
 

(未完待續.......謝謝閱讀,敬請斧正)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