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小河靜靜流 (第 8 章)
------ 深切懷念母親去世二十周年
(淺序:這個文章本來寫於去年(2019年),當時並不想/不能記在博客裏,因為前後數年裏我嚐試注冊文學城大約有19+次,均失敗..... 幾天前一不小心居然注冊成功了,就把以前的小豆腐塊文字搬了上來……)
第 8 章 北國寒冬 臘梅傲雪
而當時令來到了冬天,我們村就和周圍村莊沒有多大的區別了。這時的沙窩裏已很是淒涼—— 光禿禿的楊樹、柳樹了無生機,那大片的、稠密的蘆葦蕩已露出了空落落的地麵—— 蘆葦已分至各家各戶、並被收割進了村民的庭院裏。偶爾從空中急速掠過的家雀兒、飛燕兒也都縮著脖頸向南方 疾馳, 似乎不願意在冰冷的幹樹枝上 逗留片刻...... 隻有 南麵不遠處 高聳的針織廠裏的煙囪 似乎永不止息地 噴出 黑的、青的、灰的濃煙,被冷風吹著在空氣中留下各種形狀的尾巴。
隨著天氣的逐漸寒冷,村民們已盡可能地減少戶外勞作,除了必要的、緊迫的事宜. 在我的記憶裏,冬季最後的繁忙應該是農曆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搶收冬季大白菜和水蘿卜及蔓藎。此時,大白菜已充分“灌心” (意即 早前還是 虛浮、鬆散的白菜心 被“夯實”、被“填充”至 很飽滿的狀態),大白菜的腰部全都配有地瓜秧做的“腰帶” ,用以幫助勒緊體型有利充分“灌心”。到了“起”白菜的時候,“腰帶”已被撐到緊繃狀態。我還清楚的記得,這時候還是生產隊集體菜園時期,待大白菜全部被鐵鍬/銑 從根部砍/除斷後,堆積成小山一樣高,然後生產隊用大磅秤 統一按人口分配到各家各戶,人們就都忙著用地排車或小獨輪推車在凜烈的寒風中運回家,再儲存於專門挖出來的地下窖裏。隨後的一段長時間裏,每當遇到天氣晴好、陽光明媚,村民們就會小心翼翼地 逐個把白菜抱出來,晾曬在太陽底下除掉濕氣以利長久保存,待到下午日落前,就再小心翼翼地 全部搬回地窖裏,這就謂之“越冬大白菜”。
待到天寒地凍的光景,村裏街道上人跡罕見,大都躲到了家裏。胡同裏到處可見 散亂的蘆葦絮、幹枯的樹葉、幾縷布條 和各種大小的 碎紙片,在冬季的冷風裏被吹拂地亂舞,孤獨而無助,淒清且蒼涼。隻有活力旺盛的小孩子們,是耐不住寂寞悶在家裏的,因此來到街道上,他們 三五成群地 在玩“砸紙元寶”,抽“陀螺”,“打瓦”,“鬥拐”,“打家棍兒” 等等。及至村裏的河道、水坑都結實了厚厚的冰層後,孩子們又都跑到冰上溜冰、玩陀螺、滑自製的冰撬,直玩得不亦樂乎、忘情放縱。
在這漫長的、“看不到盡頭” 的冬季裏,俺常常也會坐在村子南口 馬守彪 家大門口的 石凳上暗自發呆,透過高高的白楊樹冠、隔著南鄰馬家村村民 連成一片的草房及嫋嫋升起的炊煙,望著更加高大的、聳立雲端的針織廠的大煙囪,癡癡地、傻傻地遐想,那長年生生不息、直衝九天的 黑的、灰的、青的 囪煙 隨著微風吹拂拖了長長的、彎彎曲曲的 大尾巴,不知道要 飄向何方?
尤其是在 初冬冷雨、寒意四起的時節,也或是 萬木凋零、北風肆虐的深冬,嘴裏哼著 也或是腦袋裏想著 兒時的童謠兒 —— “.....小雨蒙蒙地下,北京來電話,叫我去當兵,我還沒長大.....” 那悠遠的懵懂的、還有點兒愁緒的心熱的 無盡遐思,竟然也可以 穿越時空、經久不絕……倒是有些“少年心事當拿雲”的 感覺。而那光禿禿的白楊樹枝兒 依然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哀怨纏綿;從針織廠的大煙囪 緩緩冒出的黑的、灰的、青的煙仍繼續 飛舞著、繼續飄蕩著...... 此時俺耳邊卻響起 母親喚我回家吃晚飯的聲音 —— 還是 一如既往的 地瓜粥,白蘿卜鹹菜或年頭到年尾最常見的清一色的炒白菜.....
在冬季裏個別極端天氣下,比如刮很大的風,我也會無奈地窩在家裏,有時候就趴在堂屋裏靠牆跟的大四方“八仙桌”上津津有味地讀“高玉寶”的《我要讀書》,或《一塊銀元》,有時候就幹脆看母親做家務活。母親應該說是很心靈手巧的,象農村做鞋用的“鞋樣子”、窗子剪紙貼、有時婚宴用的喜帖,早年孩子的大花鞋上的繡花,大人、小孩衣褲的剪裁,經常有鄰居婦女來找母親幫忙。衲鞋底、做鞋墊、用高粱頂部莖杆“勒製” “碗箅子”、 “蓋莛(ting)” 等等......對於母親來說,就更不在話下。
母親每天忙不完的家務,在這樣地凍天寒的嚴酷季節,仍然為我們一大家子人的生計早起晚睡、辛苦操勞。至今仍清楚地記得,即使天再冷,母親也起得很早,收拾院落、生火做飯、洗刷碗筷、喂食雞狗、燙煨豬糧,手腳不得閑地忙到近中午,再燒一壺開水用來泡洗凍裂的雙手,然後小心翼翼地塗抹些防治皴裂的油膏脂霜,在爐火上烘烤若幹分鍾後,那皴裂雙手的鑽心疼痛感覺才有所緩解。
接下來母親就會忙她的鞋務,或者用高粱秸稈勒製“碗箅子”、大大小小的“蓋莛”等類家什,也或者 在地上鋪就麥秸杆做成的柵子以完成她為我或姐姐們做了一半的棉襖棉褲......在此時此刻,看著母親專心致誌、認真忙碌的一舉一動,聽著外麵的西北風呼嘯的肆虐 以及猛烈拍打緊緊關閉的門窗的“咣噹”聲,心裏油然升騰起暖暖的溫馨詳和、靜謐安穩 的幸福之感。有母親在,我的世界永遠是 春天!
待到天氣進一步變冷,就到了北方的大雪季節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雪有著那麽癡迷的喜歡。七、八十年代的北方在冬天還是很蒼涼、很灰蒙的,一點亮色都不多見,唯有到了下雪的日子,天地間萬物變得靈動起來、變得純潔起來。那時候小小的我,心底裏竟然有點兒欣喜若狂的悸動、欲說還休的 憧憬...... 瑞雪讓這個世界同一 “回車歸零“,重修於大一統—— 花園村與濟寧市一樣的銀裝素裹,泗水縣城和北京帝都 均有原馳蠟象般的飄逸肅穆........ 通常這樣的天氣裏,我很喜歡在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裏,盡情享受這神秘空曠的素靜和純潔,慢慢地遊蕩著 或激速地奔跑著,無拘無束地暢想、憧憬,或者幹脆什麽都不去想,寵辱皆忘,任由簾幕般的雪片飄落在身上,那感覺銘刻成心、永生難忘。不過近些年來 這種大雪在老家已不多見了......
中國北方的大雪
中國北方的傲雪臘梅
懷念兒時家鄉的雪
故鄉 是嵌在心底的印記
無論 天涯海角海枯石爛
那份向往
那份 牽掛的情
正如 陳年佳釀
愈久 愈醇
我的故鄉
有山,寬廣 雖不高聳
多水,清澈 無大波浪
故鄉 的 四季涇渭分明
恰如 她 滋養的父老鄉親
忠厚 樸實 仗義 耿直
經曆了 春的 生機與華麗
度過了 夏的 燦爛和繁榮
迎接著 秋的 繽紛及豐碩
故鄉的 冬啊 似乎已疲憊
無雪的 天日
我的北國就 常灰暗寂廖
每當 幾 粒 鑽石般 出現
即而 像 柳絮 一樣 飄然
人們 卻著實被這
片片的雪花兒 驚豔
喜看 這漫天的柔和
恰如 那舞動的蠟象
這 久違的亮麗
真的就 緩緩延伸
徐徐舒展了
久遠的, 但沁化在
心田裏的清澈點點
讓人 心曠神怡 寵辱皆忘
啊, 我的北國
也是可以這樣的浪漫
可以這樣的讓人眷戀
籍著這輕柔的 淡雅的片片兒
讓勞頓的“行走者”
得著刻骨的釋然
雪兒 在天空中 流淌
孩童 恣意於潔白的海洋
踢踏 的 棉鞋
漏風 的 胸膛
全然 相忘 於這
驚喜的 歡暢
遮掩了 漫天的 灰黃
豐富著 一地的 蒼涼
邀三倆 知己,執一壺濁酒
那桌上半碟 的花生米兒
就在這 紛紛揚揚 的 雪花裏
編織著 年少 癡癡的 夢想...
北方的鄉野 也如 大漠的空曠
但在 雪花肆意的寒冬裏
卻 幽幽的生出 無盡的 絕響
不論 朦朧蒼茫的 晝
還是 素裹銀裝的 夜
激情滿溢的思緒可穿越時空壁障
在那狂狷飛揚的雪幕裏
多少往事 故國梟雄
借著這舞蕩飄忽浪漫神秘的精靈
粉墨登場 悉數再現
漢唐盛世 康乾朗朗
不隻有彎弓射雕的成吉思汗
漂泊 在外 二十年
故鄉的雪常在夢境中出現
陽光 燦爛的加州平原
鮮有 瑞雪潔白的浪漫
見識 過威斯康星的大雪
來的 過於放肆,也過於恣然
隻有家鄉的 雪啊
才真真下在我們的心坎
那晶瑩剔透的 雪片兒
映亮了我們的 臉龐
純潔著你我的 心房
煩擾 疲頓 傾刻間就一掃光
(未完待續.......謝謝閱讀,敬請斧正)
謝謝閱讀, 更謝謝您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