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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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二回合（6月20日）：美軍進攻
當6月19日夜幕降臨時，在羽黑號上的小澤和幕僚盡管損失了兩艘大型航母，盡管沒有收到盼望已久的敵航母中彈的喜訊，盡管隻有108架艦載機返回剩餘七艘航母，但他們堅信美軍已受重創，大量日飛行人員正在關島休息。現在看來不可思議，但小澤當時由於通訊不暢不明白他已吃了大敗仗。很多飛行大，中，小隊長戰死。在“報喜不報憂”的文化下，部下即使九死一生活著回來也沒臉（也可能沒意識到需要）越級報告噩耗。角田除了宣布他還在拚搏以外不報他已全軍覆沒的真相。羽黑號僅是一艘重巡，通訊器材和人員不多，無力處理艦隊司令部需要處理的海量電文。結果小澤保持了（盲目）樂觀的態度，準備第二天加油，第三天將決戰進行到底。
在6月19日激戰一天的第58特混艦隊因要起降飛機，由於風向需不斷向東航行，其餘時間向西，來來回回，到傍晚旗艦列克星頓號（圖31）離關島僅20海裏，進入目視距離。到20時回收了所有飛機以後，第58特混艦隊全體整隊西行。斯普魯恩斯向米切爾下令：“明天如能將敵精確定位，發動攻擊. . . 如不能精確定位，繼續偵察，同時向西航行時一定要保證航空兵力能為塞班提供足夠的保障。”
6月20日破曉後，枕戈待旦，求戰心切的米切爾仍苦於無法做到“將敵精確定位”。不可思議的是從6月19日01時15分美機發現小澤艦隊（情報當天09時才被收到——見第5節）以後，米切爾盡管組織了一次又一次空防粉碎了日機的攻勢，但他始終沒有航空情報確認小澤的具體位置。19日09時10分大青花魚號潛艇攻擊大鳳號和11時30分棘鰭號潛艇攻擊翔鶴號時也通報了位置，但第58特混艦隊必須為戰鬥機清空甲板，不斷起飛，空戰，降落，加油，掛彈，再起飛，所以無法抽身組織攻擊隊。因此6月20日破曉米切爾就派出大量偵察機，但尋尋覓覓始終不見小澤蹤影。
13時小澤登上了新旗艦瑞鶴號。大型航母上通訊器材和人員較充沛，小澤終於對他的處境有了清醒的了解。經過一天激戰，海量戰損以外很多返航飛機被打得千瘡百孔，無法再戰。第一機動艦隊殘存七艘航母可出動的飛機僅100架（一天以前是430架）（表7）。加上27架水機（一天以前是43架），全部兵力是可憐巴巴的127架（一天以前是473架，僅剩27%）。盡管角田來電有“不少”飛機在關島降落，但這些執行穿梭轟炸任務的飛機有去無回，能從關島掙紮起飛再戰的一架也沒有 (!)。16時45分，總算認清形勢的小澤下令停止加油，向西北以24節高速撤退。
表7 第一機動艦隊殘存可以出動的艦載航空兵力：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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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戰 | 艦爆 | 艦攻 | 偵察 | 總計 |
| 甲部隊(第1航空戰隊: 瑞鶴)** | 17 | 3 | 7 | 5 | 32 |
| 乙部隊(第2航空戰隊: 隼鷹, 飛鷹, 龍鳳) | 38 |
| 8 |
| 46 |
| 丙部隊(第3航空戰隊: 瑞鳳, 千歲, 千代田) | 13 |
| 9 |
| 22 |
| 總計 | 68*** | 3 | 24 | 5 | 100 |
【資料來源】S. E. Morison, 1953, New Guinea and the Marianas, March 1944–August 1944 (History of United States Naval Operations in World War II, vol. VIII), p. 289, Boston: Little, Brown and Company。[注] 莫裏森的資料來自日第一機動艦隊的作戰報告。*第一機動艦隊另有27架殘存水偵，全艦隊實力是127架可用飛機。**旗艦大鳳號和翔鶴號已戰沉。***28架零戰是新式的戰鬥轟炸型，其餘是傳統空優型。
此時追殺日軍的美機已在空中撲向第一機動艦隊。米切爾到15時42分才收到一架偵察機發現日軍的報告。當時第58特混艦隊離日軍275海裏。這是美機攻擊半徑的極限，很多飛機返航時會耗盡燃料。再加上到19時會日落，沒有受過夜航訓練的飛行人員被迫在夜間著艦，十分危險。時間不等人，米切爾經過短暫的猶豫後毅然下令出擊：16時24分，216架飛機（85架戰鬥機，77架俯衝轟炸機，54架魚雷轟炸機）組成的龐大的攻擊隊騰空而起。這是第58特混艦隊在這次航母對決中唯一一次出擊（圖25）。
圖25 美攻擊隊撲向日機動部隊：6月20日16時45分
[注] 最近處四架是SB2C“地獄俯衝者”式俯衝轟炸機，遠處的機群是TBF“複仇者”式魚雷轟炸機。
美機一路追著落日，在黃昏的晚霞中找到了目標。從18時40分起，美機開始攻擊（圖26）。大和，武藏號戰列艦的460毫米/18英寸巨炮開始怒射，這是全世界最大口徑的艦炮首次在實戰中開火。但是雷聲大，雨點小，大和，武藏號的高射炮火無一戰果。很快其它日艦的萬炮齊發，但由於缺乏VT 引信，效果不大。小澤放飛了34架殘存的零戰迎戰，日軍雖奮勇攔截，但這點小小的力量麵對216架飛機組成的龐大攻擊隊，無異是螳臂擋車。
圖26 日艦隊撤退，美機群追殺：6月20日
【資料來源】S. E. Morison, 1953, New Guinea and the Marianas, March 1944–August 1944 (History of United States Naval Operations in World War II, vol. VIII), pp. 288-289, Boston: Little, Brown and Company。[注] 美機空襲日艦隊的海域在左側用紅點標注。
美機空襲持續了50分鍾，擊沉了飛鷹號航母（圖27）和兩艘油輪。瑞鶴，隼鷹，千代田，和龍鳳號航母中彈，其中小澤的旗艦瑞鶴號受傷較重（圖28）。另外榛名號戰列艦和摩耶號（Maya）重巡也被擊傷。但受傷日艦都沒有喪失航行能力，所以能繼續撤退。在攻擊半徑最遠處，又在日落時分，美軍無心戀戰，所以戰果沒想象中那麽大。在空中和艦上，日機又損失了65架，而美機僅有20架被擊落。
圖27 飛鷹號航母：23000噸（滿載），53架艦載機
圖28 命中瑞鶴號！6月20日19時10分
[注] 瑞鶴號在中間。左右兩艘驅逐艦上的硝煙不是中彈，是高炮在怒射。
抓緊返航的美機在一片漆黑中（19時45分天全黑了），慢慢耗完了燃料。也有很多受傷飛機本身就漏油，無法掙紮回母艦。第58特混艦隊盡量西行來縮短飛機返航的航程，但各航母打擊群和日艦隊的距離仍有250海裏以上。20時45分，第一批精疲力盡的美機回到了航母部隊上空。為了搶救寶貴的飛行人員，米切爾毅然下令全部航母開燈。這是兵家大忌，因為萬一暴露目標招來敵潛艇，後果不堪設想。一時間，漆黑的菲律賓海被各艦的航行燈，探照燈，桅杆燈照成白晝。有軍艦還發射信號彈為返航飛機指路。九死一生的飛行人員心裏一陣溫暖，有人說：“這熱鬧的場麵像好萊塢首映式，中國新年放鞭炮，和七月四日放煙花湊在一起。”
從20時45分到22時32分，飛機回收工作開展了近兩小時。返航飛機就近降落，有一半左右沒回到自己的母艦而降到其它母艦。燃油耗盡的飛機在海上迫降後由驅逐艦大力營救。這一次超長程的攻擊返航路上損失的飛機（80架）是戰損（20架）的四倍，但因搜救得力，僅損失了49位飛行人員（陣亡或失蹤）（表10）。
在第五場航母對決第二天結束的時候，小澤旗下殘存的六艘航母僅剩下35架可用的艦載機，另外戰列艦和巡洋艦還有12架水機，全部航空兵力才區區47架飛機（表9）。第一天結束時他還有100架可用的艦載機加27架水機——共127架。兩天前第一機動艦隊有430架艦載機加43架水機——共473架。航母對決中輸了精光，這是何等淒慘的敗局。無力再戰的小澤被迫中止阿號作戰，撤退後向豐田遞交了辭呈（但被豐田婉拒）。
【航母對決五：菲律賓海，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