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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三十五章小神仙

(2025-10-11 05:06:26)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三十五章小神仙

雍正七年十月,雍正上朝的時候,看著身體像紙片人的允祥,身上鑲金邊的朝服前後,盤龍的石青補子, 在他身上就像是空洞的龍旗幡。才四十多歲的他,雙鬢發白,走路需要拄著拐杖,左腿上的膿瘡越來越嚴重。

雍正帝心中有些難過,當朝命令增加允祥的儀仗一倍。看著允祥衰弱的身子被人抬著退朝,雍正根本沒有挽留他再說說話,希望他能早早回到王府好好的休息。

允祥的這個腿疾,在康熙五十年就開始了,身體強壯的他,忽然身體出現了問題。腿上長出一種毒瘡,消下去又起白泡,破後成瘡,經常的流稀膿水。而且人經常出虛汗,忽然渾身發抖,口渴異常,還不能耐餓。

當時康熙帝在世時候,也關心胤祥瘡如何了?太醫院的太醫看過也不見痊愈。雍正帝也曾為胤祥遍訪名醫,繼位後也交代總督鄂爾泰,遍訪精於醫理之人進京給允祥治病。

十一月,允祥終於病倒了不能上朝,雍正帝特地的召見了婁近垣。要求他在冬至那天,舉辦盛大的齋醮儀式時候,除了慶祝元始天尊的聖誕,也為胤祥祈福化災。

“允祥有疾,冬至那天也是元始天尊的聖誕日,元者,本也,先天之氣也。你幫著給我給允祥祈福化災。”

婁近垣尊敬的一拜接旨,“陛下所言甚是,冬至乃全年一陽之始,是諸天之本始,是諸事之源,我一定精心盡力操辦齋醮。”

“你將怡親王允祥祈福的誦經擬好後,分發下去,讓各大道觀舉行盛大法會的時候,京城的道觀一起上表.。慶賀元始天尊誕辰,也祈禱允祥身體可以康複。”

“臣一定以示大道宣化,祈禱王爺的身體可以一元複始,恢複生機。”

雍正和婁近垣說了半天話,婁近垣至始至終沒有提過一句婁義萱。半年多來,婁近垣既不上表,也不請奏,也從未托人問義萱為什麽被抓走,和為什麽被關在宗人府。

看著婁近垣沒有任何的對義萱的關心,雍正心中感歎,義女畢竟是不是親骨肉。義萱被關了半年多,除了雍正自己兩個兒子經常去探望,婁近垣就像沒有這一回事,根本不申請探望,也從未送過溫暖。

雍正帝內心腹誹,“難道他隻是把義萱當作一個討好自己的棋子嗎?看到我把義萱打入宗人府,想明哲保身的把自己切割幹淨。”

雍正帝是最有耐心和布局的高手,他不動聲色的談論著祭祀儀式拖延時間,給婁近垣機會,想讓他主動的提義萱的事,自己也好有個台階,讓婁近垣把義萱領回去。

“元始天尊的誕辰是道教的重要祀日,也是冬至日。你們在道觀舉行盛大的祝壽道場,誦經禮懺。我也會在天壇祈禱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陛下賢德勤勉是萬民的之福,大清一定會興旺發達。”婁近垣一拜說。

“可惜,怡親王才幫我辦理西北兩路軍機半年,人就病倒了,我作為皇上也是他的親人,時時刻刻都惦記他的安危。”雍正帝拉家常般,故意點出了親人間時刻掛念的詞。

“皇家的父慈子孝,我們也多有耳聞,聽說怡親王和許多皇子,都陪同過康熙帝外出巡視多年。”婁近垣的反應似乎沒有聽懂,而是拍馬屁的說著皇家的舊事榮光。

婁近垣拍皇家馬匹的話,讓雍正心中一沉,婁近垣是在點什麽?

雍正心裏清楚,康熙帝生前並不喜歡允祥,雖然他經常的陪伴康熙。康熙對胤祥是特殊的,但是雍正從沒有往深處想。

“允祥的病有十八年了,確實是時間長了。”雍正終於坦誠的承認。

“陛下聖明,每個人有自己的業力,我們可以祈福,但是我不敢保證有效。”婁近垣明哲保身,迂回的終於把憂慮說明白。

“好吧,你們盡力祈福,隻是我覺得他最近愈加的瘦弱,所以才想到這個法子。”

雍正嘴上不好再逼迫婁近垣,胤祥的病就是婁近垣說的業力。他在康熙一朝可謂經曆了大起大落,有過輝煌,更有過落寞。康熙朝前期,胤祥跟在康熙帝身邊,開闊了眼界,在康熙朝後期,胤祥在長期的壓抑中,磨礪了性情。

最終胤祥在挫折中身體垮了,對政治權力的殘酷有所認識,於是堅定的站在雍正一邊。可惜雍正在康熙朝如履薄冰,處境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根本無暇顧及允祥的病情。

而雍正上位後,這些年一直在處理八王亂黨,接著又是西藏,邊疆暴亂的問題。然後又是年羹堯,隆科多的事。為了朝廷穩固雍正誰也信不過,天天派胤祥去執行各種苦差事。

在婁近垣還沒有進京的時候,就是雍正四年,胤祥就病的很重,經過近半年的治理,病情反複沒有痊愈。當時雍正帝在宮中,也設譙為胤祥的病祈禱過。

可是生病的胤祥絲毫沒有閑著,隻要能走動,就忙著州府重新劃分、官兵管理以及雲南鹽務事宜。與此同時,允祥還馬不停蹄的親自去勘探河道,監控水利繪圖。

國事無論大小,他都裝在心裏。他親自到第一線參與各種國事,比如調運糧食濟民,清查當地虧空,開海禁,安排河工開挖出京新河道。

終於病來如山倒,今年的秋冬病至,胤祥的身體非常不好,太醫院使劉聲芳任戶部侍郎,專門聽命在胤祥身邊為其隨時診療病情。

可能是胤祥覺得時日無多,想多為雍正帝江山打下基礎,繼續拖著病體親自和高其倬一起翻山越嶺,安排河工幫助雍正選皇陵和修建水庫。

胤祥不願意驚擾百姓,經常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很多時候到半夜才進一餐。現在允祥終於病至臥床,雍正帝才求天保佑,哪怕婁近垣的法術再高,對於婁近垣來說確實是過於牽強了。

雍正帝心中一陣絞痛,反觀自照,自己給婁近垣說,允祥是自己的親人。可是實際生活中,自己卻鞭打快牛,爛船不沉就使勁的開。明明知道允祥腿部壞疽十幾年,身體極度俱疲,可是雍正還是離不開他。哪哪都得有他,哪怕新設立了軍機處,也要安排允祥和張廷玉等二人一起辦公。

婁近垣離開禦書房時候,給雍正帝深深一拜。他遠遠的看過怡親王的步態,知道胤祥的身體狀況是極其糟糕的。可他不敢違逆雍正的旨意,之所以提到康熙帝和皇子的多年父子情,就是暗暗避災的伏筆。

允祥的病在康熙帝就開始了,直到康熙帝逝世,胤祥也沒有得到好好的治療。現在雍正繼位也七年了,現在才讓自己做祈禱,病入膏肓的人不會有什麽起色。

婁近垣的馬車還沒到真人府,宮裏的太監帶著諭旨來宣,“陛下口諭,望婁法師前往宗人府,探望你的女兒婁義萱。”

“貧道接旨,”

“主要是婁義萱現在像個活死人,請法師要有心理準備。”

“活死人?”

“對,禦頭說,義萱道姑已經半月水米未進,隻有氣息尚存。”

“請公公帶路。”

聽到義萱尚有氣息,婁近垣心頭一下子不再擔心,他知道義萱修煉又進階了。雍正帝將義萱關在宗人府是一個極佳的修煉時期,可以心無旁騖,沒有人去打擾。要是雍正不關她,婁近垣也會找個秘密的道觀,讓義萱閉關修煉。

馬上十四歲的她,封印的丹鼎開始日益增強,如果入定的時候如果被打擾,就會走火入魔。

在宗人府的陰暗的牢房,婁近垣慈祥溫柔的看義萱,她微閉雙眼,盤腿的身體,就像一個坐佛。婁近垣用手指輕輕在義萱鼻頸部探測,氣息脈搏都很穩健。婁近垣判斷義萱的神魂已經出了身體,神遊太虛去了。

婁近垣他站在牢裏,靜靜的望著義萱出空身影有半炷香時間。最後他將身上的紫袍退下來,輕輕的給義萱披上。他的動作非常輕柔,生怕打擾了義萱的修行。他的這一舉動,不是平常人的關心,而是告訴義萱自己的封誥。

等義萱醒來看到紫袍就知道,因為紫袍在道門中有特殊意義,代表天師正統,是道門的傳承之人,黃袍道士是暗示其自身能力出眾。婁近垣的紫袍,以後還有著他打算和布局。

走出了牢房,婁近垣對太監說,“我女活死人的事大,我寫一個折子,拜托你呈給陛下。”

在宗人府的牢頭的書桌,婁近垣埋著頭提筆寫好了奏折,微緊的眉頭更緊了幾分。太監拿著奏折離開後,婁近垣終於呼吸一滯、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驚得背脊一涼。

因為他右手看似在寫奏折打掩護,其實他左手沒有閑著,默默的用大拇指走著掌決羅盤,算出了最近將要發生的大事。義萱的神飛太虛,可不是小事,那是她背後的靈寶天尊給他的信息。

避禍,避開半年,等天道的時間,婁近垣骨節分明的食指一收,拿著毛筆在硯台沿上一落。天盤的信息落在婁近垣的腦海裏, 他輕叩了一下手指,縮了縮脖子,最後帶著跟隨的道童離開了。

不久,牢頭收到了雍正的口諭,這是一個老太監,悶聲道、“從今日起,任何人都不許探望婁義萱,牢中的差役也不能去打擾她,在通往紫色牢的外門,加派兩了看守。”

宗人府牢頭也聲音悶悶的反問,“差役也不能打擾,那麽送飯呢?”

“也不準送任何吃喝。”

“那還不餓死,或者渴死了?她已經半個月沒有進食了。”

“你想抗旨嗎?”

“不敢!”

牢頭縮著脖子看著,傳旨的太監消失在走廊轉角時。旁邊的一個小差役沒心沒肺的笑一聲: "哎呀呀, 原來是要餓死她! "

“呸!當心腦袋,趕快加派兩個人手,守著大牢。”

冬至日後,圓明園落雪,弘曆穿著狐皮的大氅,在落雪的花園回廊裏穿梭,順著蜿蜒曲廊,繞過湖泊,穿過朱紅色的大門,便到了正大光明殿。宮人恭謹無聲侍立門外,弘曆示意他們不要通報,徑自走了進去。

晨曦中,恢弘的殿宇格外的清冷,遠處的雪鬆深深,掩映飛簷重重。殿內的大暖爐呼呼的燃燒著,將屋內烤的溫暖如春。

雍正帝正在禦案上閱讀奏折,案幾上堆著的滿滿幾羅小山似的奏折,冬日的陽光如雪一樣,輕薄的落在雍正的身上。他看到弘曆躬身而立,隻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因為剛剛弘晝也來過了,他們訴求都是一樣的。

“父皇!”

“怎麽沒事幹?”

“不是,就是那個小請求。”

“給你說了,誰都不許探望義萱。”

“為什麽?她犯了什麽罪了?”

“這是他父親婁近垣法師的要求。”

“他父親?這個天氣,好幾個月,不吃不喝,沒有炭火,人在牢房還不凍成僵屍了?”

“放心,地牢比山洞溫暖。”

“什麽意思?”

“婁近垣說,隻要過了這次一關,婁義萱的道行就會精進。”

“過關?不信。”

“我也不信,所以婁近垣奏折這樣說了,我就成全他們。我等著看結果,看看她閉關後,是不是還活著,而且法力高超。”

“她是人,不是神。”

“我就是想看她是不是神,再等等。婁近垣有信心,我們怎麽能沒有耐心。”

弘曆拜別告退,走出上書房,看著雪景將圓明園打扮的分外明亮,遠山如黛,近水如鏡,冰封的湖麵上,落雪如輕薄的蟬衣疊加的繁華透明。

弘曆的靴子吱吱的踩在柔軟的雪上,心裏都是對義萱的掛念。明明是父皇將義萱關在宗人府,現在偏偏說是婁近垣的意思。這麽多天說要看她成魔還是成神,難道義萱真的是神女?


弘曆將落雪的枝條折了一節,來到一片純淨的雪地,拿著樹枝在地上畫符,最後畫出一隻梅花樹圖像。如果義萱真的是神女,怎麽辦?弘曆直瞧著雪地的梅花,微微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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