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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十四章 金丹

(2025-09-20 09:28:01)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十四章 金丹

 

熹貴妃在燕禧堂正廳的臥榻上,枕著一個黃色玄武圖騰的緞麵香枕看著書。桌上的燭火一閃一閃的,就像是熹貴妃的心事。

今天白天隔山打牛,套路雍正帝的計劃全麵失敗。自己濃妝豔抹的出場,打出了愛情的旗語,結果卻被別的人摘了桃子。

熹貴妃從沒有這麽懊惱,回到了燕禧堂,馬上就把當日的杏花緞的衣服脫下來,用剪刀幾下剪為了碎片。

燕禧堂的宮女和內侍們都不敢出聲,深怕成為了熹貴妃的撒氣筒。

門口的宮女看著正殿中的燈火有些暗,於是暗暗的捅了一下當值的宮女,用眼神示意她去添燈。

當值的宮女低頭走進了熹貴妃的臥榻旁的小桌,將窗台上的一對鎏金紅燭給點亮了。

熹貴妃看著宮女的動作沒有吭氣,這些都是她精心為今晚雍正帝在此過夜準備的。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現在的雍正帝正和新封的謙貴人,一同共剪紅燭夜話了吧。

想到此,心中失落的熹貴妃打開了梨花木桌,拉開下麵的一個小抽屜。

熹貴妃拿出一個金色的剪刀,開始修剪鎏金紅燭的燈芯。

望著燈芯滋滋的作響,紅燭流出的淚,熹貴妃深深的歎口氣,偏頭在桌上的銅鏡中打量自己的容顏。

  “容焉,謙貴人!”

熹貴妃默默的念著名字,忽然覺得可笑,自己的智商怎麽被驢踢了,和皇後去防範一個十歲的道姑。

道姑就是道姑,是不能侍奉君王的。雍正帝那麽愛惜羽毛,不近女色,怎麽能和道姑有瞞天過海的感情線呢?

沉思中,熹貴妃打開銀錯銅鏨纏枝蓮紋的熏爐,拿出了熏香的家夥什,開始擺弄起熏香了。

這是她思考後宮決鬥時候慣常的作為,不一會兒薰煙緩緩透出鬆枝香的輕煙,絲絲散入夜色中,形成一個煙霧傘罩在的熹貴妃頭上。

不一會兒,熹貴妃的貼身宮女銀杏從外回來,她進了燕禧堂的正殿,看著熹貴妃落寞的樣子,還有床榻上剪碎的杏花袍。

她給熹貴妃一福後,低聲說,“主子娘娘,今晚陛下並沒有歇息在鍾萃宮,隻在那裏小坐了十分鍾,就回養心殿的禦書房了。”

  “什麽?沒有歇在鍾粹宮?那個道姑呢?”

  “道姑被李公公送回真人府後,剛才又被陛下給接回來了。”

“什麽,那個道姑剛送走,就又接回來了?”

熹貴妃一聽,失控的從臥榻上坐起來,臉上的神情是難以置信的樣子。

“不行,這樣不行!”

熹貴妃雙腳下地後,穿上繡花鞋在屋內轉悠。這個新情況太反常了,白天她看到了謙貴人絕代佳人的美貌。

想當初是在康熙帝在世的時候,當時的皇貴妃瓜爾佳氏,挑了個宮內總管大臣的女子,將這個最美的謙貴人分給了雍正。

雍正看著康熙病重,忙著九子奪嫡的大業。他借口劉容焉太小,就留在了當時的皇貴妃瓜爾佳氏那裏,讓她替自己給貴妃盡孝心。

雍正登基後,按照慣例給她封了答應,但從頭至尾根本就沒有臨幸過她。

現在皇考皇貴妃將謙貴人當眾給雍正送回來,他給足了皇考皇貴妃的麵子,還去謙貴人鍾粹宮坐了一會,卻沒有留宿。

熹貴妃的政治嗅覺告訴她,隆科多結局不好,必死無疑。

雍正帝的脾氣瓜爾佳氏姐弟都摸錯了,受到了雍正帝的處罰後,越用手段越折騰,死的越快。

  “快,把這些衣服碎片都燒了,讓繡房再做一套一模一樣的衣裳送過來,要快。”

  “是!”

  銀杏麻利的將臥榻上的錦緞碎片都收拾幹淨,鞠躬後抱著殘破的衣服退出正殿。

熹貴妃對外喊了一聲,“小全子!”

  “奴才在。”

  “去禦書房打探一下皇上的情況,如果要來燕禧堂,就趕快回來知會一聲。”

  “喳!”

還沒有過一炷香的時間,仿佛覺得難熬的如同等了一個月的時光。熹貴妃又大聲的喊了一聲。

“飛瑩,叫幾個人,拿上給皇上準備的安神湯,跟我去禦書房。”

  一個苗條幹練的十七歲的宮女來到殿內,垂首小聲的勸慰說,“娘娘,要不是算了吧,這都很晚了。”

  熹貴妃對著銅鏡整理著容顏說,“如果是鍾粹宮,我不好意思去打攪,禦書房我就要去看看。”

  “是,主子。”

夜色沉沉,蒼穹透鏡般的掛滿了星星,熹貴妃抬頭朝玄色的夜空望去,想象著這個夜空同樣籠罩在整個華夏蒼茫大地。

可是這些星光為什麽隻有自己覺得是一片刷白, 感覺不到如皇恩溫暖的星光沐浴, 隻有斑駁的樹影祭奠落寞的心情。

熹貴妃帶著幾個宮女和內侍走路,因為燕禧堂離禦書房不遠,就沒有坐軟轎。由太監在前麵,打著燈籠朝禦書房趕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太後的宮裏的內侍王公公,陪著太後在禦書房門外徘徊,並沒有進禦書房。

  飛瑩眼尖說,“娘娘,太後在禦書房門外,我們要不回去吧?”

  這時候,熹貴妃聽到了有歌嘯聲從禦書房傳出來,此時太後轉身後看到了熹貴妃,還給她招手。熹貴妃趕忙快走幾步,福身給太後行禮。

  “臣媳拜見母後,實在驚擾了母後靜安,是臣媳的罪過。”

“怎麽你也沒有睡下?”

太後話裏有話的說,神色在熒熒燈火下別有一番意味。

  “我這是來給聖上送安神湯!” 熹貴妃掩飾的說。

   “你有心了,剛才皇後也才給送來湯,你們都真是賢惠啊。” 太後臉上顯得有些老糊塗的說,

   “既然皇後送過了,臣媳就不去打擾陛下公務了。” 熹貴妃一福,說完熹貴妃剛要告辭。

  “既然來了就聽聽這個歌嘯吧,我也是頭一次聽,”那知太後發話。

   “這是什麽謠曲?”

  “是道教的音樂,安神曲,我聽了都想馬上睡覺。”

  “確實不錯,是那個道姑唱的?”

“嗯,我們就在這裏聽,都不進去,聽完了就各回各宮。”

“臣媳聽母後的,”

想到兒子幸苦,每天卯時就起床上朝,天天都要召開兩次朝會。朝會完後,又要在西暖閣與各位軍機大臣商議重要的政務。

太後拿出好婆婆的姿態,慈悲的口氣幫兒子說話:“我知道你們受冷落久矣。”

太後的話就像一根針,紮在熹貴妃內心憋著氣球上,如同普通人家婆媳大戰被毫發點燃。

熹貴妃幾乎要脫口而出,“你兒子很長時間了都沒有和我恩愛了。”

一抬頭看到太後眼神後的刀影目光,熹貴妃趕忙把無頭腦的話咽回去。

 “好不容易盼著他為先帝三年的守孝期結束了,從雍和行宮別院搬回紫禁城。可是近兩年內,成天到晚的天天都是朝事。”

“一會是年羹堯,一會兒是隆科多,現在剛聽到又是時役。既然這樣,你還和皇考皇太妃聯合起來,給皇帝塞一個美人,而且還絕色的美人。”

“你把我們這些半老徐娘妃嬪的路都給堵死了,幸虧雍正帝登基前我有了個兒子。要是他登基後,我就是變成望夫石,也不會有擁有自己孩子的機會。”

這些千言萬語飛箭,被太後的威視化作空氣,如呼吸樣無聲的吐出去。

這些心裏的氣話無聲的吐槽完,熹貴妃滿臉的楚楚動人的流下了感人的眼淚,緩緩的給太後深深一福。

“謝謝母後,臣媳有愧。”

  禦書房內抑揚頓挫的歌嘯聲停下後,太後走上前一把握住熹貴妃的手說,“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熹貴妃俯身屈膝行禮後,仰起臉看著太後胸有成竹的氣場,低眉順眼的點頭,邁著不甘的腳步隨著太後朝回走去。

在禦書房的雍正帝,神清氣閑的,一邊喝著皇後娘娘,剛才送過來的養身湯,一邊聽義萱歌嘯。

今晚的雍正帝,穿著一身深藍色,繡著九龍暗紋的常服錦袍,頭上一頂雍容華貴的玉珠冠帽,左手戴著翠綠翡翠板指。

看著皇後滿肚子心事姍姍離去後,他的嘴角帶著一股勝利的笑意。義萱白雪包子的小臉在歌嘯的時候,就像是把熠熠如雪的月光帶進了禦書房,讓他耳目被夜色的清風浸染。

義萱歌嘯完了,雍正帝也用完了宵夜,他放下碗準備心滿意足的開始批閱奏折。

  義萱則已經熟門熟路的,乖巧的到門口太監的手裏,接過來一個茶盤,靜靜的站著禦案旁。

  雍正帝會心一笑,怕義萱累著就說,“茶盤放在臥榻的小桌上,不要老端著。”

  義萱聽話的放下茶盤,雍正帝關切的說,“你就坐在那裏小憩,我讓人給你拿些書看。還有話同你說,子夜時再回去休息如何?”

  義萱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坐在香妃榻的邊上,然後默默的陪著雍正帝處理政務。雍正帝聞著義萱身上的沉香味,感覺到頭腦清明。彷佛義萱就是一個不燙手安神的人肉香爐。

到了子時的鼓聲的聲響起,雍正帝放下手中的禦筆,伸伸腰,回頭看著義萱在打坐。

果然是道門的人,任何時候說入定就入定。雍正帝剛要站起身,義萱就睜開眼,將桌上的茶端起了。

  “哎呀,茶涼了,我去換一杯。”

  “不用的,我喜歡喝涼茶。”

  說完雍正打開了桌上了一個金黃色錦緞的小盒子,從裏麵拿出一粒東珠大小黑色的藥丸放入嘴中,然後喝了一口茶水送下腹中。

  雍正帝長舒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義萱怔怔的看著雍正的吃了藥丸,嘴裏說是金丹,馬上想到了白天看到了小皇子。他好像也是吃過金丹,難道是聖上給的嗎?

但是有了朝陽門碼頭闖禍曆險經驗,義萱懂事的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問。

  雍正喊了李公公,“你去把給義萱準備的法衣拿來給她看看。”

  “喳!”

  不一會兒,李公公與另一個太監抬著一個衣架子來的禦書房,義萱看到一件小號的紅色的錦緞法衣,掛在衣架上,上麵繡滿了日月與華蓋的圖騰,還有太極的圖。

  雍正望著義萱樂嗬嗬的說,“這件法衣是給你的,怎麽樣喜歡嗎?”

  “給我的,我還沒有度牒和受籙呢。”

“嗬嗬,你是張天師選來的法師,他給你的受籙都在你義父那裏。本來等著你十四歲後再讓你穿道袍。”

“真的,那太好了。”

“但是現在宮內需要做法事,國家也要做法事。所以你就幫助皇後給宮裏以前夭折的皇子超度。”

  “我?謝謝陛下。”義萱大大方方的謝恩,臉上沒有膽怯。

  “皇後說,你歌嘯非常妙,我問了欽安殿後,才知道你用的是神嘯派的歌嘯超度法。”

  義萱趕忙跪下磕頭,“對不起聖上,我給小阿哥唱了安神曲,是桂枝香,不是超度亡靈。”

  “起來吧,我知道,不用擔心。”

  “我父親是龍虎山的法師,要不讓他幫助超度?”

“他和欽安殿及大光明殿的主持,要做社稷道場,給今年幾個地方,在時役中死去的萬千亡靈,做大型的道場超度。”

“哦!”

“我自己家那些逝去的皇子亡靈就由你來超度,道場就在雍和宮。”

  “謝謝陛下的信任和厚愛。”義萱再次磕頭謝恩。

“好吧,讓李公公送你回去,這件法衣也給你送到真人府,過幾天你就隨皇後在雍和宮做法事。”

“遵命!”

“你先回真人府沐浴齋戒吧,這幾天我就不召喚你了。”

看著義萱磕頭離開後,雍正點了晚上的夜宵又吃了幾口後,馬上又接著辦公。

派出去西藏的大臣的折子送到案前,他還有沒有及時回複,還有新疆的問題都需要他給下指示。

剛才他用過晚膳後,又召見義萱就是做給後宮看的。今天當眾收了謙貴人就是給瓜爾佳氏的皇考皇貴妃一個麵子。

雍正晚上召見義萱就是告訴所有的人,隆科多的案子誰來使手段都沒有用,美人收了,就是明珠暗投,看你們還有什麽牌。

義萱在皇後宮中的歌嘯,太監都匯報給了雍正帝,他越來越相信張天師的說法,這個義萱是上清靈寶天尊的化身。

雍正帝掰著指頭數,自己的孩子夭折的太多,如果一個個找名門道家大法師超度亡靈,對於自己喜歡禮佛而言是一個衝突,朝政風評不容易把控。

現在既然有義萱在,就由她來超度亡靈,怨靈,還不會引起市麵上人們的注意力,主要是義萱可能法力還比一般的法師厲害。

曾經近道的雍正知道,召喚亡靈超度,和法師的功力有很大的關係。很多神通不足的法師超度怨靈後,往往身體都受到反噬。

現在雍正帝安排在雍和宮別院超度,由義萱主持,這樣可以不用廣而告之。同時還可以檢驗義萱,是不是婁近垣他們說的那樣厲害,是自性光明的人。

義萱回到府中,當沒有人的時候,告訴了婁近垣雍正服用金丹的事。

婁近垣憂心的問,“你看到是誰獻的嗎?”

義萱搖搖頭,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遞給婁近垣。

“有個病了的六歲小阿哥,鼻子反流的嘎巴中,好像就有金丹,您看。”

婁近垣接過義萱的鵝黃手帕,看到一粒鐵鏽色的粘液質,放在鼻端聞了聞,果然是丹藥的味道。

婁近垣雙眉緊皺,陷入了沉思,最後他對義萱說,“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義萱仰首回答,“我知道,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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