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沙丘
記錄寫作的故事
短篇小說《皮相》四
早上睡懶覺的金草草躺在床上貓窩，就聽到隔壁的登記處帳篷附近人聲鼎沸的，好像很多人在抱怨，金草草最不喜歡這些熱鬧，就把被子蒙住頭繼續睡覺。後悔自己住在登記處附近太喧鬧了，想著後麵要找薩仁花調整一下帳篷，找個清靜的地方住宿。
吵鬧聲終於減少了，金草草躺在床上一看手機已經中午飯點的時間了。她爬起來洗漱後，來到飯堂居然看不到一個人，連服務員也不見人影，咦這是怎麽回事？金草草肚皮打鼓的往回走，路上看到那個來時候車上遇到的苦瓜臉大媽，正拖著個粉色小行李箱包往外走。金草草本沒有想和她說話，那個女人看到金草草嘲諷的說，“你真是要風得風，馬上喝西北風了，嘿嘿，你不願意和我搭夥，現在你還不是要被掃地出門。人家要辦喪事了，看你還能在這長住，哼。”
金草草一頭霧水也顧不上她的臭臉，“哎，你剛來怎麽就走啊，怎麽飯堂一個人也沒有？”
那個女人斜眼看了金草草一眼，“不走和你一起喝西北風啊？昨晚老板娘難產死了，老板悲傷的哪有心情再料理生意，今早給我們全款退房，他的徒弟開車把我們送到市區去。”
“什麽，那個漂亮的老板娘生孩子死了？”
“你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生孩子就是女人的鬼門關呐，你要不要和我搭夥去呼和浩特？”
金草草搖搖頭，“我還沒收拾，……”
“有什麽好收拾的，人家辦喪事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辦喜事，可以沾沾喜氣。”
“謝謝，我想想。”
“好，你好好想想，就怕你腦袋想壞了。”
金草草不理會苦瓜臉的冷嘲熱諷，趕忙到登記處的帳篷，推開門看到昨天沐浴天堂陽光的大漢，今天身上背著一層地獄死亡的陰氣坐在櫃台後麵，懷裏的抱著剛出生使勁哇哇哭鬧的嬰兒發呆。
“你好！”
“你好！！”
金草草喊了他幾聲，巴特爾才從晃神中抬眼看金草草，“哦，你來了，就剩你還沒有退押金，我現在馬上就給你辦押金退還手續。”
金草草看著他懷裏哭鬧的臉都通紅的新生兒，沒有明知故問他妻子死亡的情況給他添堵，“不急，你先管孩子，看看孩子有什麽需要。”
“謝謝，”
巴特爾眼睛通紅，抱著新生兒手足無措的說，“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帶這小嬰兒，我在等我丈母娘她們一家，也許她們來了，能幫助我帶帶這個剛出生的孩子。”
金草草出國前是醫生，雖然扔掉了專業幾十年了，但是她看到新生兒臉色不好，消失已久的職業道德浮出心頭，再加上對這個男主有好感和同情心，母性善良泛濫的說，“你先把孩子給我吧，我幫你哄哄，我反正沒有地方去，不急。我可以在這裏待幾天，等你處理好了家事，我再離開。”
巴特爾抱著孩子站起來，給金草草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
金草草接過孩子，“中午飯我自己煮可以嗎？”
“可以，可以，對不起你了，食材都在餐廳後廚冰箱裏麵，你需要什麽盡管用。”
“孩子的奶粉，尿布褲，衣物呐？”
“呀，看我，”
巴特爾一拍腦袋，趕忙起身去到她們夫妻住的單元，把妻子生前準備的嬰兒用品都拿來了，“你看這些夠嗎？”
“你把東西放在我的房間吧，我翻翻看需要什麽再同你說。”
“好，好，”
巴特爾手忙腳亂的幫著將一大堆各式的嬰兒用品搬到了金草草的房間，臨出門深深的又給金草草鞠了一躬，“謝謝恩人，雖然我們不相識，你雪中送碳的恩情我忘不了，等我忙完了，我親自送你到呼和浩特去。”
金草草趕忙抱著新生兒，來到衛生間的洗浴台子上，打開新生兒的包裹，看到小嬰兒身體沉浸在一片屎尿的中。金草草趕忙用溫水洗幹淨孩子，撒了爽身粉換上幹淨的紙尿褲後，又用潔白綿軟的大毛巾給孩子裹上，小孩子立馬哭聲減少了。隻是不停的偏頭努著嘴尋找吃奶的感覺，金草草到餐廳溫熱了牛奶，又翻出他媽媽準備的嬰兒奶瓶給孩子喂奶，一頓操作後，小嬰兒滿足的睡過去。
“金媽媽，”
“金媽媽，”
金草草打開門看到一個眼睛紅腫的小女孩在門口，“你是？”
“我是高娃，是他的姐姐。”小女孩指著床上新生兒說。
“你進來，洗洗臉，看著你弟弟，我去給我們煮點飯。”
“好，謝謝金媽媽。”
九歲的高娃穿著蒙古裝，臉上淚痕一道道的，順從的在衛生間洗臉。金草草同情的看著這對姐弟倆，母親死了，今後就是多風雨的人生了。
金草草來到後廚，打開氣灶，現在心中沒有閑心的她，看到有很多白米飯，就簡單的抄了一個蛋炒飯，拌了一個涼拌西紅柿，端到房間和高娃一起用餐。吃完飯，在醫院陪著父親折騰了一晚上的高娃挨著床在弟弟身邊睡過去。
看著她們姐弟乖巧的樣子，讓金草草想起兒子，自己已經有了兩個孫子，但是洋兒媳婦不喜歡中國孝道一套，更不喜歡孫子被她們身上的唐人街氣味熏陶壞了，說什麽不用公筷不衛生。金草草看了滿月的大孫子一眼後就回了多倫多，小孫子就是看了照片，給了個大號紅包。
陪著姐弟倆在房間也睡著的金草草，被新生兒的哭聲吵醒了，高娃晃著金草草的胳膊，“金媽媽，金媽媽，弟弟哭了。”
金草草醒過來，“可能是餓了或是有屎尿了。”
“那怎麽辦？”
救急救不了窮，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金草草一橫心坐起來，“高娃，金媽媽是個遊客，隻是暫時的幫你們，你九歲了，以後你就是這個家裏的大人了，照顧弟弟的事情你要擔起來。”
高娃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可憐惜惜的說，“可是我不會，以前都是我媽媽做。”
金草草鼓勵她，“苦命的孩子早當家，我小時候五歲就幫我父母幹家務了，你也可以，金媽媽在走之前把這些都教會你好不好？”
“好。”
“那你跟我來。”
說著金草草抱著新生兒像培訓新護士一樣，教會了高娃給新生兒換尿布，洗澡，配奶，等一係列的操作規範，高娃看到弟弟在自己的照顧下吃著奶的乖巧樣子，回頭感謝的看了一眼金草草，“謝謝你，金媽媽，如果我能幹好，是不是我爸爸以後就不用給我們找後媽了？”
金草草沒有回答，他們家務事她幹涉不了，就轉移話題問，“你什麽時候開學？”
高娃一下子明白過來，“對啊，九月份我就要上學了，弟弟誰管啊？”
金草草問，“你爸爸說，在等你姥姥？”
高娃低頭沒有啃聲，這時候就聽到接待處有蒙古語的激烈爭吵聲，高娃聽後激動的要出去看，被金草草抱住了，“一切有你爸爸，你不要出去讓你父親分神了。”
接著就聽見一陣打砸搶的動靜，金草草在的蒙古包的門，也被一個強壯的蒙古大漢一腳踹開，高娃激動的喊，“舅舅，你幹什麽？”
那個蒙古大漢罵道，“幹什麽，是你父親害死了我妹妹，就為了生你們這些雜種，我要你們發財，為了發財要生孩子的人不送去醫院還在這幹活。”
高娃要上前阻止，金草草抱住不讓她去阻止殺紅眼的蒙古大漢，過了好一陣，最後打砸搶的聲音平息後，一陣馬達轟鳴聲轟嘯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