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沙丘
記錄寫作的故事
《黃裳元吉》三十三章得仁
寶音注意到十幾個門派掌門躍入車馬店內大堂後，院子外麵被火把照的通天亮，寶音趕忙跑到臥室被光亮映紅臨院子的窗戶觀看，原來有幾百人的武林人士將客棧圍的水泄不通。這些人手裏都拿著家夥兵器，穿戴也是各式各樣。寶音關好窗戶返回到二樓的欄幹處朝大堂觀看，替丘真人他們捏著一把汗，心想就是武功再高，這麽多的專業人士，車輪戰的一個個上，也是好漢難敵四手的抵擋不了吧。
丘處機看到十幾個掌門進來後，不慌不忙的拿起了茶碗說，“各位奔波一天了，坐下一起喝口茶，再說話也不遲。”
那些掌門不屑理會理丘處機的話，都站在門口準備發動攻勢。這時候見一位穿著深黃色僧袍手拿禪杖的五十歲和尚走出來，“丘真人，你是漢人，又是一方道教派的掌門，道教是我中華大地的根柢，你手下弟子和信徒眾多，你不能做三姓家奴啊？”
坐在丘處機對麵穿著一身紫色法衣的大徒弟趙道堅不滿回懟，“你這個兩姓家奴，少伺候一個主子，就比我們有民族的優越感了？”
“你？”
和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在他怔身站住後，一位四十多歲法令紋低垂眼白很多，穿了一身白色道袍持劍的女道長走上前說，“一智大師，不要和他鬥文，他儒家學到狗肚子裏去了，給他講這些忠孝節義，他不會有任何反應的，不如直接與他幹。”
壯碩魁梧的一智大師一隻手掌豎直在胸前，“阿彌托福，青城白猿掌門，我佛慈悲，我們還是以教化為主。”
旁邊一個穿了一身常服短褂的精壯漢子插話說，“一智大師，青城白猿掌門杜夫人說的對，對於賣國賊丘處機，就要人人得以誅之。”
坐著喝茶的丘處機的首徒趙道堅聽不下去了，“嵩山派的雲宵劍，你們接受女真人領導快一百年了，要是按照你賣國賊的罪名，苟活在異族土地的漢人就不該出生，這樣的話，你父母在金朝的土地上生一個孩子就該殺一個，那還輪的到你在這裏多嘴。”
雲宵劍瞬時被嗆氣的臉色發綠的後退，在他旁邊濃眉大眼的精壯漢子赤綠教掌門範天剛，不善言辭的他雙手各握著一把大彎刀，就等著一刀問道給趙道堅一個厲害嚐嚐。看到自己名門正派氣勢地落，頭上箍著一個巨大的頭包帕子，三十歲出頭，身穿緊身白衣短襖披著黑色敞篷的日月教掌門冰輪仙站出來，“大家別爭了，都是有任務的人，就說誰先上吧。”
“嗬嗬，”
老道趙道堅聽後一樂及時瓦解對方陣營，“原來你們都是領了朝廷的任務啊，那你們還有臉來罵我們是賣國賊？”
眾人被罵的麵麵相覷無言以對時候，有一個人站出來，“他們不可以，我可以，我是南拳派掌門趙一和，我是妥妥的南宋人，祖上一直是漢人家天下，沒有背叛過朝廷，我有資格除去漢人的敗類。”
寶音一看這個出頭的南拳派掌門個子不高，人有四十歲左右，頭發胡子濃密，而且顏色黑亮的纏繞在一起，又粗又硬的胡須被他粗暴的用刀橫切截斷，胡子看著就像下巴上安著一個刀戟一樣。他身上穿著裹著紅邊的黑色短襖夜行衣褲，背後背著兩把飛輪刀，他徑直的走到丘處機的桌前，“丘真人，你要選擇如何死呢？用刀，用劍，還是暗器？隨你選。”
丘真人淡淡的一笑雲淡風輕的說，“不用比兵器，就比各家的學派如何？”
青城白猿派的杜夫人持劍走上一步問，“如何比？”
丘處機緩緩的站起身來，“各位掌門，我丘處機在西行路上出發前，能夠受到大家的相送，心中非常的感激，既然交流就要有文有武，武功大家都彼此知道一些，那麽就要比一下各學派的經道的水平，不是說誰家占第一，而是看各家對自己追求的信仰知道多少。為什麽三朝皇帝都要下招給我？為什麽我隻接受蒙古成吉思汗的邀請，這些答案你們不想知道嗎？”
“呸，我們不是來送行，而是來誅殺你，難道你就這樣裝傻嗎？我們不想與你廢話。”
丘處機抱手給各個掌門一個抱手禮後說，“天下最厲害的武功就是誅心，大家要不比如何知道誰最厲害？為什麽我們全真教的龍門派追隨的人有那麽多，難道都是我同一個個皇帝那裏乞討求來的嗎？你們要發展各自的教派，難道不需要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難道都隻願意做一個屠夫和殺手？”
丘處機的話一出，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是啊，為什麽三家皇帝都要請丘處機呢，他不願意去還上杆子的使勁邀請，現場都是各家門派的掌門人，都有要發展本門派的想法。嵩山派的掌門雲宵劍說，“每個教派的教義都不同，如何比？”
丘處機大聲啟發人心，“我們都是華夏文明的子孫，大家都是名門望族，從小都接受了中華文化的熏陶教育，你們和我的門派教義都是從我們共同的黃帝祖宗留下的文化中發展而來的。易經是萬經之首，就比《易經》或者《道德經》大家都沒有問題吧。”
“好像有些道理，我們都學過《易經》和《道德經》。”
“對啊，老子是天地萬物的起源，我們華夏的文化起始，《易經》或是《道德經》都是可以。”
在一片竊竊私語中，南拳派的掌門趙一和不幹了，“大家靜一靜，我有意見，我自小練武，書讀的沒有丘真人多，他寫的詩在三朝皇庭都被士大夫文人追捧，沒有比就輸了，不公平。”
“對啊，他們全真教是儒釋道三教合一，我們沒有學那麽全麵，無論如何比，都是輸。”
丘處機淡定的一揮手，“大家聽我說，比有幾種辦法，每個教派年紀最大的在一起比，或是年紀最小的一起比如何？”
身材高大的日月教的冰輪仙站出來說，“怎麽比你們全真教都占便宜啊，你的首徒趙道堅幾乎和你年齡一樣大，念書都成書蟲了，我們肯定輸。而你最年輕的徒弟李誌常是儒學出名的好，武功不怎麽樣，不如我和他比武功，來個田忌賽馬如何？”
“嗬嗬嗬嗬……”
眾人都狠狠的出了一口氣般的痛快，這個丘真人太狡猾了。丘真人看到各個掌門直抒胸臆的痛快後，才給樓上的寶音招手，“寶音，到師父這裏來。這是我剛收的徒弟，道號金真，你們就和她比《易經》及《道德經》如何？”
“我？”
寶音做夢也沒有想到武力較量的最後，自己是那個暴風眼，看著丘處機招手沒有的退路的她隻好下樓，“師父，”
“好孩子，不要怕，這些叔叔伯伯就是要和你比《易經》或《道德經》。”
“嗯，好吧。”
“什麽？丘處機，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就這麽一個小毛孩子拿來給我們擺譜？”
“就是，這不是打我們集體的臉嗎？”
“不行，不行，我們又不是小兒了。”
學富五車的趙道堅及時給他們最後一擊，“學問無大小，能者為尊。”
這句話來自大家熟悉的兩小兒辯日典故，是戰國時期思想家列子創作的一篇散文。記述了孔子路遇兩個孩子在爭辯太陽遠近的問題，而孔子不能作決斷之事。說明了知識無窮、學無止境的道理，同時也讚揚了孔子實事求是、敢於承認自己學識不足的精神。
赤綠派的範天剛看到寶音年紀這麽小，又是丘處機剛收的徒弟，馬上機智的說，“好，丘真人派出了他們的文鬥代表，我們各派就各自選個自己的文鬥代表了，既然全真教的虛靜先生說，學問無大小，能者為尊，我們就自由不計年齡選擇出戰的選手了。”
其他門派聽後紛紛的讚同，“好啊，那我們就隨意的選人，學問無大小嘛，嗬嗬。”
說完各門派的掌門人都退出了大堂，去各自的隊伍中選辯論的對手。在院子中守護車馬的李誌常知道後匆匆的走進來，行禮後對丘處機說，“師父，寶音可以嗎?要不是我上？”
丘處機抬頭看了他一眼，“用不到你，成敗結果無所謂，要的是人心，全真教是以人心作為離火，傳遞文明的力量。”
趙道堅對李誌常說，“如果你上，不用比文，人家就和我們打起來了，你還是退出去，讓別人有些信心，要相信仁心換人心。”
“是，”李誌常聽後退出了大堂，趙道堅說的對，萬一人們懷疑他在場給寶音提示呢？
不一會十幾個門派的長老都各自帶著一個手下，沒有拿兵器走進大堂，丘處機一揮手，在大堂內散坐的弟子紛紛站起身來給各個掌門倒茶，丘處機端起茶杯說，“我在這以茶代酒，敬各位掌門一杯，你們一路幸苦了，這個茶是我昊天觀茶山的茶，請各位掌門品嚐後，用《易經》或是《道德經》裏麵的內容出題，讓我徒弟金真作答，然後大夥看答得如何。”
各位掌門拿起茶一飲而盡，“好，爽快，不反悔。”
“對，不許反悔。”
鬆山派的雲宵劍說，“等等，還沒有說比賽結果出來後處理辦法呢，如果你們全真教輸了怎麽辦？”
丘處機擲地有聲，“我們就此返回萊州昊天觀，不去見成吉思汗。”
“好。”大夥一致熱烈的鼓掌。
老道趙道堅抓緊的反問，“要是我們全真教贏了呢？”
少林掌門一智和尚大聲的說，“我們就不阻攔你們西行，各自回家。”
丘處機臉色紅潤發光一喜的一拍巴掌，“好，就這麽說定了。”
寶音站在丘處機跟前，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小手握緊都出汗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曆史時刻是把自己放在公眾的眼下燒烤。寶音終於明白自己出生後一定帶著一個招黑的體製，還是萬劫不複的那種。看到寶音有些緊張，丘處機安慰說，“金真不要怕，師父相信你，想到什麽說什麽，無論什麽結果都有師父接著。”
趙道堅開玩笑，“小師妹，師兄相信你，就拿出那天大殺我們十幾個師兄的氣場來就行，嗬嗬。”
寶音聽到師父和師兄這麽講，心中有些安慰，抬起頭不懼的站在原地等著那個門派先開始出題。
沒有想到一智大師先站出來質問，一個連道家佛家尊者都不能回答的問題，這個問題也是後來給了道教滅頂之災的問題，這個問題一出來，丘處機覺得自己收寶音為徒是多麽的正確。一智大師問，“我是釋迦門的代表，我就是要問問你們道家的《老子化胡經》，老子怎麽就成了了我們佛家的創立者了呢？”
寶音站在原地回答，“我還小剛入道門，你說的這個經典我還沒有讀到。”
一智大師扭身笑著得意的對著其他掌門說，“看，我贏了吧，嗬嗬，她答不上來。他們掌門都答不上來的問題，何況黃毛小兒的她。”
他話音沒落，那裏想到寶音問，“大師你說的《老子化胡經》是你們佛門的經典？”
“不是，”
“那你有什麽不服？”
“當然你們說我們佛教的起源是老子，就是侮辱我們。”
“那你們對你們佛教的經典有過質疑嗎？”
“沒有。”
“這就對了，既然你們對自己信仰的經典沒有質疑，為什麽要質疑我們信仰的經典？”
“這這，反正不對的經典就要反對，無論誰家的。”
“好，一智大師，你認為易經是萬經之首，這個你沒有異議吧？”
“沒有，”
“那就好，《易經》是源，《道德經》就是流。易經的核心是生，道德經的核心也是生，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這個你沒有異議吧？”
“沒有。”
“道德經是出自老子，道家認為老子就是道的化生，化生就是萬事萬物的開始，那麽我們道教的人認為老子是一切教法的開始，又有什麽大錯呢？”
“這個，這個，我說不過你，反正我就是不能接受這個說法，是對我們佛家的侮辱。”
寶音和一智的對話結束後，一眾掌門驚訝的是麵遇秋霜，這那是丘處機新收的徒弟，簡直是丘處機的化生一個人偶吧？他們道教善於鬼道神道的法術，這個女孩是真人嗎？會不會是丘處機控製的一個道具呢？
日月教的掌門冰輪仙一抬手一個叉手禮，“你好，金真道長，雖然你很小，聽了剛才一席話，我覺得這樣稱呼你，你也擔得起。”
寶音一個抱手鞠躬禮，“謝謝冰輪仙掌門。”
“不謝，我在問你之前，你要誠實不欺的告訴我，你真的才拜丘真人為師嗎？”
“對的，到今天是第十八日。”
“哇，這麽短，那麽你父母家人和師長是誰？”
“這個和問題有關係嗎？”
“那你為什麽要拜丘真人為師呢？”
“為了文明。”
“什麽！為了文明？小小年紀就知道文明？”
“是我師父教我的，告訴我現在世道混亂，有那麽多人家破人亡，就是天地不交的否卦。否， 就是萬物不通，上下不交，所以天下無邦。失去家園的不止是你們中原人，還有女真人和我們大遼人。解決這些問題，我師父說就是否卦的最後一爻，傾否。先否後喜，就是到了否卦後一卦天火同人卦。這一卦我師父告訴我說，就是讓天下人都生存，你也生存，我也生存，他也生存，我們大家都生存。這樣文明得到保留，都是老天的保留。現在丘神仙要去西行，就是去傾否，請各位掌門成全。”
說完寶音恭恭敬敬的給各位掌門人一個抱手鞠躬禮。
“哇，這個孩子是小神仙嗎？”
“怪不得丘真人讓她來對答。“
晃著白色牛角樣大頭包頭帕的冰輪仙不服氣的說，“怪不得你答得如此好，原來是丘真人專門教過你了，不算。”
寶音恭敬的一個抱手鞠躬禮說，“這些知識是我在蒙古的師父教我的，不是丘神仙。”
“什麽，你的蒙古師父？你也是漢賊？”
“不是，我是契丹人，我父親兄長都戰死了，失去家人土地的不止是你們中原漢人，還有我們契丹人，我是被蒙古軍隊中的漢人師父收留了。”
“啊，原來如此，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在一旁的赤綠教掌門範天剛站起來，“我說文鬥沒有機會吧，你們還不聽，但是剛才說的文鬥就定輸贏，對於我們練武的來說還不算完，不如你們比武也能贏了我們，我們就服帖的讓你們西行。”
趙道堅剛要反駁，丘處機輕怕了他的手背，“好，我們還是金真出戰，贏了你們都要口服心服的撤走。”
“還是這個孩子，丘老兒你不是耍我們吧？”
丘處機吹了一口胡須，擺擺頭，“當然她太小了，比力氣是不如你們的，不如讓她立在這個方桌上，每人三招，她要是落地就算輸如何？”
“真的，假的？”
“就三招，落地算輸 ，好像對一個孩子也算公平，好。”
寶音一聽急眼了，原來文鬥完了還要自己武鬥，這麽多人車輪戰下來，每人三招，自己就是不死也是肉醬了，她回頭看著丘處機，丘處機眼神如炬的望了她一眼，寶音馬上覺得一股巨大的真炁能量給自己充氣一樣，讓自己的渾身肌肉和神經異常的亢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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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