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說“文革”是一場革命
常樂俠
“實踐證明,‘文化大革命’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義上的革命或社會進步。”
這段引自《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的論斷,幾十年來反反複複地被各種人物、各種文章、各種論文不厭其煩地引用,其權威性幾乎等同《聖經》而不容置疑。今天本文對此提出質疑,加以評說。
關於兩個《曆史決議》
在中共曆史上曾經有過兩個意義重大影響深遠的“曆史問題的決議”。
第一個“決議”是1945年4月中共六屆七中全會通過的《關於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以下簡稱“前一決議”)。前一決議是在經過幾年的延安整風,對於黨內長期存在的宗派主義、經驗主義、教條主義等錯誤傾向進行了持續鬥爭,經過以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方式,團結了絕大部分犯有程度不同的錯誤的黨內同誌達到了統一認識、改正錯誤、團結一致、心情舒暢的局麵之後通過的。經過其後的實踐證明,前一決議做出的結論是正確的,是經得起曆史發展檢驗的。
前一決議的直接結果,就是整合了全黨的認識、加強了全黨的團結,導致了解放戰爭的全麵勝利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誕生。中共執政的合法性、權威性理所當然地得到了全國人民的認可。
第二個“決議”就是1981年6月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以下簡稱“後一決議”)。後一決議是在1976年10月以類似於張國燾在1935年“九九密電”中所主張的密謀加武力方式(“徹底開展黨內鬥爭”)解決黨內存在的路線紛爭政治基礎上,其後又串謀同夥黨同伐異肅清存在不同政見者,在毫不容留不同觀點、不同意見的情況下,由一群黨內“走資派”來為WG做出主觀武斷的結論。以非正常方式建立的新權力中心,以打擊、肅清、關押不同路線的黨內同誌達到所謂的統一認識、統一思想,尤其是由本身就是鬥爭對象的“走資派”來為WG做結論,怎麽可能做出令人信服、經得起曆史檢驗的結論呢?
後一決議的直接結果,就是混亂了全黨的認識、撕裂了全黨的團結,直接導致其後八年中的思想混亂,不但連續出現兩個具有資產階級自由化傾向的總書記下台,還無可避免地發生了那場舉世矚目、光天化日之下執政黨公然向自己手無寸鐵的人民開槍的史無前例悲劇,更不要說開啟了整個社會自此一切向錢看、道德淪喪、腐敗泛濫、人心渙散、貧富懸殊之窗。後一決議之後,中共執政的合法性、權威性受到了全國人民的嚴重質疑和思考,從根本上動搖了共產黨的執政基礎。
前後兩個決議,無論就其廣泛性、正當性還是權威性、合法性,都形同雲泥,實在不可同日而語。所以,本文開頭引用的那句論斷,因其缺乏法理、違反邏輯,根本不足為據,應該加以否定。
“革命”的定義
WG,顧名思義其以革命的名義在中國大地掀起了曆時十年的轟轟烈烈的社會性群眾運動,其影響蕩滌著全社會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靈魂,從任何意義而言都是一場貨真價實的革命。
你說WG是革命?做出後一決議的那群“走資派”們可不這麽認為。那麽“革命”為何物?討論這個問題之前,首先要弄弄清楚“革命”的定義。
維基百科對“革命”是這麽定義的:“一個利益團體為爭奪另一個利益團體的利益,從而產生的武裝暴力手段。孫中山認為,革命意思與改造是完全一樣;先有一建設計劃,然後去做破壞之事,這就是革命之意思。”
百度釋義是這麽定義的:“革命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從廣義上講,革命指推動事物發生根本變革,引起事物從舊質到新質的飛躍。從狹義上講,革命主要是指社會革命和政治革命。”
新中國國父同時也是WG的發動者、領導者毛主席對“革命”是這麽定義的:“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用維基百科的定義,WG正是一個人民群眾利益團體為爭奪另一個走資派利益團體的利益,從而產生的武裝暴力手段;用孫中山先生的定義,WG與改革完全一樣,先有一建設計劃即《5•16通知》和《中共中央關於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決定》(以下簡稱《十六條》),然後去做破壞之事,這就是革命。
用百度釋義的定義,WG正是推動中國社會管理體製發生根本變革,引起國家從舊質到新質的飛躍,亦即WG就是一場社會革命和政治革命。
用毛主席關於“革命”的定義,WG正是無產階級人民大眾推翻一小撮“走資派”的暴烈的行動,是一場史無前例、如假包換的真正的人民民主革命運動。
既然WG完全符合“革命”的定義,“走資派”們為什麽那麽刻意強調WG不是任何意義上的革命?很簡單:如果WG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革命,那麽站在WG對立麵的“走資派”們又是什麽,又能夠是些什麽呢?不言自明。
這才是他們如此刻意否定WG“革命”意義的用心所在。
WG是一場暫時失敗了的革命
根據以上定義,無論從任何意義上WG都確確實實是一場革命,而且是一場貨真價實的革命。
然而,它失敗了!它失敗於1976年10月6日晚發生的一場密謀加武力方式舉行的政變。在中共曆史上以這種方式產生新的領導集體,這是唯一的一次。曆史上張國燾曾經試圖以同樣的方式改變黨的領導集體,但沒有成功。
一場失敗了的革命,往往必須承擔起其應當承受與不應當承受的種種曆史性沉重代價。它既要對自己的試錯承擔責任,也要對其敵人為了抹去自己所犯罪行的痕跡轉嫁於它的罪責承擔責任。
中國曆史上的大朝代,秦朝的執政時間最短,沒有之一,隻有區區十幾年。其後的曆朝曆代,幾乎都異口同聲地討伐秦朝的“暴政”。但是細數自漢以降的曆朝曆代,有哪一朝代在行為上不遵循秦代創建的郡縣製度、中央集權、統一度量衡、貨幣管理、典章法製、“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又有哪一朝代在意識上不忽略秦朝所有的一切創新功績?而秦朝甚至於秦前發生的所有過失,卻都被一股腦地扣在秦朝的“暴政”惡名上。何以如此?因為曆史責任需要一個承擔者、一頭替罪羊。這個承擔者還必須是因失敗而失去了抗辯能力的人物、事件或朝代,才能夠承受著各種罪責卻無從抗辯。短命的秦朝於是就成為了那個因失敗而喪失了所有抗辯能力的曆史罪責之承擔者和替罪羊。
WG,也正好符合卷土重來、後來居上的“胡漢三”們(電影《閃閃的紅星》裏還鄉團頭子,後來成為指代走資派的別稱)欲加之罪的條件:
它失敗了!
它的統帥已經撒手人寰,永遠地閉上了他那洞察一切、令走資派們顫抖驚悚無法入眠的如炬雙眼;
它的主將們都被收押於監倉,失卻了抗辯能力;
它的參與者都被秋後算賬,一波一波地被排斥、被遣散、被清查、被隔離,幾無立身之地;
最後,連它那最著稱於世的以“革命”的名義,也被“胡漢三”們一把扯在地上,再踏上一腳,以為用《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的名頭宣布它“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義上的革命或社會進步”,它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於是,“走資派”們當初為了破壞WG所使用的一切卑劣手段,竟都成為日後他們清算WG的罪狀:
WG期間最為人詬病的武鬥,例如1966年北師大校長被打死、北京大興縣發生的殺害黑五類人員的駭人聽聞事件,以及後來發生在全國各地的大型武鬥事件,明明都是起因於“走資派”為了破壞WG的有序進行以達到自保目的而蓄意挑起的惡性事件,明明都公然違背了WG綱領性文件《十六條》中所規定的“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分清敵我矛盾。‘在進行辯論的時候,要文鬥,不用武鬥。’”後來卻被“走資派”們誣稱為是WG的罪狀。
“打倒一切、懷疑一切”,挑動群眾鬥群眾明明是“走資派”為了混淆鬥爭大方向而掀起的一股歪風,明明是對抗《十六條》規定的“這次運動的重點,是整黨內那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的鬥爭焦點,在“後一決議”中竟也作為WG的罪狀加以聲討,由此欺騙了多少善良的人們!
諸如此類移枝接木的罪名,不知幾何。
WG勢將卷土重來
有人問:WG會卷土重來嗎?
不知問這個問題的人,擔心的是什麽?如果提問者是一個“走資派”的話,我認為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如果提問者是一個普通民眾,或者是一個走社會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則完全不必為這個問題感到擔心。
就像有人問“鼠疫疫苗還會重現嗎”一樣:鼠疫不再肆虐,疫苗還有必要重現嗎?鼠疫一旦出現,誰還能阻止得了鼠疫疫苗的重現?正常人沒有擔心的必要,應該擔心的是病毒。
今天,反思WG成為一句時髦而又政治正確的口頭禪。敢問一句:有誰知道文革產生的條件?答曰:是共產黨內出現了一個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即特權階級!當這樣一個階級像輿薪一般產生於人們社會生活中並壓迫人們生活的時候,人們不去追究“走資派”產生的根源,反而跟著“走資派”高喊“反思文革”,到處尋找“文革”的秋毫之末,豈不是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對於今天的人們來說,WG在理論上是否是一場革命也許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WG在實踐上是否為社會進步所需。那些炮製出“後一決議”的袞袞諸公應該證明,如果因為他們徹底否定WG,社會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新氣象,政府效率提高了,官員品行清廉了,社會風氣端正了,對立矛盾和諧了,貧富差距縮小了,公平正義伸張了,道德水平上升了,信仰程度深化了,犯罪比率減少了,不滿情緒降低了,那麽否定WG就否定對了。如果情況恰恰相反,你氣急敗壞地咀咒WG也無濟於事,人們反而對於否定WG產生懷疑,進而重新思考甚而至於堅定擁護WG。
“今日歡呼孫大聖,隻緣妖霧又重來。”隻要WG產生的土壤仍在,WG勢將卷土重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每個人都想過上富裕美好的生活. 文革甚至沒有嚐試, 富裕不是目標! 誰想要這樣的上層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