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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的妻子---威尼斯 (2) 海婚節

(2020-05-01 17:11:10) 下一個

海王的妻子---威尼斯

 

第二章   海婚節

“Non Esiste Un Treno Di Lusso A Venezia, Venezia Ha Camminat”

(威尼斯沒有豪華的火車,威尼斯一路向前)

下了火車,看到站台上的這塊牌子,我知道,威尼斯,已不再是Postcard上的圖片,她就在我身邊。

威尼斯不止沒有火車,也沒有汽車,更沒有地鐵,When in Venice, Do as the Venetians Do,看來我得習慣坐船了。在Santa Lucia火車站前的碼頭,買好了去住處的水上巴士票, 裹在排隊的人群裏,被擠著上了船。船行在Grand Canal 上, 兩邊都是當年威尼斯商人的豪宅和昔日的宮殿,,地基是打在水裏的木樁,樓就架在上麵,水上是城市,水下是森林。初入這座漂在水上的城市,滿是新鮮感,眼睛貪婪,鼻子裏灌滿了又腥又潮的躁動,腦子裏刮起了記憶碎片的風暴:嘉年華 ,Italian Job,威尼斯商人,卡薩諾瓦,提香,貢多拉...... 我本是要發感慨的,可船已經到站了。

小窄巷子裏的舊樓,牆體斑駁,透著潦倒,可進了大門,裏麵確是剛剛翻修的,外邊保持舊貌,是為保護曆史建築。新式的電梯,把我送上三樓,打開門,是套一室一廳的公寓,幹淨整潔,家具講究,最重要的,臥室和客廳都有好幾扇窗。我打開所有的窗,把關在外麵的威尼斯請進來,拿出冰箱裏房屋租賃公司給我預備的香檳,“Pop---” 木塞彈出瓶口的聲音悅耳,氣泡撞著酒杯,沙沙的......威尼斯漂不走,我這幾天除了威尼斯,也沒別處可去,急什麽,Cheers!

窗外,能看到不遠的安康聖母大教堂的巴洛克式圓頂,威尼斯的房子蓋的很擠,除了巷子對麵的樓,目之所及都是成片的土紅色的房頂。看著這些房頂,我嘴角不由上翹,泛起笑容,仿佛看見了卡薩諾瓦,在那個好像隻屬於他的時空瞬間,正從一個房頂跳到另一個,還一邊穿著上衣......跟他偷情的女人的丈夫不防備的回了家,大情聖不得不從窗子裏爬出來,上房逃跑,好在這一手是練出來的,躥房越脊的如履平地。卡薩諾瓦是威尼斯土生土長的,道路熟,還善於在房頂上辨方向,正跑著,手搭涼棚一看,誒---內不是那誰家嗎,去她家吧,把剛才被打斷那段兒續上!想到這,方才落荒而逃的狼狽勁兒一掃而光,意氣風發的就朝另一個老相好家奔去,......有正在陽台上晾衣服的少婦,或者拄著下巴在窗前發呆的小姐,一眼瞥見對麵房上跑過的人影,準是卡薩諾瓦!衣服也不晾了,從陽台探出半個身子,呆也不發了,趕忙打開窗戶,扯著嗓子迫切又抑揚頓挫的喊:

“賈科莫---今晚,我的窗子為你開著---”

喊聲此起彼伏......

卡薩諾瓦一邊在房上跑,一邊脫帽致敬,轉頭回道:

“親愛的---威尼斯有太多扇窗為我敞,奈何今晚夜不長”......

話音還在空中飄蕩,可水城再沒有唐.璜......

有時候關於一個城市的記憶,往往是因為這裏曾經發生的故事,和故事裏的人。

我還能看到樓下兩條交叉的小巷子,右邊的小巷裏有家餐館,叫 A La Vecia Cavana。在一些小城和老城,我很喜歡這種巷子裏的小Bistro,跟所在城市的氣質特別搭。左邊的巷子寬了不少,有家電影院,《Spectre》和別的新上映的電影的海報掛在影院兩邊的牆上。---誰在威尼斯看007呀,俗!你倒放個《美麗人生》,《絕美之城》啊,最起碼也是《天堂電影院》吧......!-----是,那樣的話是文藝了,可電影院每月的房租你來付啊?而且誰跟你說威尼斯文藝了?這自來就是最商業化的地兒,現在又是被每年上千萬遊客霸占著的主題公園,別太較真兒,差不多得了!

就在樓下的Vecia Cavana 吃晚飯,墨魚麵,Favette,再來兩杯Orto di Venezia。

吃過了飯,逛逛吧,去哪---這重要嗎?  

怎麽也去幾個景點應付一下吧?------ 景點兒?你真當我跟這兒寫遊記呢!

所有的巷子裏都擠滿了人,烏央烏央的遊客。這幫人,不好好擱家呆著,哪都有你們,我也是其中一個。走過的每條巷子,兩邊都是店鋪,服裝店是連鎖的,這有的,別處也都有,紀念品店賣的全是義烏小商品市場發來的麵具,鵝毛筆,皮具店一家挨著一家,裏麵都坐著個溫州店主,賣披薩和冰激淋的窗口前,排著大長隊,把巷子裏的人流截斷,你得從人縫裏鑽過去......也不知怎麽熬過來的,到了大運河的邊兒上,借著點兒水邊的涼意,坐下來緩緩,方才擁擠的人群把我的興致耗去了大半,不是我假清高,是真不愛熱鬧。

如果能不讓塞滿全城的遊客影響你的心情,再努力湧出點情緒來,夜色中的大運河,還是迷人的。燈光把兩邊的建築照的絢爛,佩薩羅宮,安曼酒店,葛拉西宮,古根海姆博物館......拜占庭式,哥特式,巴洛克風格,洛可可風格......汽船和小艇往來不絕,在運河上泛起層層的浪,又把絢爛的燈光映的迷離......運河流過這無限的繁華與喧器,流向亞得裏亞海的深沉和孤寂......

一千年前,威尼斯總督奧賽羅帥艦隊在海上征戰兩年,終於掃清了亞得裏亞海沿岸的蠻族和海盜,拜占庭皇帝賜奧賽羅達爾馬提亞公爵頭銜,從此,威尼斯人牢牢的控製了亞得裏亞海。作為儀式,奧賽羅在全威尼斯人的擁簇下,登上了一艘金色大船,從大運河的盡頭,總督府,駛向亞得裏亞海。奧賽羅對著海麵說:大海啊,我要與你結婚,要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說罷,把一枚戒指拋入海中,象征威尼斯與海神波塞冬聯姻。從此,每年的這一天,是威尼斯盛大的海婚節,威尼斯也成了海王的妻子。

其實,海王波塞冬是有妻子的,是另一個海神涅柔斯的女兒安菲特裏忒,威尼斯這麽一廂情願的把自己嫁給波塞冬,也沒顧及一下人家正妻的感受。我看倒也沒什麽,因為安菲特裏忒壓根沒看上波塞冬,不待見他整天披頭散發的還老拿個大叉子,當初就死活不想嫁給他,現在有人送上門,自己樂得清靜。而且波塞冬從來也不消停,娶了安菲特裏忒,又和自己的弟弟宙斯爭奪兩個人共同的親姐姐德墨忒爾,相好的還有風神的女兒莫拉尼佩,塞薩利安國王的公主邁斯特,海妖美杜莎……海王,其實從來都沒屬於過任何人,倒白浪費了奧賽羅扔進海裏的那枚戒指。

午夜已過,遊人漸漸退去,偶爾傳來一聲汽笛……月色裏,威尼斯隻屬於她自己。回來的路上,我挑著僻靜的小巷子走,水巷又沿著小巷子流,每過一座小橋,我都在上麵停一停,兩邊房子漆黑的後窗,水中蕩漾著月光……黑暗中我能聽到她的呼吸,伸手就能撫摸她的酮體……威尼斯,我有點兒喜歡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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