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能死裏逃生
文學城博主暖冬cool夏前幾天寫了一篇很有趣的《人鼠鬥》,看到暖冬寫的豐盛的果實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麥子也是恨得牙根直癢癢,然後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當年和來子一起也搞過人鼠鬥,當然沒有暖冬那麽大陣仗,因為我們不是在後院和一批老鼠做鬥爭,我們隻是雙人對峙一隻小老鼠,說起來都要捂臉,不好意思的不是雙打對單打,而是那個最後的結局,事情已經過去近二十年了,但每次一回想起來自己都會忍俊不住,這個故事和身邊的不少朋友都講過,無一例外麥子總是遭到每個人的無情譴責。
這件事發生的背景是當年麥子和來子從悉尼剛搬到黃金村,沒找到特別合適的住處,就臨時租住在一個廣東老太太家,這是一間特別大的獨立屋,上下兩層,裏麵的臥室估計有八、九間,老太太(租客都叫她方太)把所有的房間都租出去了,各個租客的作息時間不一樣,直到我們從那裏搬走,都沒能和所有的租客打過照麵。方太住在另一個地方,但她幾乎每天都要來這個獨立屋視察一下,管理我們這些租客就是她這個包租婆的事業了。
我倆當時租住的是一樓的一個小臥室套間,來子白天要去學校上課,麥子我則在家複習考證,晚上一起做做飯散散步,然後閉戶掌燈讀書,小日子過得還算是歲月靜好。有一天晚上,麥子在苦讀的間隙,伸了個懶腰,突然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不知道哪裏來的直覺,麥子大叫一聲:“老鼠!”來子反應挺快,立刻把頭從書中抬起:“在哪兒?”
麥子也不知道這黑影瞬間去哪兒了,但小小陋室沒什麽大件,隻有床底下最有可能。來子問:“你看清了,確實是老鼠?”麥子說:“我沒看清,但我知道肯定是老鼠。前兩天方太不是說了,最近老鼠泛濫,還在公共區域放了一些老鼠夾,讓大家小心些。我每天出門的時候都把門關得緊緊的,以為老鼠進不來,沒想到還是防不勝防,被它鑽了空。”來子知道這麥子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進家門,聽麥子這麽一說,趕緊拍著胸脯說:“一定會抓到這隻不知好歹的老鼠,將它繩之以法。”
(貓圖是麥子回北京時在一家花店拍的,感覺很像來子準備逮鼠時的表情)
於是來子去廚房找了一大一小兩個鐵盆,又找出一粒花生米。他把花生米放在床底下,把小盆倒扣過來,一側邊沿壓在花生米上,再把大盆斜扣在小盆之上,扣好後,花生米居於大盆的中央。當貪嘴的老鼠聞到花生米的香味,鑽到大盆底下去拽小盆壓住的花生米的瞬間,小盆落地,大盆因小盆的錯動也同時落地,正好把老鼠扣在大盆下麵,饞嘴之鼠就成了甕中之鼠。這是方太前幾天和我們聊天時教的招。
一晚上麥子都沒睡好覺,就等著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可是一夜靜謐。早晨一起床,來子就趕緊看看那盆那花生,沒有變化。來子懷疑地看著麥子:“你是不是讀書讀眼花了?其實根本沒有老鼠。”麥子說:“不可能,我還沒老眼昏花。”但是問題來了,來子白天要去學校上課,本來麥子自己窩在家裏學習還挺愜意的,現在一想到一整個白天要和可惡的老鼠同居一室,麥子就瑟瑟發抖,隻好厚著臉皮對來子說:“在抓到老鼠之前,我必須和你同進同出,早晨和你去學校,我去學校圖書館看書,下午你下課後我們一起回來。”來子當時笑噴了:“好好好,這一個小小的老鼠把個彪悍的媳婦變得膽小如鼠小鳥依人了,看來我得感謝這隻不知趣的老鼠。”
這樣讓麥子驚虛虛的日子過了有三天,第四天的夜裏,麥子突然被“咣當”一聲驚醒了,趕緊推推正在酣睡的來子:“醒醒,逮著老鼠了。”來子悠悠醒轉,一看表,半夜三點,仔細聽聽聲音,盆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感覺是有東西在盆下四頭亂竄,他對瞪大了眼睛的麥子說:“既然扣住了,老鼠就跑不出去了,明早再處理吧。”“不行,咱們必須連夜行動,否則我這後半夜也睡不著。”“好好好,聽媳婦的最高指示。”
來子起身後,先打開燈,偵察了床下的大盆,發現已經完全扣在地上了。麥子焦急地問:“怎麽處理呀?”來子說:“我先出去找個硬紙板,從盆下麵塞進去,這樣就可以連盆帶老鼠一起運出去,看你想讓它怎麽個死法?水淹還是亂砍還是摔死?”天哪,來子這麽一說,讓麥子的小心髒蹦蹦直跳:“直接殺生,這也太殘忍了吧?還是算了,咱們走得遠點,把它放了吧。“來子一聽,剛從夢中被強行喚醒的迷離雙眼立刻變大了:“我的媳婦,咱們費半天勁逮著的獵物,你居然要放生,那還抓它幹嘛呀?再說了,是我動手又不是你動手,我看你還是別管了。”麥子說:“抓它是讓它滾遠點,咱們找個遠離房屋的地方放了,這樣它就不會到各家各戶禍禍了。”來子對麥子的說辭不能苟同,但又不想讓麥子難受,隻好從了。
於是半夜三更,來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捧著盆,麥子膽顫心驚地跟在後麵,還不敢靠來子太近,怕來子突然脫手,老鼠逃生了再咬我一口。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漆黑的夜裏走著,至少走了有半個小時,麥子環視周圍已經看不見任何房屋了,對來子說:“就這裏吧,全是野地,讓它自生自滅吧。”來子看著麥子:“你確認放了它,不後悔?”麥子堅定地點點頭。於是,來子把盆放在地上,突然間把盆打開,就看見一隻小小的老鼠,是小的,不是大的,正一動不動地爬在那裏,兩隻眼睛在黑夜裏閃著亮光,我們倆就一動不動地瞧著這隻小老鼠,它也不動神色地瞪著我們,互相至少對視了有一分鍾,估計小老鼠在確認是不是陷阱,然後它就嗖得一下竄沒影了。
麥子長出一口氣,來子說:“這老鼠肯定在觀察周邊的形勢,本來以為自己大限已至,卻萬萬沒想到居然稀裏糊塗地就死裏逃生了。人家是月黑殺人夜,我們這叫風高放鼠天。” 麥子被來子一路夾槍帶棒埋汰著,原路返回,進屋上床,這下麥子睡了踏實覺。
第二天見到方太,麥子和她說了昨晚的經曆,平時和藹的方太當時就驚訝地一臉嚴肅:“麥子呀,你哪能把老鼠給放跑了,不管多遠,它都會找回來的。”因了方太的這句話,麥子對來子說,我們得搬家了,這老鼠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其實後來麥子看到一條科普:老鼠的警覺性很高,具有特別強的記憶,如果受過襲擊,它會長時間遠離此地。方太當時的理論嚇跑了她的租客,我們在新搬去的小區住了兩年,再沒有和老鼠為伍過。
在以後的歲月裏,每當麥子和朋友們講起這個故事,朋友們在哈哈大笑的同時,都會頓足捶胸地以不同方式教育麥子:老鼠是四害之一,禍害莊稼,傳播疾病,你這仁慈之心用錯了地方……此處省略500字。
這一段把我笑死了....幸虧搬家了,不然某天回家,麥子一開門看見小老鼠長跪不起,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大謝不殺之恩!那可就成精了:)))
(貓圖是麥子回北京時在一家花店拍的,感覺很像來子準備逮鼠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