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天氣已經非常舒服了,在經曆了上周無數喊冤的降溫後,今天的溫度終於恢複到了20度左右。
早上跑步的時候空氣裏飄來了熟悉的甜香味道,槐花開了。河邊經過,果然那幾棵槐樹掛滿了一串串白色的小花,低調的如果不是刻意尋找,可能都不會注意到,可是對我,這就是期待了一年的鄉情,能勾起了無數快樂回憶。
我12歲以前生活在工廠大院,那時候家家住平房,有點類似這邊的townhouse,前後有院子,我家和鄰居家門前各有一棵幾十米高的大槐樹。
小時候到槐花盛開的季節,整個家屬區就像過年似的,身手敏捷的孩子會懷揣一種長長的前麵綁著一個類似於鐮刀頭的工具爬上樹,把一串一串的槐花連著細枝砍下來。其他孩子就圍在樹下麵把槐花收集到自家的籃子裏。
我母親每年都會用槐花做蒸菜,我從來沒覺得有多美味,還不如新鮮的槐花吃起來帶著一股甜甜的味道。可是我母親愛吃做熟的槐花,所以每年的初夏總有一兩天飯桌上會出現槐花的身影。
現在想來,按我自己的感受,可能槐花帶給母親的也是童年的記憶,所以她才會在離開故鄉幾十年後對這一口念念不忘。
後來我家搬到了新建的機關大院,院子裏麵是新種的小樹,南方的一種常綠喬木,除了偶爾不知道母親從哪裏得來的槐花,這朵小白花基本上在我家飯桌上消失了。
就像我說的我對槐花不是真愛,所以吃不到也沒有惦記過。誰知出國後在這座小城裏,槐樹居然滿山滿穀的存在著,每年的五月底,公路兩邊的槐花盛開,空氣裏麵的清甜讓人心情可以愉快一天。
我覺得人經曆越少以自我為中心的意識就會越強,這個認知是槐花帶給我的。那是我開始在加拿大上學的第一年,某一天回家路上發現了大片的槐花,這個發現讓我如他鄉遇故知一般激動,摘了一串拿回到我租的房子裏給室友看。沒想到的是來自南京的她居然從來沒有見過,更別提吃過了。當我告訴她這種花可以吃的時候,她驚訝壞了。而我的吃驚一點都不亞於她,中國人居然還有沒吃過槐花的?!
事實證明中國人好多的確是沒有見過槐花,更別提吃過槐花了。這種洋槐主要分布在黃河流域,如果我的室友是來自陝西的或者河北的,可能我們會找到共同語言,而我的室友偏偏來自長江流域,槐花對她而言就如後來她告訴我她們吃的菊花腦一樣,第一反應就是那東西好吃嗎?
後來我查了一下知道槐樹分國槐和洋槐。國槐在河北農村稱之為笨槐,其花呈淡黃色,可食用。而我見到的是洋槐,又叫刺槐,原產北美,後被廣泛引進到亞洲及歐洲(詳見維基百科)。中國古詩詞或者典故裏麵說到的槐花其實是指國槐,而非我看到的開出串串白花的洋槐。
我不是一個美食愛好者,吃槐花主要還是因為它帶來的回憶。一定要說這個很好吃,也不一定,別有風味還是有的。
新鮮采摘的槐花不要立即帶進室內,因為裏麵經常有螞蟻,就把它們攤開放在外麵,等螞蟻們散了以後再拿回來清洗晾幹。我一般是用槐花包餃子,熱水燙過後把水瀝幹,然後倒入香油或者橄欖油拌勻,再與調好的肉餡攪拌到一起,就可以包了。當然槐花餡兒也可以包包子,如果喜歡吃蒸菜的也可以做蒸菜。
燙熟的槐花不甜,有一股清香的味道,這種味道對於回憶裏有槐花的人來說是李白的“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是餘光中的“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