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答辯和離開丹麥
九六年的四月份先生找到了去瑞典做博士後的位子,在確定了這一消息之後的第一個周末,先生就辭掉了周末送廣告的差事,自然我和女兒也不用送了。當先生告訴我自這周末起再不用送廣告的時候,五歲的女兒高興地拍著小手跳了起來並喊道:“太好了,太好了,再也不用送廣告了。”看著女兒這張興奮的小臉兒,我答應她周末帶她出去玩兒。
第一個不送廣告的周末,先生像往常一樣早飯後就到學校做他的實驗寫他的論文去了,我和女兒帶著相機迎著乍暖還寒的天氣搭上公共汽車到海邊去了。那天雖有紅紅的太陽,但海邊仍感很涼,隻有幾個遛狗的人在海邊的沙灘上懶散地溜達著。我和女兒坐在海邊的石頭上,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享受著這一年多來的第一個周末,第一次感到丹麥的天也是明亮的,丹麥的太陽也是溫暖的。
丹麥的秋天總是陰雨綿綿的,有時那毛毛細雨竟能連續下一周。外麵靜的連一絲風也沒有,隻有那雨點的沙沙聲和雨水順著樹葉掉到地上的吧嗒聲,那盛開的花瓣經不住這綿綿細雨,慢慢地也吧嗒一聲落到了地上,整個世界好像都被這纏綿細雨擋住了似的,沒有一點生機,不覺聯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出國一年多來,天天混日子,等到了瑞典之後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呢,心裏好不難受。這正是:
秋雨綿綿窗外,
綠樹紅牆煙雨中。
幾片花瓣隨雨落,
方知一度春秋又將過。
過,過,過,
天增歲月人增壽,
是離人,
又有幾多鄉愁。
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先生終於完成了他的畢業論文,並定於十月一號論文答辯。博士論文答辯對丹麥人來講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通常在論文答辯時家裏的所有成員都要參加,即使對論文課題一無所知也要去,因為在他們的眼裏家裏能培養出一個大博士的確是一件光宗耀祖和不易的事。在論文答辯的那天,我也入鄉隨俗,雖對先生的論文課題一竅不通,但我也去了並且還帶著五歲的女兒。答辯委員會由先生的正負老板·他的未來的瑞典老板和兩個丹麥工業界的專家共五人組成。幾個中國朋友和先生幾個係裏的同事也都前去參加了先生的論文答辯,以示祝賀。答辯時,先生未來的老板和那兩個工業界的專家提了很多問題,但先生都鎮定自若地一一做了回答。論文答辯進行了差不多一天,等下午答辯結束後,係裏秘書特意買了點心·酒·鮮花為我先生舉辦了一個小小的慶祝會。係裏的教授們·秘書·同行們都過來跟他握手祝賀,看著他們那真心誠意的微笑,我和先生也笑了。這微笑中既有成功的喜悅,同時又有多少未為人知的辛勞。
論文答辯後,先生很快做了修改,緊接著我們就告別了在丹麥的朋友和所熟悉的一切,啟程到另一個陌生的國度瑞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