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護國尊者所問大乘經卷第二
西天譯經三藏朝散大夫試鴻臚卿傳法大師臣施護奉 詔譯
爾時,世尊告尊者護國言:「有四種法,於諸菩薩而為縛法。
「何等四法?一者、輕慢他人,二者、於世間事方便趣求,三者、散亂用心如行嶮難,四者、於其眷屬一心貪著。如是四法為菩薩縛。」
複說頌曰:
若行輕慢於他人、 方便唯求世間事、
散亂如行嶮道中, 如象陷身深泥裏;
於自眷屬生愛著, 常懷貪戀如迷醉,
如是種種被纏縛, 增長愚癡覆大智。
若人怖苦厭生死, 求出沉淪趣解脫,
捨於輕慢世間等, 是名菩薩所行道。
滅盡無邊諸苦已、 及彼煩惱諸眷屬,
究竟安樂無所求, 圓滿菩提寂靜道。
所行六種波羅蜜、 三身、五智、十力等,
一切功德悉具足, 如是永離無邊苦。
過去修行無量劫, 為眾生故求菩提,
一切眾善悉皆修, 遠離諸惡眷屬等。
恒樂深山寂靜處, 遠離聲色想真空,
如是精進不間修, 獲大丈夫圓滿慧。
見彼世間眾生行, 五趣輪迴無有窮,
我於過去發慈心, 捨自身命及妻子、
國城、大地及珍寶, 如是求佛無數劫。
我昔居山行忍辱, 花菓池沼悉清淨,
歌利王來截手足, 心生慈忍無瞋恚。
昔住深山名闍摩, 我為仙人婆囉多,
時有天子射我身, 亦無瞋恨生其惡,
不惜身命如頑石, 誌求菩提心不退。
我昔曾為薩埵時, 見彼餓虎欲食子,
投崖捨命濟彼飢, 天人稱讚大精進,
常樂布施救眾生, 不悋身命及財寶。
我昔曾為摩曩縛, 廣行布施盡寶海,
捨大摩尼令富他, 如是求證菩提果。
往昔作大蘇摩王, 名稱普聞我修行,
爾時入縛為他人, 於彼百王得解脫。
我昔曾為能捨王, 一切所求皆充足,
乃至身命及珍財, 令他大富離貧苦。
昔有飛鴿來投我, 即割身肉濟彼命,
如是持刀割肉時, 無驚無怖心安隱。
亦於過去捨王位, 盡世行彼波羅蜜,
複自化身為妙藥, 捨己身命濟群品。
又昔曾為師子王, 常為世間行利樂,
棄捨王位及眷屬, 一心誌求無上道。
又昔曾為妙牙王, 當時獲壽於千歲,
八十四年修苦行, 發大精進施珍財,
於佛塔前燃己身, 誌心恭敬作供養。
又昔曾為無垢王, 時有惡眼婆羅門,
來詣深宮乞我頭, 即便捨頭而施與。
又昔曾為月光王, 普救眾生作善利,
一切城隍聚落中, 四衢道路施良藥。
千女端嚴妙色相, 金寶、真珠廣莊嚴,
捨彼千女自修行, 如是所作福無等。
又昔曾為輸婆王, 所戴寶冠世希有,
香花、眾寶共莊嚴, 捨施他人無所悋。
又昔曾為寶髻王, 手足柔軟如兜羅,
細滑微妙色如蓮, 捨自手足利眾生。
又昔曾為安意王, 時有商主名星賀,
領諸商客泛海中, 忽然漂墮羅刹國。
彼有百千夜叉女, 無慚大惡唯食人,
商客不識夜叉女, 見此端正生愛心,
五百商旅將被食, 我親救度俱脫難。
又昔曾為妙眼王, 四兆女人常圍繞,
端正殊妙如天女, 捨彼出家求佛道。
又昔曾為福光王, 無垢清淨黃金色,
手指纖長世所希, 捨此手指利群品。
又昔曾為法財王, 紺目清淨如青蓮,
於身所愛最難捨, 人來求者亦與之。
又昔曾為蓮目王, 湣見眾生在苦惱,
時有女人懷憂病, 我行悲湣令解脫。
又昔曾為大醫王, 常救病苦諸眾生,
或出身血、及髓、腦,救療疾病令除愈,
如是勇猛精進心, 未曾暫捨於情物。
又昔曾為成利王, 以自所愛如蓮目,
施諸眾生療彼疾, 一心為求無上道。
又昔為王名普現, 慈湣有情行救度,
爾時捨彼四大洲、 國土、人民及眾寶、
乃至割身血肉等, 施與眾生心歡喜。
又為王女稱大智, 身嚴金色體柔軟,
時有一女名色相, 此是商人所生女,
飢羸困苦無飲食, 我捨雙乳濟彼命。
又昔為王號多聞, 所有珍寶、妙衣服、
象、馬、車乘、財帛等,如是布施無有數。
複見商人漂海浪, 我於海內救得彼,
背恩複乞我眼睛, 我亦施之無瞋恚。
棄捨大地諸眷屬, 觀彼不著如蟻子,
如是往昔濟群生, 心無退動生疲苦。
複覩孤老貧窮人, 給足所須而承事,
恒行敬愛無慢心, 亦無慚赧、無人我。
又昔曾作猿猴身, 與彼同類共遊行,
時遇獵師縛彼身, 我即替他令脫命。
如是以我奉國王, 王令後宮縻繫我,
思念父母年孤老, 所有飲饌無心食,
如是忍苦懷慈孝, 是故得脫王宮難。
又昔曾作大熊身, 常處深山行慈忍,
忽逢樵士遭大雨, 引彼山岩令迴避。
過是七日至天晴, 告彼樵人:『莫說我。』
爾時樵士安隱歸, 招引獵師來殺害,
如是背恩殺我身, 亦無瞋恨生慈忍。
又昔曾為白象王, 求佛菩提行十善,
時有獵師射我身, 我即捨牙心歡喜。
昔有惡人帝哩子, 以火焚燒大山野,
我見此火運慈心, 天雨香花火自滅。
又昔曾為大鹿王, 金寶莊嚴體殊妙,
入彼河中救溺人, 令得安隱全身命。
告言:『勿說我居山,恐彼惡人來獵我。』
時彼溺人背其恩, 指告國王令採捕,
指已兩手俱墮地, 我時無有少瞋恚。
昔有五百商人眾, 為求珍寶泛海中,
商主所有資糧竭, 商眾飢羸無飲食。
是時我作大龜王, 捨身濟彼商人命,
以我慈心利他故, 俱得安然到海岸。
我昔變身為藥蟲, 此蟲名曰俱蘇摩,
一切疾病食我身, 俱獲安隱無諸患。
我昔複為師子王, 大力無畏行慈湣,
有大獵師射我身, 亦無瞋恨、無忿怒。
我昔亦作白馬王, 常行菩薩慈悲行,
救彼商人羅刹難, 擔負眾人出海中。
昔作飛鳥軍拏羅, 遠離色欲無散亂,
令彼同類眾飛禽, 亦複而行清淨行。
又昔因中作兔王, 與諸群兔宣法行,
見一仙人飢無食, 即捨自身濟彼命。
又昔曾作鸚鵡身, 常居花菓樹林中,
時有惡人毀此林, 以我力故複繁盛。
又昔複作獼猴王, 與眾獼猴而遊行,
時有國王來採捕, 我救彼難現王前。
又昔複為鸚鵡身, 父母俱老無力飛,
我於田中銜稻穀, 養育二親行孝敬。
於是田主懷瞋怒, 捉彼鸚鵡而訶責:
『雲何偷於我稻穀? 此時須見汝捨命。』
鸚鵡告彼田主言: 『汝所種田濟一切,
我持少分供二親。 汝何言我為偷盜?』
爾時田主聞是語, 倍與稻穀生歡喜:
『我作禽類汝為人, 如是孝養未曾有。』
往昔所行菩薩行, 經曆無數微塵劫,
求趣佛果大菩提, 未有少時生疲倦。
如是捨施內外財、 國城、妻子及珠珍、
頭、目、髓、腦及身命,持戒、忍辱、精進、禪、
智慧方便願力等, 如是諸度廣修習,
未曾暫廢菩薩行, 一切眾善悉無遺。
如佛所說頭陀行, 彼行亦為趣佛因,
如是一一盡修習, 精進而行無缺犯。
於後末世諸眾生, 雖作苾芻無僧行,
常生我慢、懈怠心, 貪著聲色及財利,
聞此大行勝妙因, 返生誹謗不信受,
輕笑言教告諸人: 『此之所說非佛教。』
我聞過去有一人, 多聞學識立名海,
聞佛所說不信受, 以此法言問本師。
彼師耆年亦多聞, 於此佛言亦不信,
展轉如是告他人: 『無我、無人、無眾生,
此法非為真實教。 虛受勤勞求出離,
設爾持戒學威儀, 如是修習何所為?
既無眾生、無我、人,父母、宗親亦不有,
此是邪見外道言, 非是真實解脫法。』
複次末世諸苾芻, 而造諸過無慚愧,
我慢、貢高心散亂, 憎嫉、貪愛如火燒。
三衣不整垂手行, 拖拽袈裟入聚落,
縱情放逸而飲酒, 種種而行麁惡行。
身被法服為佛使, 不依戒律近王侯,
馳騁書信往四方, 恃官勢力求財利,
退失如來功德林, 墮彼三塗諸惡趣。
或有經營於市肆、 或有耕種住村坊,
佛言:『此類非沙門,清淨苾芻勿同事。』
常住供養財物等, 如己所有非法用,
見有具德諸苾芻, 而起慢心行誹謗,
罔昧賢善破律儀, 密於俗舍染邪行,
畜養妻男種種為, 恣行麁惡俗無異。
如是廣造惡業因, 非是沙門出家行,
當墮三塗惡趣中, 永劫沉淪受眾苦。
於自諸根不調伏, 貪著飲食及色欲,
當被他人生輕賤, 所學徒弟亦複然。
未曾誨示修行法, 亦無師資恭敬心,
人前談己為慈悲, 非要學徒行承事。
或有風瘨及癩病、 六根不具醜惡人,
如是攝受令出家, 亦非沙門佛弟子。
無戒、無行、無其德,彼等非俗、非沙門,
譬如負柴燒臭屍, 清淨之者宜遠離。
性本囂浮多散亂, 亦如狂象失調伏,
設處深山心不寧, 貪火焚燒無暫住。
忘失一切佛功德、 方便、智慧、頭陀行,
如是諸善悉不行, 墮大阿鼻無有出。
常談國城聚落中, 官事、賊事、眷屬事,
如是晝夜恒思惟, 未曾時暫行三昧。
複於精舍起貪心, 廣修院宇及房屋,
全無持誦及焚修, 但為眷屬兼徒弟。
若有苾芻依附我, 我即與汝同居止;
若欲持戒奉律儀, 非我所為須遠離。
所有臥具、床榻等、 什物受用及飲食,
藏隱深房映蔽之, 言:『無所有。』令他去,
如是末世愚癡人, 令佛教法不久滅。
貪求利養斷善根, 此等苾芻極甚多,
若有清淨智慧者, 遠離彼等住深山。
末法苾芻無戒德, 不樂深山寂靜居,
常處王城聚落中, 唯務是非及鬪諍,
反為王法所禁製、 叱訶、驅擯、受慚恥;
諸佛法教功德海, 因此破戒悉枯竭。
譬如寶海水清淨, 或被淤泥而渾濁;
亦如蓮花滿池開, 或被狂風而摧壞;
如是末法破戒人, 損滅佛教亦如是。
若有淨修梵行者, 逢斯惡友常遠離,
彼人命盡墮阿鼻, 受苦百千無數劫。
從此地獄受罪已, 或生畜趣或為人,
貧窮、下賤及聾、啞、眇目、矬陋、多疾病、
手足諸根不完具, 見者悉皆生驚怖。
無信、無行、無善根,晝夜飢寒常憂苦,
複被眾人生瞋恨, 以其瓦石而捶打。
如是三苦常纏縛, 一切罪業應遠離,
常須親近佛、法、僧,淨持戒律、頭陀行。
如是名利並眷屬, 如幻、如化、如影像,
有為之法暫時間, 不久乖離即散壞。
唯有無上佛菩提, 妙地十力波羅蜜,
堅固修習勿生疑, 未來究竟大安樂。
爾時,世尊說此頌已,告尊者護國言:「若有補特伽羅於菩薩乘不依法行,有是過失者當得不依法者而來敬愛,懈怠者得懈怠人敬愛、無智者得無智人敬愛。如是,互相敬愛、貪著利養、嫉妬貴族、懈怠狂亂、綺語兩舌、諂佞他人、虛誑父母及自師長。
「或入王城及諸聚落,不為利益眾生化諸群品,一向妄言:『我是大智,多聞博識。』誑惑有情,唯求財利,輕棄善法都無所獲,猶如破器無堪貯用。於彼眾人多生怨惡,聽信邪言,虛妄推度,是法說非、非法說是,於佛正法無心愛樂。生於下族貧賤之家,為見少利來投佛法,希求出家及得為僧,行非梵行,於佛法教全無所成,何況大智?」
佛告尊者:「如是補特伽羅不應說法。人天之善尚不能續,何況菩提而得成就?」
爾時,世尊複告尊者護國言:「有八種補特伽羅遠離菩提,不得為說殊妙之法。」
護國白言:「何等八種補特伽羅?唯願說之。」
佛言:「一者、蔑戾車處於彼受生;二者、貧窮之家於彼受生;三者、下賤之家於彼受生;四者、縱得人身,醜陋、癡鈍;五者、具足蓋纏,身心憂慼;六者、棄背賢善、親近惡友;七者、長有疾病,身體尫羸;八者、眾苦逼迫,直至命終。如是八種補特伽羅遠離菩提,不得說法。」
於是護國複白佛言:「不應說法更有何義?」
佛言:「護國!若有補特伽羅無決定者,我不說菩提;於虛妄者,我不說清淨行;於懈怠者,我不說菩薩行;於慳悋者,我不說供佛行;於我慢者,我不說波羅蜜清淨;於無慧者,我不說斷疑法;於嫉妬者,我不說心清淨;於無信根者,我不說總持法;於無德者,我不說善逝法;於貪親愛者,我不說身清淨;於不善律儀者,我不說謗佛有過失法;於妄言者,我不說語清淨;於我慢者,我不說恭敬法;於無識者,我不說修學法;於為身命者,我不說求於道法。如是補特伽羅不應說法。」
時護國白言:「於意雲何?」
佛言:「護國!為此有情愚癡迷惑、心識顛倒、虛妄分別、不依法教,乃至天上人間不應為說。」
爾時,世尊而說頌曰:
不定諸有情, 補特伽羅等,
我慢自貢高, 貪著於利養,
恒行不律儀, 深著於五欲,
增長諸煩惱, 遠離佛菩提。
退失於善法, 懈怠不修習,
猶豫多散亂, 於其戒法言,
而不生信受。 因為貧窮逼,
方便求出家, 設得作苾芻,
輕捨於道法, 如棄金寶擔,
荷負於麻擔。 雖欲入深山,
到彼寂靜處, 無意樂修禪,
邪思而散亂, 障礙於辯才,
沉沒大智慧, 墜墮惡趣中。
設複得人身, 醜陋不具足,
懈怠性愚癡, 不行眾善法。
諸根常暗鈍, 墮大嶮難中,
經彼俱胝劫, 迷沒不解脫。
若行邪利濟, 得證佛菩提,
調達不正知, 應成善逝果。
若人貪利養, 墜墮於眾生,
如空大風力, 能墮諸飛鳥,
邪福勢盡時, 其義亦如是。
無信破戒者, 見善如盲人,
譬如焚屍柴, 不吉人嫌棄。
雖複發善心, 無彼廣大智,
謗法不信故, 解脫非究竟。
譬如畫無膠, 莊嚴色不久,
我慢自貢高, 其義亦如是。
若求佛菩提, 不惜於身命,
於法甚深言, 勇猛勤習學。
捨善行非法, 所行增過失,
墮於大火坑。 若聞如是法,
依法而受行、 斷除貪愛心、
修植眾德本, 乃至於一句,
通達悉明了, 如是積功德,
成就最上道, 永離於愚盲。
爾時,世尊說此頌已,告尊者護國言:「我於過去無量無邊不可說不可說阿僧祇劫,時有佛出世,號曰成義意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禦丈夫.天人師.佛.世尊。
爾時,有大國王名曰發光,主閻浮提,其地廣闊一萬六千由旬,其中州城數滿二萬。其發光王所居城邑名曰寶光,其城東西長十二由旬,南北闊七由旬,城有七重七寶所作。彼王善行八正之道,種族豪盛有千俱胝,其國人民壽十俱胝歲。
王有太子名曰福光,諸根具足,色相端嚴,殊妙第一。太子生時,有千寶藏從地湧出--內有一藏現王殿前,滿中七寶,高七人量--複令一切眾生所作如意,乃至禁縛之者俱得解脫。又,彼大子生得七日,一切伎藝、工巧、算術皆悉明了,乃至世、出世間一切事業無不通解。
於夜分中有淨光天子來為說法,告太子言:『福光諦聽!汝須息心,不應散亂,於諸塵境常當遠離。晝夜思惟有為之法,當觀無常、壽命盡時誰是救者,於諸非法而生怖畏。』
佛說護國尊者所問大乘經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