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人講道理---6
(2010-11-12 20:08:24)
下一個
從酒店到漁村小館得經過漁人碼頭,那是一片不寬的海域,進進出出的巨型集裝箱貨輪,幾乎霸占了整個航道,看上去幾乎要從海上呼之欲出一樣。一輪明月掛在蔚藍色的夜空中,照得連貨輪上集裝箱CHINA SHIPPING的名字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國外的路上,總能遇到中國海運和中國遠洋的集裝箱。每當看見這些集裝箱,肖偉的心裏總有一種既自豪又思家的感情。
然而今夜,肖偉無暇去顧及這一切。肖偉瞥了一眼碼頭,猛地發現,小秋拖個箱子,正呆呆地在那看著月亮。
肖偉撒開腿向碼頭跑去,也不管身後的陳翻譯了。
肖偉竄到小秋的身後,一手扯住她的長頭發,一把把她拖到了地上,又使勁輪了半圈。小秋身體象一團麵一樣,任憑肖偉的輪扯。臉上看不出有一絲的表情。
“我*日*你媽的,跑啊,跑啊!你咋不跑了?”肖偉一邊咆哮如雷,一邊仍然死死地把小秋的頭發抓在手裏。說完了,不解恨的肖偉還朝地上的小秋狠狠地踹了一腳,兩個人都喘著粗氣。
陳翻譯終於趕了上來,一把從後麵抱住肖偉,累得軟綿綿的兩個胳膊箍住肖偉。
“別,別,別打了,打壞了怎麽演啊,警察來了帶走她,她申請難民,那她就真跑了!”陳翻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肖偉鬆開了手,掙脫開了陳翻譯,朝小秋的箱子發泄去。他舉高箱子,狠狠地朝地上摔去。本來就破爛的箱子,一下就散開了,裏麵的東西攤了一地。肖偉抬起腳就就朝箱子踏去,一直沒吱聲的小秋突然瘋了一樣,趴在箱子上,哭喊道:“別打我爸爸,別打我爸爸!”
肖偉這才看清,剛才踩的是小秋爸爸的遺像,玻璃都碎了,一個鞋印不深不淺拓在小秋爸爸微笑的臉上,看上去有點象希特勒。肖偉這才住了腳,看看散在地上的東西:幾包榨菜,幾大袋沒名字的洗衣粉,幾包衛生巾,幾件緊身的上衣,幾條五顏六色的小內褲,還有一件小秋洗得發白的運動服,花盤的釺子被已經被踩彎了,幾個賓館免費供應的小蛋糕(MUFFIN)還在地上咕嚕著。
三個人僵在那裏,小秋趴在箱子上,陳翻譯抱著肖偉,肖偉的腳懸在半空。這一切仿佛被時空壓成了另一張永久不能刪除的照片,加到了三個人的記憶裏。
遠處一艘貨輪駛來,“悶~~~”地一聲巨響象是給三個人打了發令槍一樣,各自動起來。
“走吧,回去吧,別跑了,要跑也等演完出,到美國再跑,那裏比這好找工作。”陳翻譯打著圓場說。
“再跑腿給你打折!”肖偉用手指著小秋說,指尖幾乎搓到了小秋的臉。
三個人回到肖偉的房間,其他的男生都回來了,大家看到了小秋也都鬆了口氣。
“從今後,白天你不許離開我超過10米,晚上跟我一個房間睡!等團長來了再回去和曹磊住!”肖偉的語氣不容置疑。
大家都沒出聲。隻有陳翻譯白了白肖偉,眨眨眼睛說:“我也過來得了,三個人一起睡!”
小秋去衛生間洗澡,肖偉側躺在床上,反而有點後悔讓小秋跟自己住在一起,隊裏的人會怎麽看自己?團長知道了會說自己亂來麽?不管了,反正現在不跑人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回頭再解釋吧。
小秋從衛生間裏出來,穿了件寬寬大大的黑色T恤衫,胸前印了個大大的舞字。這種北京舞蹈學院的練功服是每個藝校孩子的最愛,那代表著女孩們的虛榮和夢想。小秋一邊用毛巾搽著頭發上的水,一邊將腳伸進同樣雪白的被裏,看見肖偉背對著自己,小秋知道他的氣還沒消。
“今天的事兒,對不起啊,偉哥。”小秋輕輕地說。
肖偉半天沒搭理小秋,小秋伸手就把燈關了。
“開著!” 肖偉命令道。
小秋又伸手打開了床燈。
“你跑啥啊?是誰在團裏欺負你了?還是中國太小放不下你了?”肖偉依舊背對著小秋問道。
“哎~~~”小秋長歎了一口氣,說:“偉哥,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就快十七了,沒有你們的功底,雜技上,我隻能是湊合了,想出成績不可能了。要不是這次師姐病了,憑我的水平可能永遠也沒機會來。到二十幾歲了,團裏不要我了,你說我還能幹點啥?書也沒讀多少,到社會上啥也不是,還不如到這裏來,就算是黑下來給人家端盤子也好,也能賺點錢供我弟弟。”說完的時候, 小秋幾乎哭了起來。
肖偉一時找不到什麽合適的理由反駁,問:“你家裏是不是跟你都商量好了的?”
“嗬”小秋冷笑了一聲,“我爸死得早,我媽跟本也不管我和我弟,就知道和她相好的在一起,把人家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養,對我和我弟問都不問一句。我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她親生的,為什麽對我們這麽狠心啊。偉哥,我誰也靠不上,就得自己闖”。
“你跑了,那我們怎麽辦?我怎麽向團裏交代,你在這裏找到活幹了,我可能就得丟了飯碗!”肖偉有點生氣地說。
“是啊,偉哥,我就是想到這點,才沒跑遠,我本來想好跑到漁村小館,問問他那裏要人不?可是跑出來,又有點後悔,怕你因為我吃瓜烙。”
“找漁村小館?老板認識你?”肖偉有點好奇。
“不認識,不過我們吃飯的時候,我去上廁所,他在門口堵著我,誇我漂亮,氣質好,給我塞了一張他的電話號碼。還摸了我的手,說想留下,可以找他。”
“呸!老不要臉的東西,想他媽騙*奸啊”。肖偉惡毒地說。
“咳~,那東西不就那麽回事麽,能換回來點什麽也就算沒被騙。電視上什麽你情我愛啊,都是演給人看的。其實男女之間不過就是床上那麽大點事。”小秋淡淡地說。
這番世故的話從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嘴裏說出來,肖偉還是有點始料未及的。他在想如果換做是他,他會不會也作出同樣的選擇。
窗頭的燈一夜沒關,象是一隻雪亮的眼睛,盯著小秋和肖偉各懷心事,淺淺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