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人講道理---3
(2010-11-12 20: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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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哥華, KONG-COUVER
從班芙到溫哥華開車大概要走一天, 演出公司給團裏租了一輛大型的房車,後麵掛了輛拉道具的拖車。房車裏麵橫七豎八地躺著18個演員和一位跟團姓夏的老師,由演出經理科克倫開車,舞台經理珍尼看地圖認路。一路上,肖偉得到了難得的清靜,饒有興趣地看著窗外不時閃現的絕佳美景。
一個個不時閃現的湖象一塊塊翠生生的翡粹鑲在洛基山脈裏,北美的山大多雄壯挺拔,放眼望去,連綿不決,渾然一體。那天上的雲好象是從山裏生出來的似的,一動不動地掛在讓人心顫的藍天上。對,那個藍天就是藍得讓人心顫,心揪。這樣藍的藍天白雲隻肖偉隻在記憶裏出現過。長大了,就再也沒見過那樣真實的藍色。
美麗是美麗,可這是一種不一樣的美,相比之下,家鄉的山雖沒有美國的俊拔,卻多有靈性,看上去,就是象看一位婀娜多資的大家閨秀,而眼前的北美風光,更象是大街上半噸多重的北美特產---大肥老娘們在一寸寸地挪著腳步。“動彈,動彈”,肖偉一邊想著,一邊起身去房車裏的前半部去看看女孩都在幹啥。
房車的前半部分靠著司機後麵是有兩個沙發對起來的床,九個女孩子都交叉地躺在車的前半部,活象交叉起來的手指。她們抑或在看小說,抑或在聽IPOD,隻有小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車頂棚在看。肖偉走到沙發前,假意底下頭,看看前方的路,好象他對這個地方很熟一樣,在看看走到哪了。小秋看到肖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假裝閉上眼睛,眼珠子卻在肌裏咕嚕地轉。那容貌和神態都象極了《色戒》裏的湯唯。
肖偉還記得團長帶小秋來的第一天的樣子。打第一眼, 肖偉就覺得這個小女孩不簡單,秋的眼睛裏老有一種淡淡的狠勁。
小秋不是科班出身,上到初中三年級,家裏本想讓她去上個職高,學個手藝好找工作,但家鄉那裏連剛畢業的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更何況她一個中專生。小秋的媽媽毅然把小秋送到雜技團來,期望家裏馬上就能見錢,好供小秋的弟弟讀書。小秋的爸爸死得早,喝酒喝死的。活著的時候是個酒蒙子,每天從睜開眼睛就開始喝,一直喝到再閉上。開始還喝瓶裝的,後來家裏喝不起了,就直接喝那種一塊三一斤的散白酒,就著大蔥,或是鹹蛋醉生夢死。小秋的媽媽不知道跟他打了多少架,罵他,用笤帚抽他,不讓他上床睡覺,每次小秋的爸爸都象一堆爛泥一樣趴在地上一邊任憑她打罵,一邊睡覺,第二天從睡醒了從地上爬起來,還是照舊笑眯眯地喝酒,吃蔥。小秋和弟弟每次都趴在爸爸身上,不讓媽媽再打爸爸,直到有一次,小秋的爸爸沒能再爬起來。醫院給的死因是工業酒精深度中毒。拿到民政局給的救濟款後,小秋的媽媽把以前隱藏的情人公開領到家裏來過了。小秋呢,每天就帶著弟弟在街上閑逛,一直到深夜才回家。
小秋到雜技團剛練了一年,卻吃了人家三年也吃不完的苦,就是因為小秋起點底,歲數大,而且完全沒有基本功。每天早上起床, 要跟一群藝校八九歲的小孩子一起靠頂, 上午還要跟演員隊的演員們一起練花盤啊,空竹,然後下午再回到藝校去靠頂,練跟頭。因為這次有一個演員突然生病,來不了巡回演出,這才把小秋緊急召上來,跟著一起走。這著實讓小秋興奮了好久。本來麽, 來北美,是多少人的夢想, 小秋隻付出了一年的辛苦, 就可以來這麽多神仙呆的地方。小秋覺得,在自己身上的黴氣快散了。她唯一想的就是盡快賺點錢,盡早地離開那個家。
在溫哥華演出的地方是一個叫列治文的城市,肖偉睡的迷迷呼呼的時候,下了車,看著四周滿眼的中文標識和滿街的亞洲人,肖偉心想, 操,我們不是回到中國了吧。陳翻譯在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說: “幾年沒來,咋這麽多中國人呢?”
肖偉很納悶,問:“陳翻譯,你咋知道他們是中國人呢?長的都一樣啊,不都是黃皮膚,小眼睛麽?”
陳翻譯洋洋得意地說:“那可不一樣, 你看, 那邊一群旅遊的老頭老太太,個子矮矮都戴著塌邊帽,白白淨淨地很安靜,導遊一舉旗馬上就排隊的,那肯定是日本人。再看那裏,永遠坐鐵皮客車觀光的那肯定是韓國人。一下車,一水的藏藍西裝,麵帶菜色,頭發零亂,不是在夾著煙就是吐著痰,那肯定是中國人。”
“嘿嘿”肖偉沒表示認同,也沒表示不認同。的確,世界各地的華人給肖偉的印象太深刻了。記得一次,肖偉在美國大霧山國家公園裏演出,坐了一天的車, 到了一個隻有一千人的小鎮,那裏是個“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小地方,可是就在那裏,居然還有兩家中餐館,而且門對門的競爭還很激烈。陳翻譯有次講,中國根本就不用跟美國打仗, 隻要在美國的中國餐館聯合起來,關上一個月, 美國就得挺不住。這樣看來, 的確有點道理。
從卸道具到辦理入住手續,當地劇場派了五六個人來幫忙。沒想到, 也全是中國人。肖偉趁著辦入住的時間,跟前台的小姑娘打屁,問:“你們這裏怎麽這麽多中國人啊?” 小姑娘用標準的香港普通話講:“ 現在大陸人多些,前些年,香港人到處都是,所以,他們管VANCOUVER叫KONGCOUVER,現在大陸人來了,我們香港人揾錢都很難了。”
“啥?聞啥子錢?那有啥子好聞的。香港人咋了?香港人不是中國人?”肖偉有點煩這個不知道深淺的小姑娘。
“香港是受過英女皇統治的,不象你們大陸人, 啥都幹!”前台的小姑娘一邊說, 一邊朝電梯口努了努嘴兒。
肖偉剛要發作,順著小姑娘的嘴一看,一個生得嬌嫩無比的姑娘,用手摻著一個老黑從電梯裏走出來,麵帶桃花,略有倦意。
“韓國姑娘,開原的蒜,中國姑娘最經幹”陳翻譯在旁邊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