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詩歌》
XXIX
第二十九首
震天響的驚雷也不用驚起
Wake Not for the World-Heard Thunder
英國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禎翻譯
Wake not for the world-heard thunder
Not the chime that earthquakes toll.
Star may plot in heaven with planet,
Lightning rive the rock of granite,
Tempest tread the oakwood under:
Fear you not for flesh nor soul.
Marching, fighting, victory past,
Stretch your limbs in peace at last.
Stir not for the soldiers drilling
Nor the fever nothing cures:
Throb of drum and timbal’s rattle
Call but man alive to battle,
And the fife with death-notes filling
Screams for blood but not for yours.
Times enough you bled your best;
Sleep on now, and take your rest.
Sleep, my lad; the French are landed,
London’s burning, Windsor’s down;
Clasp your cloak of earth about you,
We must man the ditch without you,
March unled and fight short-handed,
Charge to fall and swim to drown.
Duty, friendship, bravery o’er,
Sleep away, lad; wake no more.
震天響的霹雷也不用驚起,
更不需理睬地震的噪音。
恒星與行星在天空謀劃,
閃電把花崗岩劈成齏粉,
暴風雨踐踏地麵的橡樹林:
你都不用害怕,不管肉體還是魂靈。
行軍、戰鬥、勝利,均已過去,
最終,你可以伸展四肢,閑適安寧。
士兵的操練不會打擾你,
無藥可治的寒熱無法將你入侵;
金鼓喧天,鼓角齊鳴,
召喚的是活人去參加戰爭,
短笛吹出死亡的通告,
不是為你而發出嗜血的尖鳴。
你已多次貢獻你的鮮血,
現在,睡吧,安息養神。
睡吧,我的孩子,法軍已經登陸,
倫敦在燃燒,溫莎宮已圮傾;
裹緊你身邊泥土的大氅,
沒有你,我們也得將戰壕戒警,
無人領頭進軍,人手短缺上陣,
衝鋒陷陣犧牲,遊泳泅水滅頂。
職責、友誼和勇氣都已結束,
安眠吧,小夥子,永不再醒。
二0二二年五月十八日
譯於澳大利亞刻來佛寺愛閑堂
* 豪斯曼的這首詩是詩集《最後的詩歌》中的第 29 首。
這是一首悼念一位陣亡戰士的詩歌。這位戰士生前很可能是位指揮官,因為在 詩的最後一節,詩人說:“沒有你,我們也得將戰壕戒警,無人領頭進軍,人手短缺上 陣 ......”,看來他曾是戰友們的領頭人。
全詩三節。第一節的前六句說的是自然景象:無論霹雷、地震、閃電,或著是 星球們的謀劃(因為根據古代傳說,人的命運與星宿的運行有關),對死者來說都已毫無影響。而每節的最後兩句,則都是用肯定的語氣告訴死者,現在是他可以安心休 息的時刻了。
詩的第二節則是說的軍事活動:士兵的操練、無藥可治的寒熱、齊鳴的戰鼓、 尖銳的短笛,也都已與死者無關。因為死者已經多次貢獻過鮮血,所以現在可以放心 睡眠,安息養神。在過去,直到十九世紀中葉為止,英國士兵死亡的原因除了戰鬥, 最大的一個原因是生病,比如,在熱帶森林得了瘧疾之類當時無法醫治的的疾病,所 以詩裏把“無藥可治的寒熱“也列為死者可以不用擔心的事物之一。
詩的第三節是詩人的遐想,因為自從 1797 年 2 月有 1700 名法軍戰士登陸英國以 來,從未有法軍登陸英國的曆史事實,當然,溫莎宮也並未“圮傾”。詩人隻是誇張地 說,即使這些戰禍發生,也已跟死者毫無關係了。他不用再鑽進戰壕或上前線去衝鋒 陷陣。而且,詩人一貫認為,所有的戰爭行為帶來的最後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亡。所以,詩中詩人說:“衝鋒陷陣”的結果是“死亡”,“遊泳泅水”的結果就是“滅頂”。 不過這一切已與死者無關,他盡可以長眠不醒。
豪斯曼的全部詩歌中,對戰死者悼念是一個反複出現的主題。 全詩三節,每節八句。譯詩雙句押 [in/ing/en/eng] 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