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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當理發師絕不是好技術員

(2020-06-04 18:03:40) 下一個

今天上班, 輕輕的啟動門鑰匙, 對門老板就打開了門, 探出頭,道早安, 然後給我一個小神器, 我不知道做什麽用, 老板親自示範, 說可以調節口罩的鬆緊程度, 讓口罩更貼近臉麵。

友好, 溫和, 老板心情好時還是很通情理的。

但是,接著話鋒一轉, 快速回到以往的狀態, 醋意濃濃的說:現在州裏還沒有reopen, 看來你可以開理發店了。

我心裏一緊, 知道肯定是Peter告訴她我幫他剪頭發了。 星期二上班看到Peter頂著獅子頭來回晃悠, 就硬是按著Peter在椅子上給剪了頭發。

說來好笑, Peter從佛州回來後, 我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本來兩周的休息應該是精力充沛的, 可Peter怎麽就透著濃濃的倦意呢?看著頭發快遮住眼睛了, 突然明白症結所在, 自疫情始, Peter就沒有剪過頭發, 是頭發太長造成的。

我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頭發又沒有長在自己頭上, 然而性子急且燥的我還是忍不住對Peter說: 我幫你剪了頭發吧? 

Peter說: 太好了!

說歸說, 還是感覺得到Peter語氣的背後藏著不信任。 為了增加Peter的信任度, 我大言不慚地說: 我給我先生剪了快20年的頭發了。

人說吹牛不犯法,還不上稅。果真是。

Peter信了,眼睛放亮地說:真的嗎?那太好了! 他說還不知道什麽時候salon 才開門呢!即便開門了, 也還是有點怵去剪頭發。

得了指令的我立馬在實驗室尋找剪發工具, 有剪子可是沒有梳子, 沒法開工。星期二專程從家裏帶了剪子和梳子來上班。 

等忙完實驗已到下午兩點, 我找了一個垃圾袋, 剪了底端, 就讓Peter套在身上, 然後我和Peter都戴著口罩, 一個坐在椅子上等著被宰割, 一個站在被宰割者身後, 上下端詳著從哪裏下手。

二把刀的我除了給先生剪過屈指可數的幾次頭發, 真的沒有在任何人頭上動過手, 現在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怎麽辦?沒有辦法, 除了膽大就是大膽了, 顧不了那麽多了。

當我拿梳子梳理著準備剪的時候, 才發現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人和人的頭發的多少也是不一樣的, 盡管先生也是卷發, 但此時此刻才發現卷發和卷發也是不一樣的。

難度超過我預期的。

Peter頭發太多了, 多得超過想象, 僅剪了耳鬢和背麵, 地上就圍了一圈頭發。

眼睛有點濕, 感覺到自己快出汗了, 突然就想到我每次去剪發, 理發師不停叨叨給我剪一次頭發, 相當於剪三個人的頭發的話,第一次感到理發師真心不容易。

如果說我一個人頂三個, Peter絕對一人頂五個。

我看似老道地剪著, 剪得Peter臉上、 眼睛上、 鼻子上、 口罩上、 身上、 脖子上都是頭發, 張揚、 愛激動的Peter卻乖乖的坐在那裏, 一動都不敢動。

我心裏暗說: 誰讓你輕易相信我呢!

剪完背麵, 感覺還行, 但是猶猶豫豫遲遲不敢走到前麵去剪。應該說剪頭發最容易的在背麵, 前麵才是最考驗功夫的, 我有點虛脫的對Peter說:為了保持你原先的樣子, 前麵我盡量少剪一點。 

給自己少剪或不剪找好充足的理由。

不剪是不行的, 刀子已然在手, 豈能半途而廢, 豁出去了,剪好剪壞, 就這一錘子買賣了。

下了決心以後反倒輕鬆了許多, 我努力保持原樣, 依葫蘆畫瓢的剪著, Peter一動不動地配合著。 

時間過得真快, 用時四十分鍾, 這麽長的時間絕對能給我先生至少剪兩次。

剪完頭發的Peter在實驗室找鏡子, 肯定沒有, 我指著電腦屏幕說: 也許能當鏡子一用?

Peter立刻去看, 一下子激動得跳了起來, 說太好了! 馬上又掏出相機, 讓我拍照, 說要給他媽媽看。

美國人喜歡說好聽話, 我當時的感覺就是慶幸沒有剪豁口, 不至於好到哪裏。

回家告訴先生我拿Peter的頭練手了, 慶幸沒有豁口。

先生太習慣我的二百五了, 泰山壓頂不變色地說: 你要是不給Peter剪發我才會奇怪呢!

昨天沒有上班, Peter和老板都上班了。

看著老板臉上閃著狡黠的微笑, 我咧著大嘴笑了。

多虧戴著口罩。

老板說你給Peter剪的頭發 so good, 比他原先在理發店剪得還好。我需要你今天也給我剪一下, 稍微剪短一些就行。

我一下子笑得肆無忌憚, 該死的 social distance,  要不然我會卸了口罩痛快淋漓地笑。

我調侃道: 我先給你offer的。今天沒有discount了。

老板也大笑,說你忙完以後來找我就行。

又是下午兩點, 實驗告一段落, 慶幸梳子、 剪子仍在我的背包裏, 拿了梳子、 剪子, 再找一個垃圾袋, 剪了底端, 把老板按在椅子上。

老板對Peter說: 拍下來, 今天老板和技術員的工作重點是剪發, 我們PPE全副武裝, 沒有違反規定。

如果說給Peter剪頭發是小試牛刀, 今天就有點太歲頭上動土了。要說不緊張是假的, 但也不至於緊張到哆嗦。在美國上下級之間沒有那麽多規矩。

老板盡管一頭銀發, 可是數量不次於我,這事整的。我又一次沒有退路。

本來就愛說話的老板, 戴口罩根本封不了她的嘴,她不停地說,一會兒告訴我這裏太長需要剪, 那邊太短不必要動, 一會兒又講她的禦用理發師幾個月沒有工作, 現在生活捉襟見肘了, 一會兒又說你知道我往常剪發多少錢嗎? 我說不知道, 她說不告訴你, 要不你要我給你漲工資了。

我在老板的絮絮叨叨聲中剪完了, 前邊老板明確說不讓動, 那就省事多了, 用時不到20分鍾。 

老板說: 謝謝你! 你讓我感覺輕鬆了許多。 
老板又說:不能給你hug 了。

老板還說: 我今年如果申請不到funding, 你就去開salon吧。 

我說就你和Peter倆顧客, 我怕會餓死的, 你還是為了我拿funding更妥。

疫情下每天都有很多溫馨故事, 謹以此篇獻給愛生活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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