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過年（四）：時過境遷

上接《在南京過年（三）：夫子廟、秦淮河》

在南京過年（四）：時過境遷

這是自29年前（1996年）移民美國後，第一次在國內過年。雖然出國前在南京工作過10年，但再一次回到南京過年，感到年味不同了，國內的變化很大，真正的時過境遷了。留下深刻映像的就是各行各業的高速發展，尤其是房地產和旅遊業, 稱得上野蠻發展。

大年初二帶著2個孩子前去南京六合鎮旁邊的汊澗鎮、參觀我二弟他們的工廠。高速公路上很堵，高速收費站7人以下的車子在春節期間都是免費通過，春節外出的人很多，原本40分鍾的路程，過了1個多小時還沒有過半。這時孩子們要上洗手間，封閉的高速公路沒有出口，連應急的安全島也沒有。三弟著急時而從應急車道開，時而躲避拍照又插進車隊，好在到達六合鎮附近有一個大的汽車服務區，孩子們讚歎這裏的服務區比我們在美國的服務區規模大多了，簡直就是一個小鎮。

本來沒有計劃回到老家安徽天長市，但現在道路修通之後，天長市到南京的最短的一條路的距離隻有50公裏，從二弟工廠的汊澗鎮到天長市隻有30分鍾距離，二弟在天長市新開的一家酒店的餐廳訂了一個包間，中午改到天長市去吃午飯。2個孩子感歎國內的餐廳比我們矽穀的餐廳豪華氣派很多，每個包間不僅有自己的廁所，還提高娛樂設施，如麻將桌和棋牌桌等，2個孩子很快學起了麻將。期間我看了一下麻將規則，和30年前我們當時的規則大不相同了。一方麵與時俱進和簡單化，東、南、西、北門風和中、發、白都作為花翻處理，另一方麵防止作弊，胡牌隻能自摸，不能胡別人打出的牌，以防其中兩人串通給牌。

午飯吃了很長時間，飯後帶著2個孩子參觀了他們奶奶在天長的房子，之後由三弟開車準備走近道“銅冶高速”S204路轉到南京三環線S002從南京四橋靠近棲霞山的公路進入南京城。期間路過金牛湖（金牛山水庫），看到公路上一個綠色界牌：一麵寫著“江蘇”，另外一麵“安徽”。金牛湖一半屬於安徽，另外一半屬於江蘇。金牛湖的斜對麵的江蘇境內是紅山森林動物園，是原來南京玄武湖的動物園搬遷過來的，我們看到有很多遊客排隊開車進到動物園，人在車裏，動物在外麵，動物園的麵積很大，可以容納很多遊客的私家車開在裏麵參觀。

我們在金牛湖附近停車遊覽了金牛湖，這裏是一個交通樞紐中心，是到南京地鐵的起點。很多天長市附近的人，把車開到這裏，在車場停車後，坐地鐵到南京，早出晚歸，非常方便。現代交通工具讓原來長距離的兩地變得很近。

我們還在金牛湖附近觀看了恒大開發的2片高樓住宅區：一片在安徽境內，外觀看上去已經接近完工，住宅區與公路之間有一片小孩娛樂區，裏麵建有以淡粉紅色為基調的兒童玩樂設施和童話般的小亭子。三弟告訴我，這是一個爛尾工程，但是比較接近完工，所以有可能過一段時間能投入使用。在江蘇境內靠近地鐵站的另外一片高樓住宅區，隻有表麵粗糙的水泥框架，非常難看，沒有安裝門窗的一個個黑洞顯得非常恐怖、毫無生機。三弟告訴我，這個爛尾工程可能在近期內不會有進展。

這讓我想起年29那天剛到南京，從南京祿口機場到南京的路上，看到公路兩旁很多空關樓房，接我的外甥告訴我很多空關樓房是給拆遷戶的房子，這些房子沒有什麽配套的服務，如娛樂場所，學校，俱樂部等。千萬不能買這些房子，因為有學區問題和生活不方便的問題，很多拆遷戶都沒有辦法住在這裏。這打破了我以前刻板的映像：我以為很多拆遷戶非常富有，手上擁有很多拆遷房的補助的新樓房，沒有想到這些新樓房是和一般的新樓房是不一樣的。

春節期間，碰到很多人對房地產的行情都很熟悉。中國的房地產在經曆了十多年的野蠻生長後，無論是南京大城市還是我們老家天長縣城房地產不再有以前的生機，成了人盡皆知的事實。外甥告訴我，他是在幾年前高價位買的房子，好在是自己住，不像其他人炒房子，現在砸在手裏，欠銀行貸款的錢比新買一套同樣的樓房還多，而現在的房子除了首付還還了幾年的貸款，很多錢都打了水漂。

20年前出差回國時，很多朋友關心有沒有什麽項目可以拿到國內發展。10年前出差回國時，同學和朋友都在談論樓市和房地產行情，政府賣地給開發商不斷開發新樓盤，來滿足人們的購房需求。我有一個中學同學因為腿有殘疾沒能上大學，也在天長縣城開發樓盤。天長縣城也很快出現大型商場以及更為現代化的酒店，天長縣城也變成了天長市。很多人都在搶鋪麵，樓市黃牛成了一種新職業，定金轉手能賺10萬塊或更多。我原來在南京工作單位的一個同事，是實驗室的工人，辭職不幹了，手上有10多套房子。那時很多人最關心的就是如何能通過投資房地產來獲取收益，每天都在交換這些信息。

這次回國過春節，又有很多朋友關心有沒有什麽項目可以拿到國內發展。房地產曾經是人們能夠接觸到的、最為直接的投資方式。但經過野蠻生長期之後，同很多產品一樣都會變成夕陽產業，人們又需要新的支柱產業。

三弟看到我對著恒大的爛尾樓深思，忽然想起了什麽，問我的2個小孩想不想放鞭炮？他們一時沒有明白什麽是放鞭炮，我解釋給他們就是fireworks（放焰火、煙火）。他們都很喜歡，但發現江蘇境內的商店居然沒有賣鞭炮，因為江蘇境內禁止燃放煙花炮竹。於是三弟又往回開車到安徽天長的地域，來到一個商業區。發現這裏有很多賣煙花炮竹的商店，我們進到一家商店，買了一盤15000多響的鞭炮和100發的“鑽天猴”，價格非常便宜，優惠打折後隻有100多人民幣。三弟告訴我，國內現在很多行業都很卷，你賣便宜、我比你更便宜，沒有商業聯盟，結果大家都很難賺錢。我們提出能不能就在他們店前燃放，大家共同發財。賣鞭炮的店員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店裏其他店員也很高興，主動幫我們找打火機，在他們店前燃放，這簡直就是他們的活廣告。

放完了鞭炮，我也感覺似乎驅除了人生各種晦氣，一身輕鬆的和2個孩子坐上三弟的車子奔向南京。路過南京第四長江大橋時，三弟告訴我，南京第五座長江大橋正在籌建，原來最早的第一座南京長江大橋變成了景點和人們美好的記憶。進入南京後，我們在靠近我們住的酒店的一個商業中心停下，準備去買些小禮品和吃晚飯。我和二女兒都喜歡吃魚，於是三弟帶我們到一家專門的魚火鍋，買了一條2.5斤的活魚，做成了火鍋。

晚飯後，我們逛了了一會商場。孩子們在瀏覽一些小禮品商店，我好奇地打量著一些商店的名字。此時女兒提出要珍珠奶茶，她從手機上查到“chagee”。按著手機上指向的位置我們來到“霸王茶姬”，原來這是一家連鎖店，我們在中山陵和夫子廟景區都見過。為了讓遊客能記住店的名字，商家也是挖空心思，利用“霸王別姬”的典故成語換掉一個字，讓人過目不忘。榴蓮奶酪餅寫成“榴蓮芝士餅”似乎比較與眾不同、高雅一點，盡管“奶酪”是意譯，“芝士”是其英文Cheese音譯。為了迎合人們減肥或控製體重，少糖的甜品店“7分甜”起一個英文名字“SWEET 7”。

有些店的名字旁邊或下方會用一些簡單或複雜的公式來吸引客戶。另外很多地方的術語都采用諧音，不知道是不是受脫口秀“諧音梗”的影響。因為是蛇年，電梯門上寫著“蛇”麽都好（什麽都好，Happy New Year！）。廁所裏，便池上的條幅：“來也匆匆，去也衝衝（去也匆匆）”其實是帶著南京方言的諧音。

這次帶著2個孩子來南京過年，尤其是大年初二帶他們回到老家天長，本以為他們會感到無聊，沒想到他們都說感覺還好，挺有意思的。雖然他們不記得小時候分別讓他們在老家天長住了6-8個月的場景，幾乎對環境沒有任何一點記憶，但看到我回到青少年成長的地方，甚是欣慰。不知不覺中孩子們的中文大有進步，不僅可以說，還可以在微信上寫。盡管有少量拚音輸入選錯字，但中文描述足以和他人溝通了。

大年初三，天下著大雨，2個孩子堅持要和其他親友一起去參觀明孝陵，因為他們在網上看到明孝陵是屬於世界文化遺產（World Cultural Heritage）。和中山陵一樣，也是把停車場建的離明孝陵較遠，走路步行1公裏才能到我們以前騎自行車就能到的石像路。孩子回來後感歎，南京旅遊景點的人太多了。

大年初四，我帶著2個孩子從南京飛到香港。非常遺憾錯過了中學同學定的每年大年初四是聚會，因為我從大學畢業以後一次都沒有參加過大年初四的聚會。從香港機場打Uber到酒店，2個孩子很快就意識到香港這裏居民的素質非常高，尤其開車的素質比南京要好很多。

大年初五下午，我們慕名去參觀太平山頂（Victoria Peak），因為沒有事先做功課，不知道提前幾天可以買到紅鑽尊享通道（Priority Lane Access）不用排隊，朋友幫助從網上買到普通票，省去2個小時排隊買票，但還需要排隊1小時坐纜車上到太平山頂，我們很遺憾錯過了到山頂看日落。我們感歎在香港看不到像在南京街上那麽多人，怎麽旅遊景點的人會那麽多。等到我們到頂上觀看香港夜景時，才發現除了少數外國人外，大部分都是從內地過來的遊客。下山時纜車排隊要40分鍾，我們舍棄纜車，不用排隊打出租車15分鍾就到了我們酒店附近。

年初六大早，我和女兒乘UA航班飛回舊金山，留下兒子在香港遊學。在南京過年的所有的活動都將被駐留在記憶裏，成為將來美好的回憶。

（結束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