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紐芬蘭（三）

走過紐芬蘭（三）

 

好多年前，第一次撞車。她闖紅燈，被我撞上。我開的是Van, 她的是小轎車，前輪撞得快脫落。上前看問，“傷了嗎？”遇見到一雙藍眼睛，搖了搖頭。互換駕駛證時，知道她是紐芬蘭人。說給別人聽，都有差不多的反應：“哦！怪不得，紐芬蘭人！”後來去法庭。還沒進庭，警察迎麵：“不用出庭。她認錯了。”據分析，她到場了，爭取那個我如果因故不到獲判贏case的機會。

 

過程很是幹淨。完了就完了。我記住了那雙藍眼睛：純愕，卻不慌。

 

之後，不斷地聽到關於紐芬蘭人的事情，總之，“很笨”，卻也因此很可愛，揶揄中流露出一重類似“我的親”那種悄悄的愛憐。

 

確實，聽多紐芬蘭人的“笨”，甚至蠢，笑歸笑，但“惡意”不起來，倒是在“笑”之後，會有“棉袍下壓出個小來”的小戳戳。

 

飛機落在st Johns機場，與紐芬蘭人麵對。一張照片，很規矩地立在牆角：兩幢木頭釘的房子，紅身子之外，一點多餘的裝飾也不見，立在礁石上。像剛發身子的鄉下姑娘穿著睡衣淸晨在陽台上撐懶腰。

 

也是在st Jon’s乘機離開的。又碰到這張畫，有點感動：有一說一的質樸，很厚重。小聰明，拿不出手。

 

紐芬蘭人是紐芬蘭的名勝。

 

紐芬蘭的風情，九成在紐芬蘭人的舉止裏。

 

牛仔，是“一時多少豪傑”。紐芬蘭人則是“浮世德”。曼哈頓，是不是有點牛仔創造力力竭的蹤影；馬斯克，chatgpt, 不時就露出雜耍的小樣兒。而紐芬蘭這“浮世德”，剛開篇。

 

沒看到豪宅，好像也沒看到過豪車。笑言“方艙城鎮”。紐芬蘭內，全是搭積木搭起來的屋子。看多了，不期然間卻會自我置疑起來，什麽叫發達？誰定格了發展的格局？三車庫四車庫橫列宅旁，是個什麽東西？家居造得像城堡，是個啥審美？小橋流水人家邊立一千萬巨宅，巴哥特風格，明明的“我爸是煤老板。”

 

紐芬蘭，一副Airbnb 模樣，到處都一派前行，到風吹浪打的地方，到人煙未至的地方的準備出發的勁頭。五彩的屋像帆，從四處張開，浩大的紐芬蘭之艦，進發中；機場，格局精簡，哪像pearson Toronto ,五成實用，五成花架子；整個省城St Johns，隻將四五百米water st 打扮得花俏，酒吧，舞廳，快餐鋪聚在這裏，整座城市有大軍經過，明天將去新疆的意味。

 

歐洲，早走不動了；加尼福利亞，紐約，快成守財奴；多倫多被Skyline 壓得直喘…… 紐芬蘭卻“童子何知，躬逢盛筵”的萌樣。滿城的海藍眼睛的少女，雖胖了點但步伐篤篤的少女的媽媽；遇到的男人，都“上山能砍樹，彎弓能射雕”的主；老婆們，曬網，清倉，開一皮卡，“Peter，我去郵局”，蹭地飛去……. 呼吸著根本不知道汙染是個啥的空氣，看著連著洪荒的處女地景致，早餐三明治裏的鹹味是自己醃的鹹魚末。

 

原來，巴黎倫敦巴塞羅那柏林….不過是有，曼哈頓，銀座，不過是很有。紐芬蘭才是富！

 

這裏，到處是開發了不知什麽情況的千山萬水；一個普通的Airbnb 的主人，擁有著“除了遠山，都是我的”的談吐；給我們端上fish and chips的姑娘，有著足以氣走世界小姐的真性情，俏模樣……. 

 

迷死人處，是不小心就遇上紐芬蘭的不設防。同行六人，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曆。都會被驚到了，都“服了”，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給我打免費的開水後，那樣的開心笑著遞給我”；找不著要去的地兒，一個皮卡開近來，“follow me ”，拐來拐去好一陣才到，他一揚手，不要謝地走了；問詢，從不落空，所答，都能落實。這兒，紐芬蘭，誠和實竟為民風，於是有了真的大方。在別處叫幫忙的，在這兒有點兒“為什麽不”的勁兒；為這裏所有的去掉“雅頌”，隻讓“風”留下的精明扼要，讓看到聽到的人，用“真笨”“好蠢”來傳達心中的喜愛。

 

飛離紐芬蘭，真有點飛離淨土的感覺。將要著陸的Halifax ，富得流油，想想，覺得有點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