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舌,是命;改不了,是命運。不喜歡,take 而已。——讀snowandlotus說我
[二四]《詩·蒹葭》①一篇最得風人深致。晏同叔之“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②”,意頗近之。但一灑落,一悲壯耳。 注釋: ①《詩經·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
以上摘自王國維《人間詞話》
議:不隻“灑落”與“悲壯”之別,或者說,還隻是個小區別。大區別在,“蒹葭”不裝,“悲壯”弄辭。
詞作,幾首不弄辭,不裝的?“簫聲咽”那首,“秦娥夢斷秦樓月”,就是弄辭,重複“秦樓月”,也是;“塞下秋來風景異”那首,不弄,隨目一望,落到筆下。難得;“尋尋覓覓”那首,弄得像沒弄,弄得希望她弄。長調,她寫得說話一般,掃盡律絕詩的裝腔作勢。稀罕。
唐詩,讀不到中年;宋詞,迷不了壯年;詩經,讀到咽氣。
昨天寫的。
駢賦,是文采的Dollar Rama , 唐詩是精品店,宋詞,好Victoria Secret 。詩經,信天遊是food basic 。
文過飾非,就是裝。《人間詞話》寫得太文藝了。
張愛玲說全程陪訪台灣的文青,“你太文藝了”。
將這話傳銷給你。
二
“中國書雖有勸人入世的話,也多是僵屍的樂觀,外國書即使是頹唐和厭世的,但卻是活人的頹唐和厭世。我以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國書,多看外國書”。
“隻要是活人,不能作文算什麽大不了的事。”
這仍是自己尚未讀到更見深刻的讀書筆記。自讀到,一直當真。
自輕自蔑“就讀中文還算回事”的質地。沮喪裏,讀到黃永玉“寫得玩”,覺得還行。
分辨民國話和延安白話,公家話,文言之私等,是沒得玩,找著玩。可……… 確實,再好的意思,一聽出讀出公家話的味,再也讀不下去。譬如“關於姚順的問題”“對逢中必反我們要客觀地分析”。
想到幾句話:魯迅,讀不壞人;俞平伯朱自清,讀不粗人;茅盾謝冰心丁玲,讀得人變假了;巴金老舍,讀得人會編;四九年後的文學,不想學壞,別去讀。《誰是最可愛的人》《戰上海》《紅岩》《歐陽海之歌》《豔陽天》……《愛你沒商量》《三王》《豐乳肥臀》…… 就是把成把成把的餿主意壞點子往你那兒塞,常使忘記是在讀文學,像在讀《使壞秘笈》。
但好像也沒什麽了不得。一踏進歐美,剛從幼兒園畢業的小孩都斷然決定“我不回去了”。首踏西德火車站,看到周圍人兒的透明笑,玻璃情緒,啥子個古今文學,Tschüss!
中文舌,是命;改不了,是命運。不喜歡,take 而已。
據說大數據顯示,中文的質量還可以。也許吧。可自己讀過的,寫的,不足以使信。
另外,有句很裝的話:所寫,點開,哦!不點開,哦!點不點,還是寫。
最中肯的評語是老婆的話“一天到晚瞎寫瞎寫的”。接著指出前途:“把菜地裏的草撥掉!”
三
說句說話不怕牙疼的話:所寫能給你打個岔,感覺蠻ok。打這麽多“岔”,有點對不住。如果你也同意寫得玩,那就一個Club。同樂,不言謝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