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有夢書當枕
從上海到西雅圖，從新聞采訪到中文教育，唯一不變的是對文學的熱愛。愛讀中英文好書，愛聽古典音樂，愛看驚心動魄的影視劇，愛美食，愛烹飪，這一切都融入筆端，和同人切磋。
我們可能認為夢中人在中國的幾年是小天才的艱難歲月，有一次我遇到小美眉，她感歎說：“張小天才現在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啊！”但是以我和老夫子對小天才的了解，他這個人並不在意生活上的不便，相反，以他自由的精神，不拘的靈魂，如果不是對夢中人刻骨銘心的愛，沒準會享受這種生活。我從來沒有聽到小天才抱怨物質上的欠缺，唯一折磨他的是兩地分離的相思。我甚至懷疑，要不是他在剛剛成年的時候遇到夢中人並且幸運地組成了家庭安定下來，小天才可能會是個瀟灑的浪子，引來不少女孩子的青睞。從這點上來說，夢中人的魅力真是太大了！
小天才在吃的方麵是我見過的最最隨便的人。他食無定時。夢中人回國後，我們有一次在星巴克邂逅小天才。因為是下午，我問他：“你這是來吃午飯還是吃晚飯？”他笑說：“吃早飯！”我媽媽心疼地說：“哎喲，看上去頭發亂亂的，還沒睡醒呢。”但是小天才根本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吃的東西也讓我很奇怪。老夫子很早告訴我，小天才去麥當勞要吃兩個巨無霸。我一方麵讚歎他胃口好，另一方麵也奇怪，為什麽吃兩個一模一樣的漢堡呢？點個兩個不同的不是更有意思嗎？老夫子說這個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維不一樣。
夢中人回來的那一次，我們在一個廣東餐廳包了兩桌，大家歡聲笑語，頻頻下箸。偏偏小天才愛吃不吃的，原來他中午在自助餐廳吃了個飽，根本沒胃口吃晚餐了。好像有一次我請另一家和小天才來吃晚飯，記得做了些很不錯的本幫菜，羅宋湯、素鴨、蔥烤鯽魚什麽的，小天才對這些精致一點的吃食沒有半分興趣，是個忠實的“肉食主義者”。另一次聚會是跟獨行俠、小天才兩家人在我家，我演示了活殺象拔蚌，刺身、爆炒、煲湯三吃，連獨行俠的媽媽都嚐了，嘖嘖稱讚鮮美，小天才毫無所動。還有一次中秋節夢中人請客，我帶了自己做的鮮肉月餅、酸梅湯和乳酪蛋糕，小美眉帶的更多更好，其中有一大鍋西班牙海鮮飯，大人小孩都吃得很盡興，而他沒有幾乎吃什麽，隻顧著給大家做燒烤。後來夢中人說，中午明明有正式的餐飯，小天才煮了兩包方便麵墊肚。那天他的燒烤倒是驚豔，雞翅又香又嫩，誰都說沒想到他有這麽好的手藝。小天才從來不做菜，“非不能為也，乃不願為也”。也許他覺得時間太寶貴了，浪費在柴米油鹽上實在不值當。小美眉說小天才經常幹脆飛到賭城去，吃喝方便，還能小賭怡情。
至於作息也是如此。在我家吃飯的時候，他居然說世界上沒必要設立時區，大家適應了就好了。他說自己經常加班，作息不規律。有時候淩晨醒來，看看表正好是夢中人下班時間，就打個電話過去，聊一會，再睡覺。
想起來，老夫子和他這樣大相庭徑的人成為摯友也挺好玩的：老夫子煙酒不沾，作息規律，三餐定時，食不厭精。小天才處處跟他相反。
而在性格上兩個人也是截然不同。小天才大大咧咧，幹脆利落，像一團火；老夫子心細如發，做事總是三思而行，像綿綿流水。但是他們有一點共同之處：對朋友絕對真誠，異常珍惜友誼。看似老夫子和小天才不太見麵，這是因為他們不是酒肉朋友而是多年深交。一見麵就話題不斷，我一點都插不進嘴。
說到這裏，我得強調一下，很多人認為小天才的生活方式為他的病埋下了隱患，事實上很可能並非如此。我谘詢過一位在著名癌症中心工作的中學師妹，她在這個領域研究多年，非常權威。當時我給了夢中人她的聯係方式，我們參加完追思會正好有個聚會，碰到她時提起此時，她記得清清楚楚。據她分析小天才的具體病情，即使這些因素有一定影響，其影響也是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最大的原因，科學上歸之為基因；說白話就是運氣。她舉了很多例子說明了這個那個是否有因果關係，而結論是她不覺得有因果關係。甚至她還很敬佩夢中人，那麽能幹，那麽堅強，讓小天才好好地伴隨我們好幾年。最後她還讓我問候堅強的夢中人。所以，我對懊惱沒有早點勸小天才戒煙的老夫子說，不是你的錯。同樣，我也要對夢中人或者任何覺得可能當初能夠做點什麽來改變結局的人說，不要內疚，不要遺憾。小天才不算任性，也不乏自控力，他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並不見得比別人更加不健康，比如他堅持鍛煉，性格開朗，而我和老夫子從來不去健身房，在心胸開闊，性格樂觀上也遠遠不如他。
本來，這一段我是想省略的，但是想想還是把故事講完整，因為缺了它，我們無法完全了解小天才是怎樣了不起的一個人。如果誰覺得承受不了故事黑暗的一麵，請跳過去。
2016年初，我在家鄉探親。我的阿姨邀請我和父母去一家飯店吃午飯。我上了飯店的無線網，微信上跳出了小美眉給我的消息。還在半信半疑時，老夫子的消息也來了。我馬上懵掉了，那個震驚，遠遠超過於得知任何朋友的壞消息。要知道我不是個沒有經曆過身邊朋友離我遠去的人。在我的小學，中學，大學，研究生時代，都有同學出了不幸，有的是意外，有的是疾病，有的甚至是一念之差。但是青春期和中年不一樣，那個時候不了解真相的殘酷，也不懂得體諒別人的痛苦。我在自己碰到過巨大挫折以後，終於能像美國人愛說的那樣以別人的角度看問題了（in other’s shoes）。我告訴父母，他們都頓時變了臉色。母親一再追問，“真的嗎？”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夢中人和天才媽媽。而我父親則話都說不出了。回美國前，他們一再叮囑我，要去多關心他們一家，要及時告訴他們小天才的消息。我媽媽和我一樣信奉基督教，她的信仰比我更堅定。她說會時時為小天才禱告，直到他康複為止；她也囑咐我，一定要禱告，要相信上帝。這個時候人們最容易懷疑上帝，喪失信仰，沒有禱告，心靈將陷入黑暗。
回美國以後，我們馬上加入了微信群。那個“家屬後援團”的名字還是我起的。我看到了好多熱心了，特別是和一些朋友神交。他們熱心、細致、關懷，絕對出了大力。小美眉也是中堅力量，凝聚了很多人，同心協力和夢中人一起奮鬥。我很慚愧，我不開車，身體也差，貢獻很少。但是我對老夫子說，要琢磨琢磨，讓小天才終於愛吃我做的菜。
小天才手術後，我們去探望他。出乎我們意料，他坐在那兒，精神看上去很不錯，我們頓時放心了。甚至有點僥幸，沒準是誤診呢！小天才不僅堅強，而且非常達觀，說起自己的病情來口氣輕鬆，真的是“每臨大事有靜氣”。而夢中人真的讓我佩服，她堅強、體貼，不僅精心照料小天才，而且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我們送過幾次菜，我每次都會征詢一下意見或查一下資料，什麽會是小天才能吃的且愛吃的。比如說要軟爛一點，容易消化的，我做了蓮子泥代替吃膩了的土豆泥。後來我終於發現自己有個拿手功夫菜應該受小天才歡迎 -- 揚州獅子頭。這道菜的關鍵在於不僅不能用肉糜，連剁肉都會破壞質地和口感，就得肥肉瘦肉分開，一刀一刀切成小粒再用力摔打上漿，最後加入荸薺粒成型。我做完以後趕快送去，還是熱的。小天才真的好開心，他專門打開砂鍋蓋子看看，笑了。夢中人說，正好今天波波說到這個菜呢，可巧了。回家後夢中人告訴我，因為我幾乎沒有放鹽，原味特別鮮。可惜她不敢讓小天才多吃，波波覺得有點懊惱呢。現在回想起來，我最後悔的是，後來我們聽說的都是好消息，慢慢就淡忘了事實，一開始揪心的牽掛就淡了，而關懷也不夠。至少我應該多做些菜，老夫子也要克服晚上不敢開車的毛病，讓小天才就在開了口忌後吃多吃幾個他喜歡的獅子頭。
消息越來越少，我和老夫子總是相互安慰，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最後一次見到小天才，是送別他們同學中的藝術家。他看上去精神還是不錯，沒有一絲病容。他說起了自己野外的曆險，興致勃勃。那時夢中人去紐約參加同學聚會，我就更放心了。回家向媽媽及時報告，她很理解：“夢中人太辛苦了，是該歇歇了。”我告訴她小天才可能更加辛苦，在各個城市跑來跑去，接受個治療就要橫跨東西海岸。後來老夫子告訴我，小天才堅持野外活動，去了很多地方，還征服了橫跨大峽穀的Bright Angel Trail，大家歡呼鼓舞，但是卻沒有想到，小天才可能是在了自己最後的一樣樣心願（bucket list）。
老夫子和他的最後一麵在今年三月份，他和獨行俠，小天才這大學時代就愛抱團的“三劍客”又重聚了一次，吃了頓飯。席間，他發現小天才還是不停地談工作，覺得大概他身體不錯吧。但是當小天才說起他換了藥開始有副作用時，他的心楸緊了，回來擔心地對我說，他真怕原來的藥失效了。我還安慰他，說他杞人憂天，美國科技這麽發達，我在《眾病之王(Emperor of All Maladies)》裏看到過很多remission的例子，沒事，沒事。我們沒有做好準備，我們不願接受事實。
而事實，從來不管你的意願。以前有位筆友在信中對我說：“生活就是這樣。當你覺得不能再糟糕的時候，總是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在等著你。”千真萬確的真理啊。
老夫子和小天才是近30年的摯友，而我和小天才、夢中人也不是泛泛之交。但是似乎在追思會聽了致辭，在網站上看了回憶之後才覺得真正了解了小天才。人生就像石子投入水麵，會泛起一圈圈的水紋，有淺有深，有近有遠。我們的一生會結識很多人，做很多事，但是真正的朋友和值得紀念的事情少而又少。我們在小天才離開我們後欣慰地發現，居然有那麽多人發自肺腑地尊重他，愛他，而他的一生又有那麽多值得驕傲的成就。
老夫子在網上仔細看小天才從小到大的照片時，看到了一個男子漢的成長過程。他的一生留下了一串串腳印，每一步都越來越深，越來越堅定。正如夢中人說的，他是一個楷模，扮演的角色都堪稱完美。而他的大愛，也得到了深深地回報。
他的母親最疼愛他，在追思會上，當我擁抱住他媽媽時，能感受到她心都要碎了。追思會後，我們在他們家陪著她，聽她說她的兒子。開始，話題是那麽傷心，因為在這個家裏，哪裏都有小天才的蹤影。但是慢慢的，在我們的開導下，他媽媽回憶了很多美好的時光，讓我們看到了她堅韌的一麵。她年輕時作為知青遠赴他鄉，後來既是出色的老師，也是慈祥的媽媽。小天才之所以能成為神童，一方麵是天資聰慧，另一方麵離不開他媽媽的精心輔導。在小天才的成長道路上，張媽媽一直為小天才而自豪。而小天才則是那麽盡心盡力地孝順媽媽--大學畢業後就沒要過家裏一份錢，一建立小家庭就把媽媽接過來朝夕相處。我們開玩笑，小天才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到了媽媽麵前就成了長不大的“媽寶”了。在小天才生病後，我們第一次遇到他媽媽，發現小天才和夢中人還隱瞞了壞消息，生怕老人家受不了打擊。他們自己壓力該多大呀。有一次偶遇小天才媽媽，還是她第一個認出我們，叫出老夫子的名字，記得她還樂觀地說：“他挺好的。你們放心。有空來家裏玩。”即使在她最悲痛的時候，她都沒有忘記關心小輩，看到我咳嗽不止，一直給我倒水，到處找藥，真的讓我們心生感激、敬佩和內疚。
而夢中人呢？我們總會說夢中人是小天才的一生摯愛，而夢中人何曾不是將全副身心都投入和小天才一起一磚一瓦建立起來的小家庭呢？我每次對照自己，都讚歎夢中人太偉大了。用錢鍾書形容楊絳的話來說，她是：“最才的女，最賢的妻”。老夫子在人前不露聲色，我也羞於表達感情，但是小天才和夢中人就是昵稱叫得蜜裏調油，勝過新婚的小夫妻。我們常常說，他們不知道研發出了什麽愛情保鮮劑，能夠多年如一日，甜甜蜜蜜。小天才個性有點不羈，不像老夫子一樣聽話，但是夢中人好遷就他啊。很多事情，如果老夫子這樣做，我可能會幹涉；但是小天才做了，夢中人非但不生氣，反而鼓勵他，讓他享受自由。夢中人對婆婆也是沒的說，就像我前麵說的，親如母女，讓人感動。夢中人還是一位充滿了愛心的母親。兩個兒子也是她生活的中心。在她的微信朋友圈裏，整天是這兩個小朋友快快樂樂的樣子。我知道她照料小天才得有多忙碌，多辛勞，但是作為母親她從來沒有懈怠。孩子們都聰明懂事，知道安慰媽媽，尤其是小的，看到他在追思會上哭得眼睛都腫了，站在媽媽身邊翻譯，挺直腰杆子，大聲堅定地說話，儼然又是一個小小天才。
而小天才的朋友們呢？老夫子這幾天一直情緒極其低落，上幾次我看到他這樣還是他父親離世和我們相處七年的老貓離開我們。但是老夫子說這次更加難過，因為小天才跟他比他小一點，幾乎同齡， 跟他親密，跟他不僅是知音也是摯友。他最遺憾地是當時他不在場，還常常引用《少年派的漂流奇遇》中的話說: I suppose in the end, the whole of life becomes an act of letting go, but what always hurts the most is not taking a moment to say goodbye. （可能人生就是不斷地放下，然而最讓人痛心的是，沒來得及說再見。）我安慰他說，正是因為如此，我們總覺得小天才還是好好的。就讓我們就想象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吧。他可能登上了乞力馬紮羅峰，他可能在亞馬遜叢林的河上漂流，他可能揚帆遠航太平洋，讓海風把他的頭發吹得更亂。他永遠自由豪放的靈魂甚至可能穿越了無數光年的距離，到達了遠方的星辰，而不論他在哪裏，他總是有最美好的一部分留存在每一個認識他的人心中。
老夫子對小天才的回憶是跟所有交大人或者他們的公司人的回憶交織在一起的。“在家屬後院團”成為“憶小天才”之後，很多久違的同學開始冒泡了。大家互相提醒，共同回憶，在發現青春遠去的同時，又重溫了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心中充滿了溫暖。我想很多同學在看到那張畢業前在陽台上的合影時，真的會覺得是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意氣奮發。那時流行說“精英”，而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重點大學學生乃是精英中的精英。仔細看看，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希望，充滿了自信。盡管老夫子告訴我，你們那一屆係裏要向工作單位收培養費，而另一家與你們並列前茅的大學不收，影響了一些人找工作，但是在那個中國計算機科學方興未艾的時代，你們站在了時代的最前沿。在美國，很多人趕上了互聯網的好時光，也在2000年見證了泡沫的破滅。老夫子有一陣子喜歡聽我讀《最寒冷的冬天是舊金山的夏季》--我是那個時候出國的，他是不久進了他們的公司，很多事情我們共同經曆過，相信很多人，包括小天才和夢中人，也經曆過。到現在那麽多年，美國不複當年那個美國，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也曆盡滄桑。拿現在的照片對比，不僅僅是容貌上的衰老，還有歲月在神情上留下的痕跡。但是在所有的人中間，小天才的成長最讓人感慨。老夫子說，在大學畢業照裏，小天才簡直像個青澀的高中生。慢慢的，他長大成人，越來越自信，氣場越來越強大。有的死黨好友回憶小天才，提到他大學時代的調皮、好奇，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一個穩重可靠的職場精英，同時也是家裏的頂梁柱。雖然他在夢中人麵前表現出稚氣，對我可簡直是一副“弟妹相待”的神情，很難想象他隻比我大一個月。
很多人在總結小天才的一生時，用好人，善人，熱心人來形容，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原則，他的骨氣，他的大愛和寬廣的胸懷。我總是想起莎士比亞寫的《凱撒》中安東尼致布魯圖斯的悼詞 --
His life was gentle, and the elements
So mix’d in him that Nature might stand up
And say to all the world, “This was a man!”
他一生善良，交織在他身上的各種美德，
可以使造物肅然起立，
向全世界宣告，“這是一個漢子！” （朱生豪譯）
最後的一段，是我專門致夢中人的。我很高興得知夢中人信了主，成為我的姐妹 --
我知道這是至暗時刻，我知道你可能像我一樣，存有疑慮，心懷不安。但是上帝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我們曾經都是命運的嬌子，但是越是人生順利，越是體會不到自己的軟弱和無力。我自己，至少是在經曆在巨大的痛苦之後才發現了真正的主。一旦信了主，心中就會安寧。即使痛苦依舊存在，還是充滿神靈。
我告訴媽媽你信主的消息之後，我媽媽說，耶穌做工了。她還是會繼續為小天才的家人禱告，讓你的婆婆安度晚年，讓你的孩子們茁壯成長，而你，願你的一切心願成就。
我和你分享了我的信主心路曆程，但是和你相比，我經曆的曲折算得了什麽！正因為你承受的痛苦越多，你將要成就得越大。
和小天才一樣，老夫子是個徹底唯物主義者，崇拜科學，擯棄宗教。我也曾經非常為難，但是我無法勸說他。真正的信仰必須是發自內心的，他的獨立意誌我不願意侵犯。
在困惑之中，我媽媽告訴我（我爸爸和其他家人也都還沒有認識主），“一人信主，全家蒙福。”我有了信心。最後我自己給自己找了答案。
在但丁的《神曲》中，有一片美麗的小森林，在地獄、煉獄和天堂以外，那裏住的是古希臘等耶穌以前的先哲，也有未被主揀選的哲人和善人。但丁自己說，他將來更願意去那裏和他們討論哲學問題，而不是在天堂陪伴他的初戀。我就對自己說，好吧。上帝自有他的安排。我不憂愁，不煩惱，今天不擔心明天的事，因為明天有明天的憂愁。
我對老夫子說，將來那就是你去的地方。我會去天堂陪伴我的母親，我也會來這兒陪伴你。在身後，時空並不和這個世界一樣，我可以同時同在，我們可以永遠存留。我們一定會再見，並且永遠沒有什麽將我們分開。
得知小天才的消息時，我還不知道你已經被主揀選，但是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詩篇23》。最後我還是想用它給你安慰 --
Psalm 23 King James Version (KJV)
23 The Lord is my shepherd; I shall not want.
2 He maketh me to lie down in green pastures: he leadeth me beside the still waters.
3 He restoreth my soul: he leadeth me in the paths of righteousness for his name's sake.
4 Yea, though I walk through 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 I will fear no evil: for thou art with me; thy rod and thy staff they comfort me.
5 Thou preparest a table before me in the presence of mine enemies: thou anointest my head with oil; my cup runneth over.
6 Surely goodness and mercy shall follow me all the days of my life: and I will dwell in the house of the Lord for ever.
1?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
2?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
3?他使我的靈魂蘇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
4?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穀，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5?在我敵人麵前，你為我擺設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頭，使我的福杯滿溢。
6?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愛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