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娘子説故事

旅美華人,說故事,發感慨,學歪嘴和尚念幾句正經。
正文

洛城娘子(15)

(2019-05-24 17:26:57) 下一個

 

十五

 

馬瑤瑤的先生下海比較早,所以早早地就富起來了。他們送兒子到美國留學,是最早的小留學生之一,上9年級的時候,就來美國留學了。馬瑤瑤這個做媽媽的,怎麽也不放心,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到美國來陪著兒子。剛開始的時候,她和兒子的生活費都是老公從國內寄過來的。她在這裏呢,覺得孤單、無聊,也想自己幹點事、掙點錢,就想到開個美術班,或者是教幾個學生繪畫。但是都沒有成功,就是說白水鍋裏揭奶皮,大海裏醃鹹菜—瞎耽誤功夫,費了半天勁,沒賺到錢。那個時候的小孩子,對於這種從素描開始的美術並沒有太多興趣,大多喜歡學一些電腦動畫之類的。但是馬瑤瑤在這方麵也不通,所以有一搭沒一搭地,一無所成。

隨著兒子升11年級,她也跟著緊張起來。她的生活內容就是陪兒子,兒子在哪上學,她就搬到哪去。簡直就是盲人的竿子--寸步不離。一切作息都是配合兒子的時間,做飯、接送、補習、運動…… 這樣做下來,其實也不得什麽空閑。後來兒子考上了UCLA,於是,她就追隨著兒子,在洛杉磯住下來,一心陪讀。她從來也沒想過,兒子有長大的一天、有畢業獨立的一天。在她的心裏,就覺得,她的一生都會陪著兒子,直到天荒地老。

有一天,她的老公給她寄來了一紙單方麵離婚的判決書。由北京某城法院判的,而且他隨通知書也寫了一封親筆信。明確告訴馬瑤瑤,說他在北京已經有了新人。他預付了兒子幾年大學的學費,給了馬瑤瑤一筆生活費,從此就一刀兩斷了。信和判決書,馬遙遙翻來覆去地看,看了正麵看反麵,上麵的中國字,都認識,就是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兒子放學回家,推門進來說:

“媽,我在學校等了您半天,別人都走光了,您也沒來。是我們班同學的媽媽送我回來的。您……”孩子看到媽媽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可是眼神呆呆的,就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似的。送他回家的那位家長,用手在馬遙遙臉前晃晃了,馬遙遙也沒有反應,兒子急了,“媽媽!您的眼睛?”說著就要哭了。馬遙遙這才醒過來,說:

“默默,你回來了?”

兒子說:

“媽,您嚇死我了,我以為您的眼睛咋的了呢!”

馬遙遙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漫聲應道:

“呃!”

那位家長小心地從馬遙遙手中拿過來判決書和信,馬遙遙說:

“你幫我看看,我怎麽看不懂呢?”

那位家長看了信和判決書,對默默和自己的女兒說:

“你們倆,先進屋去,寫作業吧。一會兒我帶你們出去吃飯。”打發了兩個孩子之後,她默默地坐在馬遙遙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默默媽媽,你可要挺住啊!默默還小,需要你!”

這個時候,馬瑤瑤才清醒過來,她沒有哭,而是慌了,心裏沒著沒落了,過去的那種不差錢的日子,沒有了。她把判決書和信,迭起來,用訂書機三麵各訂了五顆釘,下決心永不再看,永不再想那個男人。她此後,一切,生命,時間,精力,都隻為一個人—默默;隻為一件事—撫養和教育默默。

馬遙遙發現,她手上的錢,用一分少一分。那就是開線的口袋--越摸越沒底了啊!今後需要自己來打工賺錢養活自己和兒子了。而她也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一技之長啊!為了兒子,她再也沒有理由作闊太太了。一旦放下身段,她竟也是吃得苦的。所以她餐館啊、送外賣啦、工廠裏組裝電子零件啊……,做了很多不同的工作,租住的房子,也從原來兩房一廳的康鬥,搬進了與人分租的小套間,廚房、客廳是三家共享,自己和兒子住一間帶衛生間的臥房,畢竟兒子也大了,她就用屏風隔出一個空間,地上放一個單人床墊,自己住在那裏,把房間的大部分空間都留給了兒子。兒子的學費是不用她負擔的,但是兒子和她自己的生活費、房租、車子等開銷全都要她負擔,看著銀行裏的錢出多入少,心裏就有一種恐慌,不敢想象,有一天突然沒錢了,該咋辦。

盡管辛苦,盡管勞累,盡管生活品質有所下降,馬瑤瑤卻也慢慢練就了一身錙銖必較的功夫,“節流”的本事就是從“缺錢恐懼”當中練出來的。“開源”雖然是靠機會,但也需要智慧,她把所有的資源都拿來評估,看有沒有可以利用賺錢的機會。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兒子是不錯的孩子,知道用功,學習成績也非常好。馬瑤瑤並沒有為孩子傷過腦筋,母子間感情很好。

有一天,馬瑤瑤做好了飯,等兒子回家,已經過了他通常回家的時間,馬瑤瑤心裏就有些焦急,一趟趟往門外跑。

“馬小姐,你幹嘛呢?出出進進、晃來晃去的,我眼睛都花了!”另一位房客在客廳看電視,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含含糊糊地說。

“默默還沒回來,飯都熱了兩遍了!也不知道哪裏去了?電話也沒一通!”馬瑤瑤說。

房客說:

“你幹嘛不給他買一個BB機?”

馬遙遙說:

“月費蠻貴的!一個月也用不了幾次,不劃算。”

那位房客說:

“其實,你家默默已經21歲,都上大學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需要這麽緊張。”

正說話間,外麵有車開進來的聲音,馬瑤瑤跑出去,隻見兒子趙默從一輛嶄新林肯車中下來。

“默默,你這……”

“媽!回頭跟您說,我來不及了!”趙默邊說邊跑進房間,淋浴、吹頭發、噴香水、幾件衣服穿上脫、脫了穿,終於滿意了鏡子中的自己。回過身來對著一直跟在身邊的馬瑤瑤說,“我晚一點回來,您不用等我!” 匆匆地抱了抱媽媽,就往外走。在他發動了汽車還沒開走的時候,馬瑤瑤終於追上了他,敲了敲車窗:

“默默,你的車……”

“媽,回來再說,回來再說!”邊說邊回頭看著路,倒車出去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馬瑤瑤,站了好久。

回到家裏,她把飯菜分裝到保鮮盒裏,自己用開水泡了一碗飯,撿了一塊腐乳,吃了起來。別的房客看了,說:

“馬小姐,炒了菜不吃,吃水泡飯?”

馬遙遙說:

“我一個人,隨便吃點就好了,燒菜是給默默吃的!”

“天呐!”那位房客搖了搖頭。

 那一天,馬瑤瑤躺在床墊上,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有一點聲音,她都會坐起來等著,直到確定那不是默默回來了,才又躺下來。等啊、等啊、等啊,好不容易把兒子等回來了,她也不想看表了:

“默默,吃飯了嗎?”

默默說:

“吃了。您還沒睡啊?不是告訴您不要等我嘛?”

馬遙遙問他:

“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是。”默默說。

“是你的同學嗎?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馬遙遙問。

“是同學,”沒說兩句話,電話鈴響了,兒子又抓起電話,跟女朋友講起電話。

“你們不是剛分手嗎?怎麽又講電話呀?”馬遙遙很想多聊聊。

“噓!媽媽,我在電話上!”兒子卻沒有心思與媽媽聊天。

馬遙遙不滿地說:

“你就不能有時間跟媽媽說說話嗎?”

兒子拉著電話線,就進了衛生間。馬瑤瑤心裏那份失落呀!她歎了口氣,起身到廚房,熱了一杯牛奶,端到衛生間去,遞到了兒子手裏,趙默接過牛奶,一邊啜飲,一邊繼續講電話,臉上甜蜜的微笑,很有大男人的樣子了。馬瑤瑤忍不住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上了一個吻,兒子也回報似地抱了抱媽媽的腰。馬瑤瑤卻感到,兒子正在離自己遠去。心裏很是失落。

第二天,馬瑤瑤準備出門去上班,兒子還在酣睡,她把早飯熱在鍋裏,給兒子留了字條,匆匆地走了。晚上,幾乎是前一天戲碼的回放。隻是多了一份購車合約,頭款是用母子二人共同的信用卡支付的。兒子另外寫了幾句話:

“媽,那輛二手本田,我trade in了。和女朋友出去,開那種車太丟臉了!我知道爸爸給了咱們一筆錢,咱們應該開得起好一點的車,住得起好一點的地方的。家裏這個樣子,我沒有辦法請她過來,隻能在外邊約會。最近可能會多花一些錢。我會盡量節省的,您不必擔心!”

看著那張字條,看著兒子歪七扭八的中文,學美術的人,字都寫得好,也不知道默默這筆字像誰?馬瑤瑤想起兒子小的時候,特別喜歡讓媽媽帶他出去玩,他總是想跑,用力扯著媽媽的手,瑤瑤會跟著他跑;後來越跑越快,鬆開了媽媽的手自己跑,瑤瑤會盯著他看,不一會他就會跑回來,靠在媽媽身邊,要吃、要喝;終於有一天,他自己和小朋友出去玩,帶著水和零食,不用媽媽跟著了。

就這樣,一天又一天地過,瑤瑤懷著擔憂在等,知道這一天會來,隻希望能晚一點來。終於有一天,兒子要離開了,兒子要搬出去過自己的生活了。不久,他就要和女朋友搬到外州去,因為她在外州找到了一份工作,兒子也就同時應征了一份工作。他們會在那邊有自己的家了。馬瑤瑤開始收拾行裝。

“媽,您幹嘛呢?”趙默回家看到家裏如此淩亂,問道。

馬遙遙一邊打包,一邊頭也不抬地說:

“咱們不是要到達拉斯去嗎?我收拾收拾。”

默默過來按住了媽媽的手:

“媽,是我去,不是咱們去。您不用搬家。”

“這……”馬瑤瑤愣住了,“媽怎麽能不跟你在一起呢?”

“媽,您不能一輩子跟著我呀!我要和麗娜住在一起。”

“我可以給你們做飯,照顧你們。我,我也可以自己打工,不花你們的錢。”馬瑤瑤幾乎是哀求了。

“媽,我不想當mama’s boy!”默默語氣帶出來幾分不耐煩。

馬遙遙也有些生氣了:

“你長大了,嫌棄媽媽了?”

趙默放慢了語速,字斟句酌:

“兩碼事!媽媽,講點道理好嗎?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您也要有您自己的生活!您永遠是我媽,可是咱倆以後就是兩個家庭,不能混在一起!”

對馬瑤瑤來講,這就是撕裂。心裏的痛,堪比分娩。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分娩就是女人身上掉下來一塊肉,所以分娩才是世界上最痛的事情。這塊肉從身上掉下來,就長在了母親的心上,孩子的離去,就如同心被撕下來一塊似的。

“那份痛啊!好久都沒法平複。”馬遙遙歎了口氣,結束了她的回憶。

 

桑可兒問:

“那你一個人生活,怎麽就進入這個行當了呢?”桑可兒文人本性,覺得故事應該還有下文,就用一個問題,引來馬遙遙進一步回憶。

果然,馬遙遙停下手裏的活兒,陷入了回憶:

“這個呀,還得從我跟我老公老咖啡認識時開始說起。”

 

兒子離開了之後,馬瑤瑤隻剩下一個人了,好像也沒有那麽大心勁兒,拚命打工、拚命賺錢了,隻要自己能養活自己就行了。心裏真是空落落的,掙來的錢好像也不像兒子在的時候那麽金貴了,為了打發心中的寂寞和對兒子的牽腸掛肚,她就出去買一點兒顏料,自己在家裏開始畫畫,不為別的,自娛而已。

“那些畫現在還掛在房子的各個地方,這幅、那幅、還有那邊那幅。都是我老公挑出來他喜歡的,掛在家裏,舉頭可見。”馬瑤瑤指點著那些畫。

“到底是中央美院的博士生,畫得的確不錯!”桑可兒讚道。

 

有一天,馬瑤瑤從郵局出來,看到有一輛老爺車停在郵筒旁邊,有一個人坐在車上,想伸手把郵件放到郵筒裏,但是怎麽也夠不到。馬瑤瑤就過去伸手拿那個郵件,想幫忙把它放到郵筒裏。但那個人已經把車門打開了,這一開車門,馬瑤瑤正伸手接郵件,剛巧就被車門給碰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那個人當時也發現了,想伸手扶住馬瑤瑤,但是由於重心不穩,心又急,一下子自己也摔倒了,反而把馬瑤瑤撞倒了,而且就壓在了馬瑤瑤身上,這一下,這一跤摔得可就不輕了,馬瑤瑤腳腕子馬上就腫起來了。

那個人扶馬瑤瑤上車,送到醫院,掛了急診,還好沒有骨折,隻是扭傷。處理過之後,他送馬瑤瑤回家,但是把她送到家裏後,一看她是住在很多房客分租的一個單間。就說:

“哎呀,這裏很不方便吧?你還是到我家裏去吧,我來照顧你,等你腳好了再回來。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是咖啡。”

“咖啡?”馬遙遙好像不相信。

“對,我就叫咖啡!”看到馬瑤瑤笑,他掏出駕照給馬瑤瑤看。

“真的是咖啡!我以為你開玩笑呢!”兩個人都笑了。馬遙遙接著說:

“不用,我一個人習慣了,而且又沒有骨折,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您就放心走吧!咖啡先生。”咖啡見馬瑤瑤堅持不肯,也就隨她去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按門鈴,一位房客打著哈欠去開門,見到咖啡,還沒開口問,咖啡就說:

“我叫咖啡,來給馬小姐送咖啡。她受傷了,我怕她不方便。”

那位房客像說繞口令似的大聲說:

“馬瑤瑤,一個叫咖啡的人,怕你不方便去買咖啡,特意給你送咖啡來了。”

馬瑤瑤急忙開門出來,單腿跳到門口:

“哎呦,咖啡先生,我平時不怎麽喝咖啡的,您還特意送一趟咖啡。不好意思。您把咖啡交給我,進來坐吧!”聽著也如同說繞口令似的。咖啡微微側了一下身子,避開了馬遙遙伸出去要接過咖啡的手:

“你一蹦一跳的,會把咖啡灑出來的,還是我替你端進去吧!”

“一大早,你們幹嘛?我在裏麵什麽都沒聽見,就聽見你們咖啡來咖啡去的!”另外一個房客,滿頭發卷的出來,看見了咖啡,“對不起,不好意思,以為隻是咖啡來了,不知道有客人。對不起!”

咖啡笑道:

“你沒有錯,是咖啡帶著咖啡來了。”

馬瑤瑤就笑。咖啡說:

“我看你真是不方便,還是到我那裏住幾天,傷好了再回來。”

發卷說:

“是啊,要不每天三趟五趟地讓咖啡送咖啡,也擾民啊!”

於是,馬瑤瑤就住到了咖啡的家,也就是現在住的這個房子。當時那是三房一廳的平房,家裏有個小後院,咖啡像很多老美一樣,家裏的裏裏外外,修理、搭建、裝修樣樣都是自己做,這個房子、院子,打理得也蠻漂亮的。她在這暫住下來,咖啡也很精心地照顧她。

馬瑤瑤稍微好一點了,也閑不住,一瘸一拐的,就在後院裏種了一些花花草草,同時也種了一些蔥啊、蒜啊、西紅柿、小黃瓜什麽的。

咖啡覺得,後院種花草還可以理解,種菜就很奇怪。馬瑤瑤說,在家裏種點菜,一來吃得比較新鮮;二來也可以省下很多買菜的錢。咖啡享用到了新鮮的有機蔬菜,很快就認可了瑤瑤。

咖啡是一個退了休的作家,雖說也是不差錢,但生活也並不是很富裕,早年出過幾本書,現在寫的東西,似乎都沒有引起出版人的興趣。他是一個很念舊人,馬瑤瑤看到他的電腦,大吃了一驚,居然在這個年代,大家都已經用什麽Windows xp、Windows 2000什麽的,他呢?連Windows 98都沒有,他用的還是非常非常古老的386電腦!咖啡說他寫了很多東西都在這個電腦裏,那是他的心血,他怕換電腦,丟失了那些東西。所以他還是一直使用著這個極其古老的電腦和極其古老的打印機。

一天,馬瑤瑤說傷已經好了,準備回家。咖啡就說:

“我想,不如你幹脆就搬到我這來住吧!我可以不收你的房租,你來幫我打理一些家事。”

馬瑤瑤覺得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好,很是猶豫。有一天早上,她起來作早餐,聽到咖啡的房間裏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她就去敲門:

“咖啡先生?你沒事吧?”但是咖啡不開門,也不答話。她以為咖啡身體不舒服,或者生病了什麽的,推開門就直接進去,發現……咖啡正在打飛機。馬瑤瑤羞愧難當:

“對不起!對不起!”轉身就跑。

吃早飯時,兩個人就都尷尬,馬瑤瑤不敢抬頭看咖啡。咖啡倒還鎮靜:

“馬小姐……”

馬遙遙害怕這個話題,急忙打斷他:

“對不起,咖啡先生,我,我,我還是搬回去吧!”

咖啡正色道:

“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你也知道,我的太太已經去世多年了。”

馬遙遙還是忙不迭地打斷了他: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

“嫁給我吧!”咖啡又打斷了她的話,輕聲說。馬瑤瑤聽在耳裏,卻如驚雷,僵在那裏半晌,不知該如何反應,咖啡站起身來,抱住了她,又大聲說了一遍,“嫁給我!”

那時,咖啡已經72歲了,馬瑤瑤44歲。但是馬瑤瑤正是孤身一人,丈夫沒有了,兒子也成了“另一個家庭”的人了。心靈孤單,老咖啡為人謙和,溫文爾雅,對馬遙遙很是體貼疼愛,她嫁給了老咖啡。

兩個人年紀都不輕了,並沒有想張揚,隻是簡簡單單地登記公證就做了夫妻。到得感恩節,馬瑤瑤請張默和他的太太過來,但是張默說,麗娜要回娘家,今年就不回來了。馬瑤瑤也就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已經結婚的事了;老咖啡有一個兒子,一個孫子,兒子兒媳日子還過得下去,孫子卻是個不爭氣的,大學畢業好幾年了,還宅在家裏啃老。感恩節中、小咖啡一起來老咖啡家過節,兒媳婦準備了火雞,到了老咖啡家,見馬瑤瑤正在烤火雞,就對老咖啡說:

“每年都是我們帶火雞過來,今年你怎麽請了管家來了?”

“瑤瑤,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子。”馬瑤瑤一一點頭致意,“這位是我新婚的太太,瑤瑤。”

“yo-yo?”小咖啡笑著做了一個丟出去收回來的動作。咖啡們都笑了。

馬瑤瑤卻一臉懵懂:

“蛤蟆跳井—不懂!”

“YO-YO(悠悠)是繼洋娃娃之後的,第二古老的玩具。最早出現在公元500年前的希臘,這種玩具的材料是木頭、金屬或上了顏色的黏土,圖案多是眾神的形象。YO-YO這個名字,源自菲律賓的土語 (Tagalog) 是‘回來’或‘去回來’的意思。過去菲律賓的狩獵民族在20英尺的繩子前端掛上曬幹的魚貝之類的重物,作為狩獵動物和格鬥的工具使用。據說狩獵民族的孩子們把這種工具製成更小的型號並開始用來玩耍。這就是悠悠了。”老咖啡解釋道。

“噢,他是說我的名字像‘Yo-Yo’?”馬瑤瑤並沒有覺得被冒犯,也笑了。但是接下來,中咖啡說:

“這種女人,像Yo-Yo,拋之就去,扯之即回,那根線就是錢!”

“是啊!你的孫子現在還沒有工作,你的年紀比那個Yo-Yo大那麽多,你可要把身後的事料理明白啊!”咖啡媳婦完全不在乎馬瑤瑤的在場,直接提出身後遺產的問題。

老咖啡隻是一言不發。他剛剛和馬瑤瑤結婚,很多事情並沒有想得很清楚,因此他不準備表示任何意見:

“都說完了嗎?”

“沒有!”小咖啡說,“今年聖誕節,我想要的禮物清單,還要加上一件。”

“你的清單已經給我兩個星期了,我也準備了,為什麽又增加?”老咖啡說。

“那時候你沒告訴我你結婚了,所以我按照你沒結婚時候的預算要的,現在你結婚了,我要趁著那個女人還沒有把你的錢都弄走,先要。”

“你要什麽?”

“汽車!我要凱迪拉克跑車!CadillacXLR!”

“這個不行!爺爺自己開的還是20年的老爺車呢!你要CadillacXLR,自己掙錢去買!”

“你不給我買,還不是都要給那個Yo-Yo!”小咖啡憤憤地說。老咖啡沒有任何表情:

“說完了嗎?說完了,好!瑤瑤,開飯!”

 

“當年我嫁給咖啡之後,很快就發現,那咖啡就靠著那點退休金和過去出書的一些版稅過日子,其實也並不富裕。他要養這麽大一個房子,每年的地稅,還有水電啊,煤氣呀,垃圾費什麽的七七八八也不少。我就想應該幹點工作,增加一點收入。咖啡就說,他當初寫了很多劇本,所以在好萊塢一些大演員裏麵,他都有些關係。正好當時有一個人需要征管家,於是就推薦我去。他們這些人的管家都是一個經紀公司推薦,咖啡舉薦我,就可以在經紀公司那邊去登個記,然後他們就會介紹我去合適的人家工作。注冊之後,隻要在一家做過,就會有很好的推薦人,到其他家去做也容易被接受,其實這些管家都是互相走來走去的。在他們這個圈子裏,互相之間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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