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條胡同

我的那條胡同
              
 

那些年胡同裏人稀,
午後時分有幾分慵懶。
冰淩兒在房簷下忙著接龍,
麻雀們
在雪地上畫著竹葉尖尖。
" 葫蘆兒, 冰糖葫蘆兒, 剛蘸得!"
我飛奔出去,散著半條小辮兒
手裏舉著一毛錢。

那些年胡同裏人稀,
鐵頭聲響成一片,
更帶來夏日炎炎。
" 磨剪子嘞， 戧菜刀! "
大媽,阿姨,嬸子圍成一圈,
磨刀聲伴奏著家長裏短。

傍晚
馬紮, 蒲扇,

火燒雲在天邊。
大人的說教時續時斷,
半睡半醒中,
我偷把公主扮。

繁星點點的夜空,
深藍,
枕著媽媽的臂彎,
隨著媽媽的指點,
大熊,小熊,獵戶,

牛郎,織女,銀河  ......
數數看看,
家珍一般。

洛杉磯起飛,
北京降落。
我和我的那條胡同有多遠,
起落之間。

 

我的那條胡同啊,
你變沒變?
多了
一些人聲,
多了
一些色彩斑斕,
少了
一些空間。
糖葫蘆在彩色包裝裏甜,
磨刀手藝在霓虹燈下展現。
新和舊有多遠,
小販的溫馨,
霓虹的絢爛。

媽媽不再說教,
絮叨著噓寒問暖;
臉上風采不再,
吃飯手抖得厲害;
往日考究的衣襟上,
有著汙漬斑斑;
出門購物,
與店員糾纏,
總招人煩。
路人和親人有多遠,
冷漠和疼惜之間。

我的那條胡同啊,
如今常有人抱怨。
我摸著它的瓦瓦磚磚,
疼惜之情溢滿心間。
它們對我說,
孩子向前看,
咱們的火燒雲,
咱們的繁星點點,
咱們的彩虹,
咱們的藍天,
終會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