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來美國時,我工作的單位是霍華德醫學研究所位於範德堡大學的分支,那時候美國醫療保險費用特低,我們一家三口每個月交了不到$40,沒有記得看醫生還要交錢,掛號費,治療費,住院費一點印象都沒有,生了個孩子沒有交一分錢,倒是那晚急急忙忙去產科病房生孩子,車子在停車場不知道要在病房讓護士蓋個章可以免費停車,交了十幾塊停車費至今還覺得可惜。
後來醫療保險費年年漲,到奧巴馬醫保改革時達到巔峰,我們自謀職業,政府強迫我們每個月要交接近$1600,害得我們自己做醫生的有一年也沒有保險,還接受霸王條款被罰款,奧巴馬搶錢沒商量。
保險費漲了不等於你多交錢就得到更多的福利了,保險公司由於要扯平更多分文不交的人份額,想方設法轉嫁負擔到中產私營業主頭上,你每次看病Copay(相當於掛號費)漲了,你每年自費部分也幾倍幾十倍地漲了。所以現在買的大部分醫療保險除了開恩你一年一次體檢(前提是隻體檢,不要有病)可以免費外,其它幾乎都是自己掏腰包看病,唯一的好處是保險公司幫你向醫生討價還價(砍價),然後你掏錢付賬單。
有幸運的人群是不愁看病花錢的,那就是被定義為低收入家庭,每年名義上都要審核。如果你上一年報稅單上收入高了,你就被踢出去,自己掏錢部分或全部自己買保險。往往是你掙的錢還不夠你出保險費和自費看病,所以很多人幹脆不工作,吃飯有食物劵,住房有廉租房,看病當然也免費,何樂不為?有時候打打工,收現金,不報稅,一定要小心保持貧民身份。
還有一群人也受益於美國政府政策,那就是難民。以前在大嘴總統上台前成千上萬的難民被分配到各個州,為他們安排住房,免費發放食物,當然就免費看病了。這讓原來在母國受苦受難的人民一下子覺得上了天堂。
大部分難民是勤勞善良的,他們很多人不滿足於飯來張口 衣來伸手的現狀,積極地找工作,早日實現美國夢。
從醫療的角度來談談難民的困惑,也訴訴醫生的煩惱。那些合法難民來美國後看醫生用政府保險不用花錢,時間長了就形成了習慣思維,以為自己是特殊人群,就一直這樣下去了。事實上美國政府這方麵也確實慷慨,很多難民兩口子都有了體麵的工作,每年家庭收入達到7萬到十萬,買了新房,開上了漂亮的新車,幸福感倍升,居然還長時間享受免費醫療。即使有人在單位買了保險,但政府還給他們第二保險,也就是主要醫療費用由參與的保險公司出,但掛號費和自費部分由政府出。這部分錢本來是醫生的純收入,但不要臉的政府把大部分錢就克扣了。典型的例子是掛號費$35給醫生的,政府隻給$14,白白扣掉$21。也就是看一個病人醫生就掛號費少收$21。積少成多,看的這些病人越多,你醫生的損失越大,所以很多醫生不收政府保險的病人。範德堡大學醫院就是這樣的。
少數難民終於要徹底斷奶了。他們來了十多年,政府終於不給他們出錢了,他們就要像中產美國人一樣看病出錢。可是當他們第一次接到醫療帳單後,很驚訝,還很憤怒。昨天就有一個病人在我很忙的時候打電話質問我,說我交了掛號費,你居然還要發來帳單,以前我們一分錢不交的,現在你居然收這麽多,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都是醫療保險轉嫁負擔若的禍。我還要背這個鍋? 我耐心地告訴病人,這個問題你應該讓保險公司給你解釋,你理解得交,不理解也得交,不然被送collection company (催款公司)來加價催款。
寫於2020年12月17日
日本醫療事故賠款是有封頂的,因此醫生買事故險就有限,也就是可以負擔這種必須有的保險。但美國不同,因為醫療事故險沒上限,醫生就需要多保,這就讓保險公司更多掙錢,在美國甚至出現很多新醫生買不起保險的情形。
這事情其實從根本上講對於保險公司來講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概念,反正是不會自己承擔大風險的,而是最終從投保人身上斂錢,包括病人和醫生,通吃。
也就是美國醫療費用完全是被醫保公司控製的,而不是被醫生,比如是否治療,如何治療,顯然是看你的保險的,而不是醫生認為那種最好。
表麵看是醫療事故訴訟賠款高,因此醫療費用就高,但怎麽不想想這是保險公司期望的呢?有風險才有投保的需求,如果沒有風險怎麽辦,比如賠款封頂這種事?
那就製造風險,遊說國會不要通過類似的法律。
收費最高的醫生收入還不夠收入高的醫療糾紛律師的零頭。
而如今這些人都到了頻繁進醫院的時期,也就導致醫療費用的增加是巨大的,保險公司自然就會增加保費。
美國是世界上發達國家和地區唯一沒有全民醫療的,也是醫生掙錢最高的,這就導致醫保費用最高。美國用於醫療的費用占GDP 16%,而其他不論什麽發達國家,都是在7-10%左右。
這就看出美國醫療保險的低效率。無論是奧巴馬醫保(是個全民醫保半成品),還是楊安澤的UBI,目的都是爭取降低美國的醫療支出,爭取與發達國家看齊。
美國如今客觀上是第三世界國家的社會形態,基尼係數與秘魯差不多,50%的美國人的財富隻占社會財富的13%,如果作為醫生你的病人是占美國人口一半的這部分人,就會遇到醫療費用問題,因為這50%的美國人口家庭收入每個月大致就是兩千刀。